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五十度灰
2024-06-09 00:30:17
作者: 蘇南清風
方奇心又拎起來,好像坐上葛昭昭這輛車,他從來就沒安穩過,跟坐在過山車上一樣,忽上忽下很刺激。
葛昭昭娓娓而談,方奇也聽的很仔細。
那時她剛從美國歸來,周然對她挺親熱,原來她以為周然只是作為長輩對晚輩的親呢,畢竟是她小叔叔啊。後來經常丟小衣衣襪子什麼的,開始還以為鐘點工順手牽羊,也沒在意。
但是越丟越多就覺得不對勁,想在個法子在自己臥室裝了個微型攝像頭,調出錄像一看就傻眼了,畫面里出現的就是周然不堪描述地拿著她的衣褲做各種不可描述動作。
把此事跟爺爺一說,爺爺也氣壞了,拿棍子把他打了一頓,趕去看藥房不准回家。
有天爺爺上門給人家看病,很晚都沒回來。
葛昭昭不舒服吃下感冒藥就倒床上睡覺,正睡的迷糊就覺得有人在動她,睜開眼睛一看可嚇壞了,就見周然好像瘋了般扳她身子,周然像頭野獸般兩眼射出瑩瑩的光。
她也是健身過的,急中生智弓腿就是一下,正撞在他的襠部。
周然慘呼著落荒而逃,第二天她去藥房沒見到周然。回家才知道家中失竊了,爺爺報了警,警察正在詢問,葛昭昭把爺爺單獨拉到一邊說了昨夜發生的事。
畢竟在一起生活了那麼多年,爺爺對他還是有感情的,長嘆一聲說:「算了,他拿走就拿走吧。」出來跟警察說撤消報警,也不想真讓他去坐牢。
哪裡會知道,周然拿著錢跑到省城那上當年爺爺治好頭疼病的那位大人物,那人雖然已經退下來,但是仍然有餘威。靠著這層關係周然越做越大,直到後來又回到縣裡打起爺爺藥房的主意。
方奇聽完,心裡百味雜陳,這就是個現代版本的「農夫和蛇」的故事,雖然老套又狗血,但還活生生地發生在葛家。
「你爺爺現在還會原諒他嗎?」
葛昭昭搖頭,「我也不知道呵,要知道我爸爸很早就出國了,我叔叔上了大學就去外省,也是很少才回來。所以我能理解他對周然的感情。可是他這麼做周然未必會領情,感情這東西真沒法說,有人一味付出,有人卻一味傷害。基督教說人性本惡,現在我覺得也有道理。」
方奇黯然無語,清官難斷家務事,這筆帳恐怕永遠也無法算的清楚。
「可是周然卻是一步步把你們逼上絕路,你爺爺難道就沒有一點悔悟嗎?我覺得這事跟周然的關係倒不是很大了,主因在你爺爺,是他一次次縱容周然做壞事,又一次次原諒他。」
葛昭昭也說:「是啊,這話我跟爺爺說過,可是你能懂得一個兒女長期不在身邊老人的心情嗎?孤單無助,生個病都沒人照顧。」
方奇突然說道:「姐,你知道是誰給我出的主意嗎?」
「誰?」
「你可能不認識,原來城裡混黑的老傢伙,叫汪紅旗。」
「汪紅旗?」葛昭昭突然間好像被凍住一般,怔忡了好一會兒才說,「我知道,聽我爸爸說過,當年我太爺爺就是被他批鬥而死,我爸爸也是大毒草兔崽子。」
方奇倒吸口涼氣:「恁複雜?你家和他家有仇?」
「我也只是聽說而已,那個混亂年代,像我爺爺這樣的中醫世家也是被剷除的對象。我聽說汪家才是城中最大的財主,他為了躲避批鬥而參加運動。」
「哦,我懂了。」方奇現在明白去汪紅旗家那大媽為什麼稱呼他為東家了。
「這人一直到運動結束還進縣裡當上了領導,後來還做了幾年縣長,據說他當年救過個當大官的,清算的時候也沒能清算到他,還混到平安退休。」
方奇想起網上流行的段子:不是現在老人變壞了,而是當年的流氓都變老了。
想想現在到處都是老人碰瓷,動不動往地上一倒抱住人家腿要賠錢,這個段子透著普通百姓對道德崩壞的無奈。
「汪紅旗還想坑害你家?好像沒道理呀。我看他丫的好像就光杆司令一個人兒,也不知道是不是無兒無女。」方奇想不通都幾十年了,汪紅旗當年整死葛老太爺,現在還惦記著葛家是什麼意思。
「不對勁兒,這老王八蛋雖然陰壞,但還沒到想幫周然來整你們葛家的這種地步。」
葛昭昭問道:「你是怎麼認識他的?」
「我啊,呵呵,他是老流氓,我上學時就聽說過他的名字。別看這王八蛋已經老了,可是在這縣城他還能吱喚起一幫小混混,上次在保險公司門口的老頭老太太,還記得不,就是他讓那幫崽子到處發傳單招來的。上次我去招呼他別跟我搗蛋,否則弄他。你猜他咋說。」
「你膽子可真肥,什麼人你都敢招惹。」葛昭昭雖然語氣有點責怪,但已經不像那天晚上那麼絕了,畢竟方奇解決了問題,不然她還真想不出能有什麼辦法來對付那幫老頭老太太。
「你別打斷我,他說去找我麻煩不是為了周然,而是為了靈芝。有句話,斯人無罪懷璧其罪,而且他也明確說有人動靈芝的主意。」
「他打算搶保險公司?」葛昭昭銳叫道,無論如何她也不相信什麼人能衝進防守嚴密的安保系統,從地下保險柜中把靈芝給搶走。
「是啊,我也不相信,但這老小子信息很靈通,不由我不信,至於他從哪弄來的消息,他不肯說,讓我轉讓一成的股份給他,還說會幫我擺平麻煩事,我才覺得事情不像看起來那麼簡單。」
「你答應他了?」葛昭昭語氣惶然,好像方奇要把整個公司拱手送給別人似的。
方奇搖頭:「我還沒答應他,只是應付他,但是越到後來我感覺到恐怕非得白送他一成股份才能安生哩。」
葛昭昭沉默,她也能想到,這麼個隱藏在暗處的敵手要是想對付他們,也是輕而易舉的事。世上的事從來就沒有非白即黑的,社會就是這個現狀,五十度灰地帶的人更容易掌握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