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窮寇猛追

  一枝花是真的害怕了，哭的稀里嘩啦，不停向談小天鞠躬道歉。她久歷風塵，當然知道像她這種身份的暗娼落在警方手裡是什麼下場，輕者15日行政拘留，重一點那就得送去勞教。

  「小兄弟，你就饒了大姐吧！大姐真是一時糊塗，我錯了，我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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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豬大腸用手狠狠抹了一把汗，訕笑道：「你說這位女同志，事情沒搞清楚就來學校胡鬧，差點造成誤會，別耽誤學生們上課，趕緊走吧！」

  他連連揮手，眼神亂閃，示意一枝花快走。

  可是後門被談小天堵得死死的，一枝花要出去只能走前門。

  她剛一轉身，談小天開口了，「我讓你走了嗎？」

  他一個跨步到了豬大腸身邊，單手一拂，豬大腸拉住馬威的手如遭雷殛，過電般半邊身子都麻了，不由自主鬆了手。

  「馬威，你還不去打電話。」

  談小天腳下不停，說完這句話時，已到了一枝花身後，一隻手搭在她肩上，輕輕一按，一枝花尖叫一聲，身子一沉便坐在空的椅子上。

  「花芬芳，你女兒應該有一歲了吧？孩子也挺可憐，從小就沒有爸，以後又見不到媽了。」談小天的聲音壓得很低，語速又快，旁人都沒聽清他說的是什麼，只有一枝花全身一抖，原本抹的雪白的臉立時如豬肝一般，紅的嚇人，眼淚如斷線珠子，噼里啪啦往下掉。

  談小天能直接叫出她的名字，並且知道她有一個女兒，這讓她處於崩潰邊緣。

  她泣不成聲，雙手死死抓住談小天的校服袖子，「小兄弟，你大人不記小人過，高抬貴手，我女兒不能沒有我……」

  「那就把真相講出來，不然我一定報警。」談小天說這句話時，起始聲音很小，但說到最後報警兩字時，陡然爆發，嚇得一枝花坐不穩跌落地上。

  這一手是談小天在前世在警界學到的審訊心理學，先用密集的話語步步緊逼擾亂對方心神，最後雷霆萬鈞一擊直接摧毀敵人鬥志。

  一枝花果然受不了，「我說，我說，是朱主任給了我三千塊錢，讓我今天中午來找你，就說你和我睡覺不給錢……」

  此話一出，一片譁然，不止是學生們震驚，就連任淑芬和校長李功亮都瞠目結舌。

  這事太過離奇，一個重點高中的教導主任為什麼要用這種卑劣手段陷害自己學校的學生呢？

  「你胡說，我沒有，李校長，任老師，這個女人誣陷我……」豬大腸急的手舞足蹈拼命為自己解釋。

  咳咳……

  從進教室以後一直沒說話的李功亮清了清嗓子，終於開口了。

  「朱主任，有什麼話呆會兒再說。馬威同學，報警電話先不著急打，我相信一中可以處理好這件事情。走廊里的同學趕緊回各自班級，馬上要上課了。任老師，你組織好本班學生學習，就要市二模了，正是最關鍵時期不能分心。」

  李功亮的聲音偏陰柔，咬字很重，語速極慢，每個字都能讓聽眾清晰的聽到，不由自主的跟隨他的指示行動。

  外面看熱鬧的同學很快散盡，任淑芬也鎮住了三班學生悸動的心，教室里很快恢復了平靜。

  李功亮一笑，看著談小天，「小天同學，有什麼話咱們去我辦公室說好不好？請相信我，一定能給你一個滿意的結果。」

  談小天一臉嚴肅的沖李功亮鞠了個躬，「李校長，自從你主政一中以來，高考升學率年年攀升，老師的工資福利與日俱增，全校師生滿意度達到了歷史最高點，可以這麼說，現在的一中是最輝煌的時候。」

  談小天上來就是這麼一大段歌功頌德可不是無的放矢。在前世，李功亮憑藉心思縝密，謹言慎行一步步走到山城教委主任的位置，後來更是成為了主管教科文衛的。

  談小天在暗裡提醒他，別為了一個豬大腸壞了現在一中蓬勃向上的大好局面，影響自己的前程。

  「李校長，在去你辦公室之前，我想再問一個問題，就一個。」

  李功亮剛開始皺眉，談小天已經對著一枝花問話了，「你又不認識我，怎麼一下子就能認出我來？」

  一枝花膽怯的偷瞄了豬大腸一眼，「大廳里有你的照片，他特意指給我看的。」

  教學樓大廳兩側的展櫃裡有校籃球隊的照片，絕對主力談小天自然在其中。

  「這條內褲哪來的？」

  「是他給我的，他說只要這個一拿出來，所有人都會相信你嫖……」

  「朱主任為什麼要你陷害我？」說是一個問題，談小天從一開始就沒打算遵守規定，他問這些其實是給李功亮聽的。

  「那我真不知道，我只是拿錢辦事。」一枝花低下了頭。

  「你不知道我知道，下周是國家二級運動員資格審查考試時間，咱們一中名額有限，朱主任的外甥也想弄個二級證，高考有加分，可惜他跑不快也跳不高，只能在團體項目里想辦法，就把主意打到籃球隊頭上，只可惜我是籃球隊隊長，如果讓他外甥上，就要頂掉一個真的隊員，所以我拒絕他了。李校長，我想說的都說完了，下面去哪裡聽你的。」談小天鎮靜的束手而立，一雙眼睛緊盯著李功亮。

