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章剜骨自救

  見他這幅模樣，白衡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心底輕輕嘆了口氣，上前一步摟住他的脖子，吊兒郎當道：

  「哎呀，算了算了，反正不管是因為什麼去的，關於賭石這塊兒，你可得給咱把好關。我都給咱哥倆打聽好了，現在好多西方女人就喜歡玉石啊，翡翠啊的，值錢著呢。」

  想起滇省的局勢，白衡面色正經起來，語氣也比剛剛沉穩許多。

  「我跟吊眼談好了，以後有他跟著你，我也放心些。麗雲跟金三角挨著，癮君子比較多，治安也不好。再加上做賭石買賣的沒幾個善茬，你去了那邊以後，行事一定要多加小心。」

  談起正事，雷斯猛便也收斂了面上的情緒，聞言點頭應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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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有啊，過去安頓好後，先去這個地址找一個叫昌叔的，拜會下。我跟他有幾分交情，他在那邊也能說得上話，有他領著你，那群做賭石的，也不至於太為難你。」

  白衡從上衣口袋裡取出一個信封拍到雷斯猛懷裡，雷斯猛下意識接住，下一秒便眉頭緊蹙，咬牙道：

  「都磨出毛邊了，這信封多少年了？你確定昌叔還住在原來的地方？」

  眼神里的控訴猶如實質，白衡被他看得訕訕，摸了摸鼻子，沒什麼底氣地小聲嘟囔：

  「……應該，也許，可能，大概還在吧……」

  雷斯猛臉色越來越難看，白衡越說越心虛，甚至小心翼翼地將摟著雷斯猛脖子的手臂抽回來，又往後退了兩步，直到後背貼著牆壁，才找回一絲似有若無的安全感。

  「那啥，你聽我說。」

  白衡咽了口口水，腦子飛快地轉動，「就算昌叔搬走了，那他的鄰居里肯定有人知道他的新地址。到時候你多問問人，——哎哎哎，你直接扭頭整理行李是怎麼個意思？不想聽我說話唄？」

  雷斯猛不耐煩地向後擺手，「快走快走，看見你就心煩。」

  「嘿，這人，不識好人心！」

  白衡氣呼呼地扭頭就走，人都走出房門了，又探身回來，神色認真地道：

  「這次就是讓你去看看情況，行咱就干，不行咱就撤回來干老本行。千萬別硬來，安全最重要。」

  「知道知道，我又不是三歲小孩兒，還用你說？再說了，不還有吊眼呢麼？」

  雷斯猛點了支煙，渾不在意地擺了下手。白衡再三打量他，確認他把自己話聽進去了，才一步三回頭地離開了。

  直到從窗戶上再也看不到白衡的身影了，雷斯猛才收回目光，吸了口煙，失笑地搖搖頭，「娘們唧唧的。」

  笑著笑著，眼底的微光便散了。

  窗外知了不知疲倦地叫著，窗戶是開著的，熱風吹得人焦灼，情緒卻沉了底。

  「王萌萌。」

  他喃喃開口，卻忽然像被燙著了一般回過神來，心臟緊縮，指尖的煙由於輕顫跌落在地，濺起猩紅的火星。

  雷斯猛終於承受不住，雙手抓著頭髮，痛苦地閉上眼，喉嚨里發出困獸般的嘶鳴。

  自從離開馬家屯，他刻意避免自己想起那裡的一切。他像一個無能的懦夫，逃避自己的失敗，以及那雙經常出現在自己夢境中的，悲傷，哀怨，心如死灰的眼睛。

  那裡發生的一切，像一個流膿的毒瘡，他用盡全力裹了一層又一層頑固的外殼，以為這樣就能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但經年過後，他卻發現，原來的毒瘡早已浸透一層又一層頑固的外殼，成為一個體型巨大的毒瘤，一呼一吸都能讓他痛不欲生。

  他覺得自己是個罪人，享受到的每一分歡愉都是對她的不公。

  潛藏在心底最深處的求生欲，讓他思索再三，最終決定前去滇省。

  他要看看她，看她過得好不好。

  他要將自己親手裹上的外殼一層一層扒掉，露出流膿的毒瘡，即使蝕骨剜心，也定要把毒瘡拔除乾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