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不會敲門嗎
2024-05-01 10:15:38
作者: 牛乳蘸糖
薄家人興許都是有股狠戾的性子在的,以前的薄老爺子是,薄靳城是,薄靳席也是。
小時候薄老爺子總是怒斥薄靳席沒出息,說他難成大事,心態軟弱,但簡楠從不會這麼覺得,虎父無犬子,他也是不一般的。
就像今天,他就再一次讓簡楠重新認識了他。
她原以為,薄靳席會依舊因為舒芙那張臉而對蔣奕依不依不饒,但他沒有,不僅沒有,甚至沒有一絲猶豫,他終於清醒過來,明白自己該做的是什麼。
在這之前,他愛秦清秋勝過自己,或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對簡楠這份親情里也不知到底摻雜了多少對那張臉的柔情。
可即使這樣,外界還是會說秦清秋是白月光,而簡楠是禍水,是騷貨。
不公平,但世道就是這麼不公平。
「薄大哥……你真的不要我了嗎?」舒芙雙眸染上一層氤氳,兀自做出那副他最憐惜的樣子,像是之前一樣,等著他的心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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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薄靳席只是將她杯子中灌滿熱水,放到桌前:「好好休息。」
除此之外,什麼也沒說,便毫不留情地離開。
他不是不知道舒芙那些小伎倆,只是選擇視而不見,聽而不聞,想以此來蒙蔽自己,但或許,這是錯的。
他該醒了。
他走出病房,開口:「楠楠,既然沒事你們就先回去吧,媽在催了。」
簡楠點頭:「我去把小依送回去就走。」
「蔣小姐我來送,你們回去吧。」
幾人都是一愣。
蔣奕依有些錯愕,勾勾簡楠的手指,小聲說:「薄老闆不會要在車上報復我吧?」
薄靳席聽到後輕笑了一聲,從椅子上拿起西裝外套就往外走,邊說:「是,把你拋到深山老林里。」
結果話說完,沒聽到身後跟上來的腳步,他微微偏頭,嘴角露出淡淡的笑意:「放心和我走,不會報復你的。」
少女眼中流露波光,和他初見她時那股怯怯的雀躍一樣。
「好……」
蔣奕依亦步亦趨跟上。
舒芙最後還是被薄靳席送走的,送到了香港去養傷,給了一大筆足夠她吃喝玩樂揮霍三輩子的錢,好命得很。
後來,在那沒待幾個月的她卻突然沉迷上了賭博,大把大把地往外輸錢,不過一個星期,賠了個乾乾淨淨,再也沒人知道她去了哪。
不過,這些都是後話了。
回薄宅之前,簡楠拐了個大彎去把牙補了。
霍驍對她這種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毛病狠狠地批鬥了一回,並且囑咐她過年後第一時間就要回來補牙,不然就全都白費了。
那也就是說,下次來要被針扎了。
簡楠含糊地應下,伸出手來找他要糖:「那這次你多給我點。」
霍驍對她的無賴行為很是無奈,又捧了一大把給她。
「你還不如直接告訴我牌子,讓我省省事。」
對方反笑:「那年後見可就難了。」
「……」
被窺探了心思,簡楠也不惱,她含下一塊入口,覺得整個腦子都清醒了兩分:「這糖真的很上癮。」
「我之前因為工作壓力大的時候菸癮也很大,就是靠這個戒的煙。」霍驍解釋,順手從她手裡接過糖紙扔進垃圾桶里。
恰巧簡修繳完費進來,看見這一幕。
她愣了愣,向二人介紹。
「這是我哥。」
「這是……」
「您好,霍驍。」
兩人相視,握手,眼底波瀾浮動,無聲的博弈。
