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周教授，借一步說話

  在場的幾人全都驚詫出聲，旋即不約而同將目光移向掛在培養架旁邊的濕度計上。

  「是的，就是濕度計出了問題。」

  沈秋沉穩自若地看向幾人，目光顯得有些冷淡，卻奇異地帶著足以讓人信服的魔力。只聽她接著道：

  「實驗室目前用的是普通的物理濕度計，這種機械式的濕度計，通常是用一些可以吸濕的材料來測量濕度的。比如毛髮、紙片、人造絲或者凝膠之類的。

  這類濕度計的精度依賴於製作質量的精度，以及環境因素的影響。比如壓力，震動和溫度變化之類的，所以精度會低一些。

  我剛才用手在盆里捻了些土，發現盆內濕度要比濕度計上顯示的更高，不信你們可以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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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著側過身，將身後的培養架露了出來。

  劉維安面色凝重，聞言直接上前從培養盆中捻了一撮土，作為深耕農業多年的老專家，手一碰到土，他便立即發現了不對。

  ——竟是輕輕一捏就能擠出水來。

  許頌和張樺小心翼翼地站在一旁，仔細觀察劉維安的神色。見他面色倏地大變，額角青筋暴起，呼吸急促，甚至連乾瘦的面頰都在頃刻間緊繃起來。

  兩人呼吸下意識放輕了，心更是被高高吊起，生怕從他嘴裡說出讓他們無法承受的事實。

  「老劉，什麼情況？」

  周教授不知何時走到了幾人身後，見劉維安遲遲不說話，心裡咯噔一聲，但到底不死心，又出聲問了句，嗓音中帶著幾分他自己都沒有察覺的緊繃和低沉。

  劉維安猛地回神，就這麼幾秒鐘，他後背出了一層冷汗，心像是繃到了極致又忽的鬆開，隨之湧上來的疲憊和心灰意懶瞬間就把他淹沒了。

  他有種虛脫般的乏力感，眼睛復又盯著手指上乾涸的泥土，輕輕搓了搓，塵土的碎屑像齏粉般簌簌落下，消失在光里。

  「說話啊，哎喲急死個人。」

  和周教授站在一起的老教授受不了他這般磨蹭，直接上前從培養盆中猛抓起一把土，接著便僵在當地，喉嚨哽了半天，才顫聲道：

  「這，怎麼會這樣？！」

  周教授向前幾步，垂眸看向他手裡的土壤，眉頭緊緊皺成個『川』字。

  「是我的錯。」

  許久，嘶啞的聲音響起，是劉維安。他怔怔地盯著手指上殘餘的塵土，一字一頓地道，「一個剛進實驗室的學生都能發現的問題，我竟然從頭至尾沒有絲毫察覺，枉我還總覺得自己造詣非凡，現在看來，簡直是個笑話。」

  「都什麼時候了，說這些有用嗎？！現在還是看看要怎麼補救吧，上面給的時間不多了！」

  許銘眼眶泛紅，脖頸青筋暴起，顯然已經氣急怒極。但他也知道這事怨不得任何人，誰能知道濕度計竟然會出現如此大的偏差。

  「老周啊，這可怎麼辦？濕度計是上面給咱們統一配備的，以前也沒發現這種問題啊，現在這……」

  周教授心底一沉，眉頭皺得更緊。

  濕度計是上面統一採購，統一配備的，不僅是他們實驗室，其他實驗室也同樣有。而且這種濕度計已然算是市面上比較好的了，如果連它都存在很大誤差的話，那……

  「我先把問題上報，看看上面怎麼說吧。」

  許銘急了，「即使是通過外匯購買，那也需要時間，可現在咱們最缺的就是時間，如果再耽誤下去，那……」

  周教授又何嘗不知道這個道理呢？但，「那你說怎麼辦？」

  「我，我……唉……」

  許銘又氣又急又沒有辦法，最終只能頹喪地蹲在地上雙手抱頭。

  「……其實，我可以找到精度相對較高的濕度計，只不過……」

  沈秋面容古怪，說話也有些支支吾吾的，似是有什麼難言之隱。

  「你能找到？在哪兒？多少錢？老周，不論多少錢，你都得給這位小同學批經費啊，咱們真的等不起了！」

  許銘聞言刷地站起身，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沈秋，生怕一個錯眼她就不見了似的。

  周教授到底跟沈秋熟絡些，心思也比大大咧咧的許銘要通透許多，因此並沒有追問濕度計的問題，反而道：

  「是不是有什麼不方便？」

  劉維安下意識往沈秋的方向走了兩步，嘴唇動了動，想要說些什麼，最終卻沒有說出口，只是神色複雜地看向沈秋，屏氣凝神，生怕她點頭。

  沈秋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她眼波流轉，眸中光影變換不定，最終全都化為堅定。

  「周教授，借一步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