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3章你調查我？

  「你決定了？」

  白衡倚靠在門框上，雙手抱胸，神色複雜地看向收拾行李的雷斯猛。

  雷斯猛聞言，手指微頓，隨即佯裝無事發生般，繼續手上的動作，語氣淡淡的，像在陳述一件無關緊要的事。

  

  「什麼叫我決定了？你不是早有這方面的意思嗎？但大本營總得有人堅守，我提前去給咱探探底還不好？」

  白衡見他這副油鹽不進的樣子就來氣，煩躁地從兜里掏出來一支煙點上，狠吸了一口，才道：

  「你明知道我不是這意思……」

  他揉了揉額角，有點頭疼，但見雷斯猛鋸嘴葫蘆的樣兒，若是他不主動提起，這傢伙就能裝傻充愣一輩子。

  想起剛剛哭著跑出院子的念念，白衡捏了捏眉心，又撣了下菸灰，斟酌了好大一會兒才道：

  「兩年前的冬天，有人從我這裡拿走了一張空白的介紹信。我問她，你又不是盲流，要介紹信做什麼？她說，有位朋友得罪了當地的地痞流氓，需要一個新的身份。

  她還說，她只是想要給那個人一個堂堂正正活下去的機會。」

  說到這兒，白衡又吸了口煙，而後緩緩吐出煙霧，看向雷斯猛。雷斯猛整理衣服的動作頓住，隔著朦朧的煙霧看向白衡，兩人的目光撞在了一起。

  「從我這裡出去的介紹信，每一封都有獨特的標記，別人看不出來，但我一打眼就能認出來。當初機緣巧合，你出來找活，我恰好缺人手，再加上介紹信的緣故，就把你留在身邊了。

  說來也是好奇心作祟吧，我就想知道，能被沈秋看重的朋友究竟有什麼能耐。事實證明，沈秋眼光毒辣得很。」

  白衡食指微動，將快要掉落的菸灰撣在地上，又吸了一口煙，煙霧遊走於肺部，最終從唇部緩緩吐出。

  煙霧氤氳中，顯得他神色有些迷幻。

  「我遊走灰色地帶這麼多年，不敢說獨具慧眼，但也算有幾分看人的本事。念念這姑娘，滿心滿眼都是你，即使你從不回應，甚至刻意冷落，也從來都是樂樂呵呵的，給你做飯，補衣服，收拾家。

  人過一輩子，不就想找個知冷知熱的，紅紅火火把日子過起來嗎？既然你都跟以前的一切一刀兩斷了，為什麼就不能踏踏實實的把自己的日子過好呢？」

  雷斯猛聽到這話，神色有些發怔。

  過自己的日子麼？

  紅紅火火的麼？

  當直面這個問題的時候，雷斯猛發現自己下意識地想要逃避。

  他不敢想，也不敢深思。

  他配嗎？

  一個不敢站出來保護自己喜歡的女人的懦夫，一個看著喜歡的女人備受凌辱痛苦的鵪鶉，也配得到幸福嗎？

  他倉惶地垂下眼，避開了白衡的視線。

  然而手卻無意識地攥緊了正準備放進行李包的衣服。

  「——你，是不是想去麗雲找那個叫什麼萌的姑娘？」

  白衡聲音不大，但說出口的每一個字都像重錘一樣，砸在雷斯猛的心底。他臉色巨變，猝然抬頭看向白衡，眼底驚怒交加，聲音急促到有些破音。

  「你怎麼知道她？你調查我？！」

  白衡見他狀態不對，趕緊朝旁邊躲了躲，舉起雙手投降，「冷靜冷靜，我可沒那閒工夫調查你啊，是你上次喝醉了自己給我說的。」

  他這話一出，雷斯猛的大腦電光火石般想起什麼。

  他忍不住攢了攢拳頭，聲音艱澀，「是不是，是不是除夕那天……」

  自從離開馬家屯，他唯一一次放縱自己，就是去年除夕。看著萬家燈火，聽著鞭炮熱鬧地從街頭響到巷尾，他頭一次覺得自己像個孤魂野鬼。

  家不能回，心愛的女人受盡苦楚離開了東北，唯有他，似乎被困在自己編織的牢籠里，永不得解脫。

  那一夜，他灌了太多酒，多到頭疼了五六天，關於那晚的記憶，也都是些模糊的片段。

  白衡見他有印象，這才鬆了口氣，雙手抱胸，姿態坦然。

  「嗯哼，那晚你硬拉著我，哭哭啼啼，眼淚一把，鼻涕一把的，說你對不起人家，又說哈市是她的傷心地，她要報大學，肯定是距離哈市最遠的滇省，還說你想看看她過得好不好。」

  說到這兒，白衡小心翼翼地打量雷斯猛的臉色，見他還算平靜，才問出他鋪墊了一大堆，憋在心裡一直想問又不敢問的問題。

  「所以……你去麗雲，到底是想去給咱們賭石打前站，還是想找她啊？」

  濃密的睫毛顫了顫，雷斯猛心臟猛地一縮，他想說些什麼，卻覺得嗓子一陣發乾，緊得他幾乎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