都說女人的第六感很準,但其實如果是在這方面,男人的第六感也不差。
以至於上了車後,簡修開始了拷問環節,在得知他就是相親對象兼那個小孩後,雖沒說什麼,但表情明顯更不淡定了。
又順道去拿了趟查理送的紅酒後,兩人一路沒停,趕在天黑徹底之前到了薄宅。
下車前,簡楠想了想,還是把那條價格不菲的手鍊收了起來。
一進門薄老夫人就問了好幾遍宋姿怎麼不來,趁著簡修在解釋時,簡楠拉著行李箱偷偷溜上去收拾東西了。
她東西很多,尤其是衣服,因為之前幾年薄靳城都沒回來過,所以她便自作主張地從他衣櫃裡的拿走了一多半的衣架。
但顯然,還是不夠。
她只好又去把剩下的順了過來。
臨近晚飯時間,張媽來敲門催了好幾次,簡楠那些化妝品在行李箱裡漏了出來,現在實在是沒收拾完,就招呼她們先吃。
沒想到,張媽又來催了。
門被打開,她抬起頭剛要拒絕,卻看見男人修長的身形站在了她身前,居高臨下,眸色沉沉。
「……你不會敲門嗎?」她心底嚇了一跳,語氣不好的開口。
薄靳城看了眼她地上的狼藉,不動聲色地皺了皺眉頭,似乎又想到了簡楠住在他家的那段時間,也是這樣,一片化妝品,即使擺得再整齊看著也還是眼花繚亂。
「我回來了。」
對方沒理他。
他再說:「衣架還給我。」
簡楠眼都沒抬,依舊按著色號擺放口紅:「沒有,都用光了。」
「怎麼沒戴手鍊?」
「太張揚了。」
話畢,房間裡寂靜如空,對方也不動彈,還是好死不死地站在她面前,一動不動。
發現有點不對勁,簡楠抬頭看他:「幹什麼?」
「你還和那男的有聯繫?」
簡楠閉閉眼,似笑非笑的耐心問:「小叔叔,您說哪個?」
這句話似乎更加激怒了對方,他嗓音又低了幾分:「那個窮光蛋。」
「……」
魔都出了名的歐德口腔少東家,多少小姑娘追捧的年輕富二代,就這麼被他說成是窮光蛋?
但又細想想,霍驍那點資產對他來說,似乎真算不得什麼。
於是,簡楠懶得再搭理他這股神經勁,自顧又壘起來眉筆,天知道這位想一出是一出的毛病是和誰學的。
其實也怨不得薄靳城這幅鬼樣子,他回來的時候從查理那搬了箱紅酒,聽見對方說這箱是專門給簡楠準備的,微甜,因為她剛做完牙。
剛做完牙?
他直接調了那邊的監控錄像來看,發現簡楠居然還是在那家牙科做牙,氣得差點把那箱酒砸碎。
薄靳城不介意讓那什麼窮光蛋破產,窮的更徹底一點。
「我是不是說過讓你們斷了來往。」
「小叔叔,我從不會過問您的事。」簡楠沒抬頭,語氣揣測不透。
薄靳城微怔,神情可見地鬆了松:「楠楠,那天我在醫院……」
「沒有醫院會收半成品,做完牙就不會再去了。」簡楠輕描淡寫,很明顯不想聽他說這些有的沒的。
因為和她什麼關係都沒有。
被堵住話的男人看了她一會兒,收回視線,徑直從她衣櫃裡一角嫻熟地扯下來幾個衣架,連著上面掛的東西,扭頭就走。
簡楠起身,待她看清少的是哪幾件時,深吸了一口氣,閉了閉眼。
聽著從耳後爬來的女人隱忍吸氣的聲音,男人微微勾了勾唇角,不緊不慢地把自己疊得稀巴爛的西裝套上去,再自若放進衣櫃裡。
簡楠有個自己都不太注意的小習慣,衣服喜歡從小到大排列,進門左手邊那一列絕對是最小的,也就是——那些折都折不得很金貴的貴婦蕾絲內衣。
綴著金邊的玫瑰蕾絲內衣似乎還夾雜著她身上那股淡淡的清香,在狹窄的衣櫃間裡像是有了曲線,玲瓏有度。
他喉頭動了動,像是著了邪似的不自覺要觸碰上去,一點一點,情不自禁地靠近,卻在隔壁傳來一聲關門聲後,瞬間清醒。
「張媽,生煎幫我熱一熱,還有小餛飩,我好餓。」
女人聲音順著樓梯向下,帶著一步並作兩步的腳步聲,越來越小,如果仔細聽,還有點懶散地撒嬌在。
他閉眼,深吸了口氣。
真他媽沒出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