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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2章 狡兔死走狗烹

2024-06-09 05:43:16 作者: 濱濱有鯉

  抱著錢蓉,主僕一行人跟著王公公往大宋皇帝所在的帳房走去。趙炎煊的眉頭越皺越緊,之前被逼和那五大三粗的北疆單于雙雙跪謝龍恩的時候沒有往深處想,現在細細一想,麗妃娘娘那句『此兔來歷不明……』定有蹊蹺。

  在沒有參加此次圍獵之前,除了雲錚和李凱外,也就只有德歆郡主趙筱蕊撞見過肥肥,麗妃娘娘又是如何得知肥肥的來歷不明?

  難道……

  正皺眉深思著,錢蓉意在他的懷中蹬了蹬腿,語氣幽怨的嘀咕著。「哎,現在想什麼都是虛的。總之呢,今天這頓飯吃得太不值了!」

  這突如其來的論斷落入耳中,讓他不由覺得好氣又好笑,為了阻止她說出更加驚人的話,他急忙低頭瞪她,用眼神警告她不要再開口說話了。

  就是這短短的一秒鐘的低頭時間,他發覺腳底有異……回神,竟是踩空了一個台階。

  台階?他雙眼一睜,本能的想要提氣躍離,卻又在剎那間想起自己曾當眾自廢功力一事,此刻若是提氣飛起,豈不暴露了自己內力尚在的事實?欺君對於其他皇子而言,或許只是看父皇心情好壞的事情,然對他而言,則是一個九死一生的斷崖,

  霎那間的權衡後,他只得暗暗咬牙,做好大庭廣眾之下出洋相的心理準備,卻不忘將懷中的錢蓉拋出,免得她遭受牽連。

  本以為會難逃狼狽俯趴在地任人嘲笑的命運,驀地,一隻強而有力的手突然自身後探向他,一把拉住他的手腕。

  

  俊眸一眯,當即意識到來人武藝高強,思尋著是否要反掌回擊之際,腰間竟被來人霸道而不失溫柔的一把扣住,來人也幾乎在同一剎間從他的身後鬼魅般閃現至他的面前,手臂用力的一收,讓他整個跌進一副寬厚剛硬的……胸膛。

  誒……誒?這是什麼情況?

  被緊摟入懷的趙炎煊驀然怔住了,直到他從來人的身上聞到一股讓人甚舒服的汗味後,才驟然回神,對方也是男人,而且還是個比他還要高出幾分的男人!

  清澈的眸子,驟然縮緊,一抺陰鷙冷殘之氣從俊顏一閃而過。管它高不高,敢如此羞辱他,簡直就是找死!

  周邊的空氣徒然冷下幾分,除了當事人外,身後的白林與墨夜也被眼前的一幕給驚傻了。天啊,他們那丰神俊朗完美如神的九王爺居然被一個男人給占便宜了!可氣的是,他們還不能替王爺出氣,因為那個抱著王爺的男人是……

  「小心一些。」

  一道聲線低沉的男聲在趙炎煊的耳邊響起,惹得他漆黑的眼睛危險的一眯。這個低沉粗啞的聲音好耳熟,莫不是……

  霍地一把推開對方,後退一步後目光如刀的剜向對方。

  果然,站在他眼前的就是那個長得五大三粗的黑壯傢伙——北疆單于,佐穆邪。

  他昔日不死不休的敵人!

  想到對方如今的身份,縱是內心怒火滔天,他還是強扯嘴角違心的說道:「多謝單于伸以援手。」

  佐穆邪收回手,用一種探究的眼神打量了趙炎煊半天,眼中的光芒從開始的懷疑與不敢置信,變成最後的痛惜與心疼。

  喉嚨滑動數下後才緩緩的出聲,聲線微澀:「傳聞都是真的,你那身超群卓絕的武功真的被廢了?」

  沒有想到他會這麼問,更沒有想到他會露出這種表情的趙炎煊眯起眼睛像打量陌生人一般盯視著,眸底是深不見底的黑。

  兩人就這樣無聲無言的對視著,最後還是趙炎煊先打破這份僵局,只見他涼涼一笑,「說起這事,當年單于也是功不可沒,本王在此謝過了。」

  「我?!」佐穆邪一臉迷茫的眨了眨眼。

  他的迷茫與遲鈍讓趙炎煊嘴角的笑意更涼,彎腰抱起地面上的錢蓉,慢條斯理的捊著她背上的兔毛,語氣冰冷而遲緩:「狡兔死,走狗烹;飛鳥盡,良弓藏。單于可知您當年的那一紙協議為本王換來了一道怎樣的密旨?」

  如今想來,當年的那一紙停戰協議便是他統兵生涯的終結符。

  「密旨?」佐穆邪啞聲問道,垂落在兩側的手竟不自覺的攥緊成拳,微微顫抖著。「難道當年震驚天下的五皇子一案和猛虎暴斃於九王府一事,不是你劍封於鞘馬放南山的真正原因?」

  趙炎煊沒有直接回答他的問題,而是淡淡的瞥了眼身後的墨夜。

  墨夜用力的抿了抿唇,用一種近乎咬牙切齒的聲音沉聲道:「那道密旨哩只有寥寥數字,卻字字如刀——私鑄錢幣、私藏軍械、蓄養私軍、結黨營私……意圖謀反!!」頓了一下,他似是忍不住般多嘴了一句:「當年因那道密旨,王爺不僅親眼目睹了母妃玉貴妃血濺金殿,更是在內懲院裡呆了足足四個月……」

  「夠了!」冷如冰霜的喝斥聲從趙炎煊的唇中逸出,「快走,別讓陛下等得太久了!」

  在與佐穆邪擦肩而過之際,錢蓉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卻看到他高大的身體微顫,剛毅如刀削般的臉龐竟露出一抺王者不該有的悔意。

  咦?這又是個什麼情況?

  一愣,雙眼一亮,嚯嚯!!她似乎發現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情……

  看著趙炎煊冷傲決絕的背影,佐穆邪黯然垂下眼帘,停戰的這些年,他無時無刻不在關注著這位當年驚艷才絕俊美無雙,與自己交戰多年卻始終未能分出勝負的九殿下,期待著兩人再次見面之時,不再是你死我活的敵對關係,而是……

  這些年來,趙炎煊從得勢到失意的整個過程,他都看在眼裡,痛在心裡。也曾數次險些因按捺不住內心的憤怒想要為之打抱不平,但最後都被軍師給強行阻止,理由是他的特殊身份若是摻和其中,非但幫不了對方任何忙,反倒會讓對方的處境更加危險,甚至還會被有心人算計誣陷從而扣上通敵叛國的大罪!

  卻不想,自己當年所獲知的消息都只是表象……

  這一刻,他恍然明白,為何那些年在與趙炎煊的交戰中,數次必敗無疑的戰役最後都以戰平收場,更有兩次自己照常理是凶多吉少的,可每次都僥倖的脫險——原來,從一開始,趙炎煊就沒有那打一場徹底的勝戰換邊境長久太平的念頭!

  狡兔死,走狗烹;飛鳥盡,良弓藏;敵國破,謀臣亡!!

  只有在別人眼中九死一生的戰場,才是他趙炎煊最為安全與安心的容身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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