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骨哨
2024-06-09 03:47:30
作者: 嘀嗒
「留與不留,看他,更看你。」雲錦的呢喃落入了公子卿的耳朵里,他扭著頭,聲音淡淡地說道。
她嘆了口氣,搖了搖頭。
「更深露重,休息吧。」她沒有正面回答,並非捨不得木塵,而是應答不了公子卿那句「更看你」。
第二日,雲錦起的頗早,起來便開始制香,並且派了一大批人跟著長奉上山去采彼岸玫瑰,製作出來的香囊香飄十里。
元烈瞧著自己的這隻香囊,卻是甚是不屑,隨手一丟。
她正巧路過,順手一接,又塞回去。「這可是保命用的,將軍難不成要因為置氣而丟掉這個香囊嗎?」
看著面前這隻香遠益清的香囊,以及托著這隻香囊的玉白修長的手,他還是接下了。
「本將軍可不是什麼隨隨便便就置氣之人。」拋下這句話,他轉身就走,不帶走一片雲彩。
她在後無奈地搖搖頭,心道明明也是弱冠男子,怎麼公子卿和元烈就不一樣呢?
一個成熟穩重,一個像是長不大的孩子。
公子卿和元烈齊齊打了個噴嚏,兩人都是眉頭一皺,嘀咕一聲:「為何突然打噴嚏?病了嗎?」
雲錦將香囊製作完畢也發放完畢後,才帶著軍隊往樹林的方向去。
路上她的一刻沒閒著,雖然不能撩貓逗狗,但是沾花惹草還是可以的,一路上不是摘摘花就是踏踏草,叫一旁的元烈險些沒按住自己給她一拳。
終於在她無數次摘花後,他忍無可忍道:「能不能消停一會兒?」
她對著他揚笑臉,並且十分認真地回到:「不能。」
元烈:「······」
「王爺,侯爺這般嬉鬧,實在拖進程。」他對著身後的馬車施了一禮,公子卿淡淡的聲音傳來:「亦白舊傷未愈,大病未好,又有餘毒未清,故此才會這般。」
元烈瞬時安靜了,因為舊傷未愈,和大病未好都是他的原因,他沒有立場去責怪她,只是······
「侯爺為何中毒?」他眸子瞧向一邊掐草玩的雲錦,後者手微微一頓,隨後道:「能怎麼樣?就是自己沒認出來某樣藥草有毒,不小心咬了,就中毒了。」
如此輕描淡寫,但公子卿深知她昨夜的樣子。甚至引發舊傷,險些又燒起來。
「侯爺,您······」
「都怪本侯也不聽勸,唉。」雲錦不等長奉說完,馬上打斷,同時疑惑。「長奉,你怎麼在這兒?」
公子卿透過馬車窗,看著馬車邊的兩個人。長奉和木塵。
「侯爺,木塵說有東西落下了,想要回來取取,但我們回去的時候你們已經開始走了,不得已就追上來了。」
長奉沒有說謊,至少是他聽到什麼說什麼,至於木塵,她能確定,他回來只是為了跟上隊伍而已。
「停!」雲錦抬手喝了一聲,所有人都停下了。她翻下馬,道:「說吧,落了什麼東西?本侯親自幫你找。」
這樣子,竟然看起來像是偏愛似的,可她自己清楚,這並不是偏愛,而是針對。
「一個骨哨,我爹爹用狼骨做的哨子。」此言一出,不少人都是一愣。狼骨哨子,這不是······
「徐將軍號令軍隊的哨子,正是一個骨哨,我們都聽過。」白將軍激動地也下了馬,沖木塵走過去,「孩子,你可是徐將軍家的遺孤?」
木塵往後退了幾步,退到了長奉身後。
雲錦心道不好,雖知道木塵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但她絕對不信他是將軍的遺孤。
他們不會和眼前的人一樣圓滑,小小年紀便這般會尋找時機。
「徐將軍家唯有一子,若是到了現在,年齡應是有十四了,那麼,木塵,你現下多大年歲?」
公子卿的聲音透過車簾,徐徐緩緩。
木塵似乎猶豫著要不要回答,最終還是傳來一個弱弱的聲音。「是,草民現齡正是十四。」
「可惜這位小徐少爺,八歲已逝。」雲錦笑眯眯地說道,她想起來這位徐將軍了,也是她這位爹爹的一名下屬,和元烈的父親元將軍一樣,是老侯爺的左膀右臂。
木塵瞬間沒了聲音,這位白將軍忽然想起來出聲的這個人的父親,正是他嘴裡徐將軍的上司。
「草民身份難以啟齒,還請,還請無需多問。」木塵的聲音又傳來,還是顫顫的。
她步到木塵身側,言:「父親同本侯說過,徐將軍戰死沙場,他有位後人要接來,問本侯願不願意,當時本侯正缺玩伴,便說好,可惜去接時,人已不見蹤影。」
「你說身份難以啟齒,可是攬月樓茉娘的兒子?和徐將軍的兒子。」言罷,當即有人議論起來,無非是什麼「娼妓之子」「難登大雅之堂」一類的貶低之詞。
她見木塵的手漸漸收緊,臉上依舊沒什麼特殊的表情。
真能忍。
「木塵。」她忽然叫了一聲,「你真的有骨哨嗎?」她眸子裡審視不容忽視,公子卿聽到這句話,心下清明。
「有,娘親告訴我那是爹給我的。」木塵忽然紅了眼眶,雲錦嘖一聲,心道這孩子隨機應變的真好。
一直堅信骨哨是父親給的,卻不過是母親一個善意的謊言。
的確可憐,可惜,她並不吃這一套,並且她看得出來,是他實在不好撒謊才這樣回答的。
「骨哨,徐將軍給了本侯的父親,現在在本侯這裡,這也算是父親對老友的懷念,只不過現在並不好用。」虎符還在她手裡,一個骨哨有什麼好用的。
木塵嘴唇翕動,似乎是要說什麼。
「不用與本侯討要,本侯自會尋見你那骨哨的。」她翻上馬背,又道:「長奉,這次務必把人送回去,別忘了本侯的身份。」
她這句話是告訴長奉,她是沉香閣主,而木塵就在沉香閣里,尋見自然能給他帶回去。到了眾人耳朵里,倒是她仗勢欺人了。
「呵,侯爺果真好大架勢。」第一個諷刺的,當然是元烈。
她回眸望了望,粲然一笑,回道:「可惜本侯就是這麼大架勢。」
言罷策馬而去,留元烈在原地黑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