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馬利群的算計

  這可把馬利群嚇了一跳，微醺的醉意也被嚇醒了，他咽了口唾沫，鼓起勇氣拍了拍秀琴的肩膀，粗啞的嗓子帶著點微不可查的顫慄：

  「秀，秀琴，你這是咋的了？」

  秀琴被這麼一拍，神遊的思緒終於回籠，她直勾勾地盯著男人，訥訥地道：

  「老馬啊，你說沈知青家到底得多有錢，才能讓他妹子一次性花大幾千買東西啊？」

  

  馬利群原本緊繃的後背被她這麼一說，倏地放鬆下來，沒好氣地癱坐在炕上瞪了她一眼：

  「都當奶奶的人了，你有譜沒譜啊？剛剛我還以為你被地仙上身了呢。」

  說罷，便又拿起酒瓶子往嘴裡塞。

  秀琴氣得擰了他腰一把，「你到底有沒有聽我說話啊？沈知青那妹子，給他二哥拿的都是好東西，有件叫什麼什麼絨服的，聽說穿著可輕便可保暖了，據說活動價還要兩百塊錢呢。

  還有那個收音機，看著比馬場長家的還好，她還拿出來兩罐叫什麼，哦對了，是叫奶粉的東西，聽說大城市的人都喝。」

  馬利群見婆娘這樣說，眉宇間終於正色了幾分，眼裡閃過狐疑：

  「不應該啊，他們這幫知青，我和馬場長都事先摸過底的。沈夏爹娘都在紡織廠，雖說是技術崗位，但也沒什麼背景。技術崗位再吃香，雙職工一年下來也就四五百塊錢。沈夏那妹子，哪來那麼多錢置辦東西？除非……」

  秀琴見男人不往下說了，好奇地側過身往他跟前湊了湊：

  「除非什麼？」

  馬利群沒有接話，反而問了另外一個風馬牛不相及的問題：

  「你去的時候，見到沈夏妹子旁邊的男人了嗎？」

  秀琴不明白他為什麼扯到了那個男人身上，臉上閃過一抹茫然，「見到了，那男人跟個木頭樁子一樣，見人都不知道打招呼。」

  馬利群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罵了句：

  「真是蠢貨！你腦子裡裝的是漿糊嗎？」

  見秀琴還是一臉不知所以的樣子，馬利群強忍住心裡的不耐，道：

  「既然沈夏他們家沒錢，那錢肯定是那個男人出的。能隨隨便便給女人幾千塊錢揮霍，他家得多有錢啊？」

  說著，臉上露出貪婪垂涎的目光。

  秀琴終於從男人直白的話語中明白過來，心裡又酸又澀，還有強烈的嫉妒不甘：

  「這麼有錢的男人，怎麼就叫她給碰上了呢？」

  馬利群正因為自己的猜測興奮得唇角發乾，因此在聽到秀琴酸溜溜的閒話時，第一次沒有流露出不耐的神色，反而耐心又帶點引誘地笑道：

  「說起來，二妮子今年也十八了，該說個對象了。」

  秀琴憤憤道：

  「說說說，說得再好也比不上有些人一出手就幾千塊，那可是咱們地里刨食一輩子也掙不來的錢。」

  馬利群唇角的笑頓時僵住了，咬牙切齒地道：

  「我怎麼就娶了你這麼個蠢貨，你腦子裡裝的大糞啊怎麼說都不開竅！老子是說，把咱家二妮子介紹給那個男人。」

  秀琴瑟縮著躲了一下，見男人沒有一如往常地上拳頭揍她，才終於坐直身子。當聽明白他話里的意思後，終於後知後覺地興奮起來，黝黑乾癟的面頰上泛著不明顯的潮紅：

  「對啊，我怎麼沒想到呢！如果他跟二妮子結了婚，我就是他丈母娘，你就是他老丈人，新女婿孝敬丈人、丈母娘天經地義，到時候咱也讓他給咱買什麼什麼絨服，還有收音機，還有城裡人喝的奶粉！」

  馬勝利一口氣出不去下不來，氣得差點厥過去，手指顫抖地指了指眼前不開竅的老娘們，最終還是忍了忍，道：

  「你去跟二妮子說道說道你看到的那些東西，她知道怎麼做。」

  秀琴應聲就要下炕，屁股剛抬起就又落下，眉頭蹙得能夾一雙筷子：

  「可，你說那男人能看上咱家二妮子嗎？沈夏那妹子長得跟個狐狸精似的，咱們二妮子好是好，就是……」

  馬勝利已經完全喪失了跟她對話的興趣，如果不是自己一個大老爺們跟女兒張不開口，他絕對不會跟這個蠢貨多說一句話。

  絕對！

  他強忍住想要罵人的衝動，深吸一口氣，道：

  「沈夏那妹子長得好是好，但就是太瘦了，臉長得再好看，時間久了也會膩。但咱家二妮子就不同了，長得前凸後翹的，夜裡熄了燈摸著肯定很舒服。再說了，男人就喜歡女人身上那二兩肉，咱家二妮子本錢足足的，不知道你瞎擔個啥心。

  正好沈夏受傷了，那倆人估摸著能多待幾天，你讓二妮子抓點緊，特殊時期要能豁得出去，過了這村就沒這店了。即使最後結不成婚，能從他手裡撈筆大的，也足夠咱們一家子瀟灑安逸的過一輩子了。」

  秀琴還想再問，馬勝利不耐煩跟她掰扯，只留下一句「你把我的話轉述給二妮子，她知道該怎麼做」。就躺回炕上繼續喝酒吃花生米去了。

  這廂醞釀滋生鬼蜮伎倆，而知青點沈夏房裡氣氛卻很融洽。

  經過一天的相處，瞿父瞿母在面對沈秋時都放鬆了不少，瞿蝶更是像個小迷妹一樣跟在沈秋身後寸步不離。

  瞿母看著女兒眉目舒展，笑意真摯的模樣，沒忍住擦了擦眼睛。瞿父見狀，輕輕嘆了口氣，上前拍拍她的手，小聲安慰道：

  「這是好事，別難過。」

  瞿母強壓下心底的酸楚點點頭，哽咽道：

  「我知道，我都知道。小沈沒來之前，我生怕沈知青有個萬一，到時候……到時候……」

  後面的話瞿母說不下去了。出了那檔子事後，小蝶整個人渾渾噩噩的，夫妻倆都怕女兒想不開投了河。後來還是因為小蝶放心不下重傷的沈知青，存著一口氣要把他救活，所以才強打起精神。

  但沈知青傷在頭上，場裡又不讓送醫院。眼見沈知青昏迷不醒、高熱不退，夫妻倆都怕沈知青撐不下去。如果他走了，那小蝶……

  「好在小沈來了。」

  」是啊，好在小沈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