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酒不醉人人自醉
2024-06-09 06:13:27
作者: 聞雪公子
「真是不好意思,我剛才在忙著把酒缸搬下地窖,怠慢了客人那就是罪過了。」
不見其人先聞其聲,男人的聲音先入了韋心蘭的耳朵,韋心蘭看向掩著厚重門帘的那扇門,門帘被人掀起,掀起門帘的那隻手上布滿了可怖的傷疤,讓人看了驚心。
隨即一個彪形大漢拿著一壇酒走了進來。
「客人想要買什麼酒?」
韋心蘭聽到聲音後抬起了頭,隨即一驚。
男人身著粗布麻衣,袖子被高高挽起,露出手臂精壯的肌肉,暴露在空氣里的皮膚上有很多傷疤,就像是爬蟲爬過沙地一樣,留下了醜陋的彎彎曲曲痕跡。
續了絡腮鬍的臉上,只有一雙眼睛是說得過去的,但左眼上方還有一道傷疤,看著也是頗為嚇人。
再加上男人的身形彪悍如虎,只是看這人的模樣,便覺得這人不是山賊出身,那也算不上什麼好人。
好在這爽朗粗厚的聲音挽回了不少分,讓人覺得這人不至於太過恐怖。
而韋心蘭在意的,根本不是這些外在的東西。
「你,你沒死?」
「你怎麼能這麼說我爹爹呢!你這個壞人!」水流兒先不幹了,他撲上前,扯著韋心蘭的袖子左右搖晃著不肯撒手。
「這位小哥,你怕是把我認成你認識的故人了吧。」男人憨憨地笑了笑,然後說道。
男人看著韋心蘭的眼神就好像看一個完全沒見過的陌生人一樣。
韋心蘭也想說自己認錯人,可是這除去這滿身的刀疤,明明就是自己認識的那個憨厚壯實的熊將軍啊!
韋心蘭握緊了拳頭,她低頭看向水流兒。
可是這孩子明明白白地喊著這個男人『爹』,熊將軍可是連家室都沒有的,怎麼會憑空有這麼大一個孩子?
如果真的是熊將軍,那麼早在他看到自己的那一刻,就和自己相認了,何苦在這裡惺惺作態,裝模作樣地演戲呢?
韋心蘭提到嗓子眼的心落到回了原來的地方,她站起身,走到男人的面前,「我想問一下,老哥你可有孿生的兄弟嗎?」
「我是孤兒,沒有兄弟姐妹的。」
那看來真的是自己眼花,實在是太想念他們了,才會認錯了吧。
韋心蘭扯嘴苦澀一笑,然後在心裡說道。
韋心蘭閉了閉眼,整理了一下心情,然後對男人說道:「我要買兩壺『燒刀子』。」
男人把水流兒招呼到身邊,厚重的大手摸著孩子的後腦勺,十分慈愛溫柔,和那滿身可怖的疤痕形成鮮明的對比。
「好嘞,我這就去給你拿。」
韋心蘭買到了酒,出了小鋪的門。
抬頭看看,太陽已經快要從西山落下了。
時間剛剛好,韋心蘭提著兩壺酒便徑直回了譽王府。
男人和水流兒站在小鋪的門口,目送韋心蘭離開。
水流兒抬頭看著自己的爹爹,發現自己的爹爹眼圈紅了。
「爹爹,你哭了嗎?」
「沒有,是熱氣熏的。咱們回去吧,該吃晚飯了。」
「好哦,吃晚飯咯!」
韋心蘭回到了宗政空暝的院子裡,把那兩壺酒擺在了院子裡的圓桌上。
然後她自己又找出來了兩個小酒盅,擺在酒壺旁。
韋心蘭轉身回到了宗政空暝的房間,發現宗政空暝日常穿的外袍被他自己掛在了衣架上。
韋心蘭把衣服收了起來,然後就聽到了院子裡傳來了動靜。
韋心蘭走到門口,便看到宗政空暝站在圓桌旁,手裡拿著韋心蘭剛買回來的『燒刀子』。
宗政空暝動了動耳朵,然後目光便定在了韋心蘭的身上。
「你買的?」雖然是問句,可是卻是肯定的語氣。
「是。」
宗政空暝招手,讓韋心蘭過來。
「你怎麼知道我想喝?」
「王爺有一次睡著了說夢話,恰好被奴才聽到了。」韋心蘭笑嘻嘻地回答道。
宗政空暝輕瞪了一眼韋心蘭,然後勾唇笑了起來。
他自然知道這小子是在開玩笑。他可從來沒有說夢話的毛病。
不過宗政空暝今天心情好,所以便容了嵐興這般『以下犯上』。
宗政空暝伸出手臂,把韋心蘭勾到自己的身邊,然後修長的手指捏住了韋心蘭的後脖子,力道一下重一下輕,弄得韋心蘭有些痒痒。
她縮了縮脖子,然後眨巴著一雙黑眸,「王爺,不嘗嘗嗎?」
宗政空暝提著韋心蘭的脖子,讓韋心蘭先坐在了小圓凳上,然後自己坐在了她的對面。
常年握筆的玉指輕輕將酒壺上的塞子拔掉,濃郁的酒香從壺口噴涌而出,縈繞在二人的周圍,韋心蘭皺了皺鼻子,雙頰微紅,眼神迷離。
竟是還未開口喝就先醉了。
看著對面的少年一副微醺陶醉的樣子,宗政空暝好笑地在韋心蘭的酒盅里倒了一杯酒,「小口小口喝,不然是會醉倒的。」
燒刀子可是烈酒中的烈酒,彪形大漢如果未知其酒性便喝下肚,不醉個三四天休想清醒。
更不要說嵐興這樣的小身板了。
韋心蘭實在想念她思念了很久的味道,哪裡顧得上宗政空暝提出的忠告,直接一口下肚。
熱辣的感覺灼燒著她的食道,臉『騰』地紅了起來,就差在頭頂冒熱氣了。
燒刀子對韋心蘭來說,是對前世在戰場的那些記憶的一種寄託。
尤其是今天還看到了一個那麼像前世故人的陌生人,韋心蘭這種對前世記憶的追尋就更為渴望了。
她巴不得喝得爛醉如泥,好讓自己在夢中回到,自己的父兄都還在的時間裡。
然後,再也不要醒過來。
宗政空暝自顧自地細細品著。臉上的表情十分輕鬆。
的確是熟悉的味道,不知道嵐興這小子從哪裡搞到的酒。等他酒醒了自己得問問。
韋心蘭一共喝了四五杯,便醉得不知天地為何物了。
宗政空暝看韋心蘭趴在桌子上睡得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心下無奈。
所以他只能彎腰把人抱回了屋裡,安排妥帖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