  李功亮神色不變，心中卻已掀起滔天巨浪。

  今天的事兒恐怕是一中建校60多年的頭一起，一個堂堂的教導主任誣陷學生嫖娼本就夠奇怪了，更奇的是被這個學生反手輕易化解。談小天步步為營，只用三個問題就將真相昭然於眾，他還怕我不為他主持公道，用恭維話把我架上去，如此心機，如此算計，會是一個高三學生能想出來的？而且還是面對突發情況下的急智。此子好生了得。

  特別是最後一句，下面去哪裡聽你的，看似平淡無奇，其實另有玄機。去哪裡？有可能去我辦公室內部解決，也有可能去上級教委檢舉揭發，或者去公安機關報案，他在等我的態度呢！

  李功亮僅僅猶豫了兩三秒鐘，便已做出決定。他主政一中已經三年，上層的關係已經鋪好，只等今年高考成績公布後便可入駐教委。朱達常沒有太深厚的背景，我豈能為他葬送眼前安定團結的大好局面。

  「小天同學，任老師，朱主任，還有這位女士，你們來我辦公室，我一定會秉公處理，不管是誰，都不能玷污一中的神聖純潔。」李功亮言語鏗鏘，擲地有聲。

  談小天心中一喜，重生後第一關算是過了。

  在李功亮的辦公室，面如死灰的豬大腸還妄想抵賴，被李功亮一句「如果你覺得冤枉，我們現在就可以報警」輕易擊垮，垂下頭一言不發了。

  「你先停職檢查，待學校查明真相後再做具體的處理，如果真有違法行為，學校絕不姑息。」李功亮字斟句酌說完意見後，把臉朝向談小天，仔細觀察他的反應。他這手太極終究還是顧忌到豬大腸的情面了，板子高高舉起，輕輕放下，說是查明真相後再做處理，何時查，由誰查，怎樣查，這裡的說道可就太多了。

  豬大腸心中又萌生出一絲希望，只要今天放走一枝花，以後他就死不認帳，一個學生蹦躂的再歡又有誰聽他的。

  「小天同學，你看這樣行嗎？」李功亮輕聲問道。他有把握會將談小天糊弄過去，畢竟對面站著的只是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再驚才絕艷又怎麼是浸淫體制一輩子的老狐狸的對手。

  「李校長就是有水平。」談小天甚至舉手拍了兩下手，「我提議不如讓朱主任直接寫份辭職報告算了，李校長簽字確認，簡單省事，不然光走那些流程就煩死個人，我馬上要高考了，可沒時間跟進這種破事。如果朱主任不寫，那也別等日後查明了，不如就今日事今日畢，我同桌馬威的父親是市局的，我托他走個後門，叫幾個人過來很方便，另外我前座張大鵬的父親是市教委綜合處處長，求他跟教委紀委的領導打個招呼，派幾個幹部過來也就個把小時的時間。」

  談小天越說越來勁，李功亮的臉色卻越來越差。

  終於他按捺不住，一拍桌子，「也罷，朱達常，一中容不了你這種品行不端的教師，你寫一份辭職信吧！別的事我就不追究了。」

  豬大腸全身都軟了，哭喪著臉還想哀求，「李校長，你救救我，我以後再也不敢了。」

  李功亮板著臉，「求我沒用，不寫那就等著上級部門檢查吧！」

  談小天只是冷笑，大有你若不寫，我馬上舉報的架勢。

  豬大腸無奈，邊哭邊寫下了辭職信。

  李功亮龍飛鳳舞簽下自己的名字。

  一切搞定後，談小天恭恭敬敬給李功亮和任淑芬行禮後退出。

  任淑芬看著他遠去的背影，使勁揉揉眼睛，這個自己帶了三年的學生今天讓人大吃一驚，這麼強大的氣場。

  校長辦公室的門在背後關上，談小天的臉變得毫無表情。前世他陪著沐罌面對南美巨梟、日本黑幫、東南亞豪強，義大利黑手黨都能侃侃而談占盡上風，逼一個高中的教導主任辭職有難度？

  打慣了BOSS的職業選手，突然把他扔回到新手村，那不就是屠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