第264章 罪惡地過往

  阿弘將一杯熱茶遞到柳正義的手裡。他慌亂地起身接過，不斷地輕撫杯壁，讓熱茶溫暖雙手的同時也把熱茶放涼。

  片刻之後，他回身扶著母親的後背，餵她喝下溫度正好的茶水。

  范芳芳指了指小玉身後，柔聲說道：「那裡有件墨師叔上次留下的長袍，你若不嫌棄就先穿上吧，至於老夫人，也只能先披著你的長衫，待會給你些銀兩，自己去鋪子裡選購兩件衣服，也給夫人選一件。」

  柳正義慌得起身，對著范芳芳一個深深的鞠躬，小玉卻沒好氣地拾起床榻上的衣服，狠狠地甩在柳正義的懷裡。他尷尬地接在手中，胡亂地穿上，對阿弘點頭問道：「諸葛大人有何話要問在下，盡可明言。」

  「好，我也不再隱瞞！」說著，阿弘將一本冊子遞到他的手裡，沉聲問道：「這個帳本可是你所記錄的？」

  「正是在下。」剛接過帳簿的柳正義已是雙手顫抖，驚懼的眼神不知看向哪裡。

  「你是幕後的老闆？」

  「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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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正義慌亂地站起，又迅捷地坐下，他不知道如何回答阿弘的問題，晶亮的額頭上瞬時急出一頭冷汗。

  「沒事，只知道什麼就告訴我什麼！希望你能減輕自己的罪責。」

  「是，是，是……」柳正義偷偷抬了抬眼，看了看阿弘，不安地說道：「我只負責買賣人口的登記，和銀兩的收支情況，所以在外人看來，我應該是這拐賣團伙的老闆，其實真正的幕後主腦，應是另有其人。」

  「另有其人？那是何人？」阿弘逼視著柳正義，深邃的雙眸就像兩把尖刀，直刺柳正義的內心，讓他不敢妄言亂語。

  「這……在下還真是不知道，因為與我交接的人只有揚州雙雄，一對孿生兄弟，叫鄭志英、鄭志雄。」

  「哦，放火燒你宅院的可是這二人？」阿弘端起茶盞輕輕抿了一口，裝作不經意地隨口問道。

  「應該不是。」柳正義雖然回答的不夠堅決，但語氣卻是異常的篤定。

  「不是？」阿弘心中也是一震，難以想像還有誰能對柳正義有如此的深仇大恨，要知道殺人放火，在大盛朝可是同等懲罰，不是流放就是斬首，哪一個都是極重處罰。

  「是的，因為二人的聲音我再熟悉不過了，更何況前不久我兒……前不久還見過面，所以能分辨出來，而且那聲音只是一個人，明顯要比鄭志英和鄭志雄年少一些。」柳正義對著阿弘，詳細的解釋了一下自己的判斷。

  阿弘沉吟了片刻，亦不知道還要問些什麼，悠悠地抬頭望了一眼范芳芳。她動了動自己隆起的腹部，柔聲問道：「玉絮姑娘你是否聽說過？」

  柳正義一愣，緊張地看了一眼阿弘，連連點頭說道：「認識，認識！」

  「你可知道她與令公子相愛之事？」范芳芳的問話異常的溫柔，讓每個人聽在耳里都是通體舒暢，樂意回答，柳正義亦不例外。他稍稍直了直自己的腰背，平靜地回道：「聽他說過一些。」

  這個他自然是柳如是。

  范芳芳見柳正義並未說下去的打算，只能開口又問道：「你為何阻止他們相愛，柳如是是自己逃婚了，還是你將他藏了起來？」

  「哪裡是我藏起來的，是那個柳甲哄騙他，偷了家中的婚禮賀銀偷偷逃了！」柳正義說這句話的時候，明顯看出已是有些動氣，也許因為自己不爭氣的兒子，也許是因為貪婪狡詐的柳甲。

  「他去揚州找玉絮姑娘了？」范芳芳明知故問，他要看看柳正義到底知道些什麼。

  「沒有，多半被柳甲騙去了別的地方，他們沒有去找玉……玉絮姑娘。」說到玉絮，柳正義的臉上忍不住顯露出些許異樣，這些異樣盡收阿弘的眼底。

  「玉絮姑娘已經為令郎殉情了，你可知道。」范芳芳此話說出時，低沉無力讓聽者不禁傷感動容。

  柳正義低垂著頭，沉默了許久方才點頭說道：「揚州雙雄鄭志英和鄭志雄已經告訴我了。」

  「哦？為何是他們告訴你的？」阿弘頓感奇怪，驚聲問道。

  柳正義於是將逼迫兒子倉促成婚之事，詳細地訴述了一遍，並把揚州雙雄如何借賀喜之名前來問責，也都對阿弘和盤托出。

  「你怎麼知道令郎相愛的女人是玉絮姑娘呢？」范芳芳驚詫地低聲問道。

  原來，當年大鬍子在做女童交接之時，正好不經意間看到他的脖頸有幾道新撓的抓痕。柳正義知道駝奴運送女童過程中，往往會難抑自己的本性，有時會做出下流之事。如若一一檢查，就會有多數女童要被拒收，因為他也知道，這些拒收的女童以後的命運將會更加悲慘，所以他有時索性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那日看到大鬍子脖頸的撓痕，和慌張失措的眼神，柳正義心中自是惱火頓起，他氣沖沖地拿起毛筆厲聲問道：「姓名？」

  女童怯生生的回道：「玉絮兒。」

  「玉絮兒？」柳正義猛然抬頭，一雙冷漠的白眼死死地盯在大鬍子的腰上，那裡正懸掛著一面小牌，上面恰好寫著玉絮兩字。

  「怎麼？還要我自己動手摘嗎？」柳正義對著大鬍子憤聲喝道，直嚇得他慌慌張張將腰裡的小牌摘下，雙手遞到柳正義的手裡。

  其實，並未柳正義仗義而為，只是他更加貪婪，不想任何駝奴偷去那份原本屬於自己的東西。他放在手裡掂了掂，心中暗罵：「如此當個寶貝，竟還掛在腰間，我以為是純金打造的呢，原來連塊銅牌都不是，竟只是個漆木！」說著，隨手丟在了桌上。

  小玉絮瞥了一眼柳正義和大鬍子，伸出髒兮兮的小手，竟把漆木小牌又緊張地收回到了自己的懷裡。

  有了這樣的情景，柳正義自是對那塊寫有玉絮二字的漆木小牌印象極其深刻。

  「所以，你在令郎手裡看到了那塊小牌？」阿弘平靜地問道。

  柳正義沒有回答，只是恍然地點了點頭。他知道，被大鬍子侵犯過的玉絮姑娘絕非完璧無瑕，除非她在欺騙柳如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