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九五至尊的慘狀

  壽宴開始時，天色大暗，殿中燈火通明，屏風外鼓樂喧天，歌舞昇平，掩住了屏風裡頭老皇帝的喘息聲。

  等穆青青出來時，小艷秋已經不見了。

  她焦急地四處張望，只見大殿內四角門全都關緊了，根本沒有溜出去的可能。

  殿上的動靜吸引了她的注意。

  「臣等恭祝陛下萬壽無疆。」一眾朝臣端著酒杯來到屏風外，看著裡頭一動不動的身影，心裡頭直犯嘀咕。

  老皇帝究竟是死是活？

  罷朝已半月有餘，朝堂動盪，許多百姓大臣們都在等著老皇帝主持大局呢！

  就算沒法子主持大局，也該露一露臉，給大傢伙兒報個平安才是。本以為今日壽宴必能一睹聖顏，安一安心，誰知皇上竟躲在了屏風後頭。

  幾個老臣一商量，決定去碰碰運氣，看看能否想法子見皇帝一面。

  

  只聽屏風後頭傳來老皇帝粗重的喘氣聲，可他仍舊一言不發。

  難道已經病重得說不出話了？

  皇后整了整慌張的神色，站起身走到幾位老臣面前安撫道：「諸位稍安勿躁，聖上偶感風寒，體恤諸位大臣，怕將病氣過給大家，故而不敢與各位相見。本宮以茶代酒，敬各位一杯！」

  海棠趕緊遞上一杯茶，又有一列宮女給大臣們一一遞上烈酒。

  老臣們面面相覷，將酒一飲而盡後回了席，心中已有了猜測，看來老皇帝果真是命不久矣了，那個空白密旨的傳言恐怕是真的，只是不知道究竟是皇帝的意思，還是這位皇后的意思。

  如今朝堂中分為兩派，一派擁立大皇子，一派擁立十七皇子。

  由於皇帝遲遲沒有定下太子，雙方人馬早就打翻了天。

  然大皇子天資平庸，實非天子之才，十七皇子雖天資聰穎，可是實在年幼，將江山交到一個娃娃手上，簡直就是兒戲。

  在眾人竊竊私語時，穆青青的目光早已鎖定了那扇屏風，老皇帝身子究竟如何，只有親自看了才能確定。

  可偷偷繞到屏風後頭不是件簡單的事，除非……穆青青若有所思地看著殿內的燈火，心中有了計較。

  「青青，這兒有你愛吃的青梅酒。」寧牧川如同一個小尾巴，一會兒給她夾菜，一會兒給她倒酒。

  然而他的體貼入微此刻卻成了穆青青的累贅。

  他沒有自己的事情做嗎？總是跟著自己，做什麼都麻煩。

  穆青青眼珠子一轉，瞧見溫天祿桌上也有瓶青梅酒，於是伸手一指，惱恨道：「我喝的青梅酒怎麼他也有？我不許他喝！牧川，你可不可以幫我將他的酒拿過來，我要拿去餵豬！」

  寧牧川有些錯愕，穆青青從來不是個喜歡使小性子的人，怎麼這會兒突然為了這點兒小事鬧起來了？

  雖心中疑惑，可既然親親老婆提了要求，他就絕對會給她辦到，當場就應下了這場差事，斬釘截鐵道：「青青，你等著，夫君這就去替你將酒搶回來。」

  說罷快步上前，虎著臉直愣愣地從溫天祿席上搶回了酒，撂下一句，「你不配喝！」

  溫天祿從頭到尾都沒反應過來，寧牧川就把事兒辦完了，他殷切地將酒遞到穆青青眼前邀功，「吶！你要的酒。」

  穆青青氣得直翻白眼兒，他搞定的也太快了吧，這樣她怎麼有機會抽身去屏風後頭看看皇帝的狀況，看看小艷秋是否也在那裡。

  唉，看來還得再想個法子。

  她一瞪眼一跺腳，又氣鼓鼓指著溫天祿道：「他憑什麼穿這麼好的衣裳，牧川，你能不能替我把他衣裳扒下來？」

  這下子寧牧川就有些犯難了，猶豫道：「青青，這是皇上壽宴，若是把他衣裳扒下來，恐怕陛下會怪罪……」

  衣裳的確不好扒，要是好扒寧牧川還不一會兒就辦好了？她需要更長一點的時間，所以寧牧川必須得去。

  穆青青用甜膩膩的嗓音拐著彎喊道：「相公～求你嘛！」

  這還是穆青青頭一回喊他相公，寧牧川只感覺渾身血脈噴張，骨頭都酥了，滾燙的熱血由心臟竄進大腦，渾身使不完的勁兒。

  不就是扒了溫天祿的衣裳嗎？這有什麼難的！

  雖然強人所難，雖然不合常理，但青青這麼做一定有她的理由！

  這事幹了！

  他騰地從座位上竄了起來，雄赳赳氣昂昂道：「夫人！為夫不會讓你失望的！」

  寧牧川向來橫行霸道慣了，這種小事也不需要講什麼策略，給他整了個先禮後兵，先是恭恭敬敬施了個禮，「八王爺，還請你把衣裳脫了給我。」

  溫天祿平日再怎麼浪蕩，再怎麼不拘小節（不要臉），也不可能糊塗到在宮廷宴會上脫衣裳，因此果斷拒絕了寧牧川。

  他一拒絕，堂堂攝政王的面子往哪兒擱？寧牧川自然而然地就想給他使手段了。

  一忽兒威逼，一忽兒利誘。

  二人很快就你一言我一語地吵了起來。

  穆青青見氣氛正好，悄悄起身離開座位，往屏風處摸去。

  眾人的注意力被大殿上吵鬧的攝政王所吸引，就連皇后都緊擰眉心看著那場荒誕的鬧劇，根本無暇顧忌穆青青。

  與此同時，穆青青正小貓般一步一步挪著腳，走到了屏風之後。

  龍椅上的尊貴男子身著龍袍，挺著富貴肚仰著頭，口中塞著一條黑色布條，喉嚨里發出赫赫的響聲，口水順著嘴角流下來，看起來十分難受。

  身上綁著一圈圈明黃色綢帶，動彈不得。

  見有人來，皇帝使勁力氣將頭扭過來，一雙眼睛死死瞪著，模樣駭人又恐怖。

  待看清穆青青的臉，立即激動地掙紮起來，似乎想要她救他。

  穆青青被這一幕驚呆了，久久說不出話來，手搭在黃綢上，不知該不該上前救他。

  「喂！別解開！」一隻冰涼的手搭在她肩上，穆青青驚恐回頭，只見小艷秋穿著宮女的衣裳，笑意盈盈看著她。

  「為什麼不解開？」小艷秋應該就是那個黑衣人，她與皇后是死對頭，怎麼可能會幫著皇后呢？

  小艷秋一眼便看穿了她的心思，耐心道：「若現在救他，恐怕會打草驚蛇，皇后有了防備，咱們可就報不了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