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蘇岩在高龍飛的帶領下，晚上七點到了飯店。

  剛到新環境，蘇岩十分收斂，也不多事。恰到好處的出聲，該閉嘴的時候絕對不多說一句話。小組有十二個人，高龍飛對蘇岩頗為照顧。吃完飯已經九點，幾個人叫著轉場，高龍飛轉頭看蘇岩：「你一會兒有事麼？」

  「沒什麼事。」蘇岩也沒推辭，笑笑回道。

  「那一塊去玩吧，以後都是同事儘快熟悉。」

  「好。」

  蘇岩沒有坐高龍飛的車，高龍飛喝酒了，她勸了兩句，高龍飛擺擺手不當回事還非要拉著蘇岩一塊。蘇岩堅決不坐他的車，說了一籮筐的應付話：「我的車還在公司停車場，我先過去取車，地點你簡訊發給我，一會兒過去。」

  「我送你到公司。」

  高龍飛酒量應該不錯，酒桌上喝了半斤白的如今一臉平靜，連點紅暈都不起：「你取了車，我們一塊過去。現在時間不早了，你一個人過去不安全。」

  正僵持不下，小組一個女孩就跑了過來，拉開高龍飛的車：「高組長，我坐你車了。小王的車子發動不起來，這個時候掉鏈子。」

  「好啊，你讓小王也過來坐我這車。」

  

  高龍飛開的是馬自達汽車，那女孩從酒桌上一直灌高龍飛酒的時候，蘇岩就覺得他們之間有什麼。這會子那女孩也抬頭看過來，笑著對蘇岩說道：「蘇岩，上車啊。」

  蘇岩惜命：「我得去公司一趟，不耽誤你們的時間。」

  話音剛落，包里的電話就響了起來，蘇岩連忙去拿電話：「抱歉，我接個電話。」

  手機拿到眼前，蘇岩看到來電號碼是林元世，猶豫了一會兒才接通：「你好，我是蘇岩。

  「蘇岩。」

  林元世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過來，沙沙的有些啞：「睡了麼？」

  「同事聚餐。」

  說話的工夫，高龍飛的車上已經擠上去了四個人，高龍飛喊道：「蘇岩，快點！」

  「我一會兒打車過去，你們先走。」

  蘇岩回頭笑著沖高龍飛揮了揮手：「回頭見！」

  「那蘇岩我們馬上見。」

  車裡的女孩說道：「高組長，我們先過去準備好東西，再等蘇岩，也是一樣。」

  沒多大一會兒，綠色的馬自達就開出了蘇岩的視線。

  「上班了？」

  「嗯。」

  如果不是林元世打過來電話，蘇岩還真想不起這號人。

  「你回去了麼？」

  「在s省出任務。」

  林元世的聲音很慢，沉啞：「新工作怎麼樣？」

  「還好。」

  一陣風颳過，有些涼。

  蘇岩搓了下胳膊上裸露出來的肌膚：「林元世。」

  「嗯？」

  蘇岩到嘴邊的話轉了個彎：「……你還有別的事麼？」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會兒，才開口：「考慮的怎麼樣？」

  「什麼？」

  蘇岩假裝不懂，他對自己的感情從何而起？蘇岩不是十八歲的小姑娘相信一見鍾情。她活得太清醒太現實，根本就不會相信這世界上真的有無緣無故的感情。

  「願不願意和我處對象？」

  他低沉直接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過來，蘇岩驀然心頭一震。心情驟然複雜，根本不知道要怎麼回答。說老實話，她不討厭林元世，可現在這種情況，根本不是討厭不討厭的問題。林元世和陸辰東是同窗好友，事情就複雜了很多。

  「我今年三十四歲，我的父親你見過，他的職業是醫生。兄弟兩個，我是老二。大哥的兒子以後要跟著我生活，蘇岩，你還有什麼想知道的麼？我們現在可以互相了解！」

  他的聲音平穩：「蘇岩，我周五到b市。到時候給我答案，行麼？」

  蘇岩想了一會兒，開口：「我現在並沒有心思考慮感情問題。」

  電話那頭的林元世沉默了好一會兒：「這是拒絕？」

  蘇岩笑了起來，抬頭看著遠處。天空黑的深沉，壓在頭頂，籠罩了這個城市。蘇岩抿了抿嘴唇，開口：「你條件很好，一定會找到非常優秀的人，我祝福你。」

  如果給不了對方回應，不聯繫才是最禮貌的做法。

  蘇岩這輩子都沒想過結婚，林元世要找的是一個妻子。

  「再見。」

  電話那頭一直沒有聲音，蘇岩手指捏著手機，儘可能的讓自己語氣輕鬆。「回頭聯繫。」

  她沒有聽林元世的聲音，就直接掛斷了電話。

  捏著電話，蘇岩站在路邊楞了好一會兒，手機簡訊息提醒響起，蘇岩低頭打開手機看到是高龍飛發過來的信息，是個地址。蘇岩深吸一口氣，招手攔下一輛計程車朝著那個ktv直奔而去。

  現在，蘇岩自卑了。

  她到達ktv的時候，包廂里的人都已經開唱了。吼的撕心裂肺，蘇岩推開門，天路正唱到了*處，劈叉的男高音調跑到了北極。

  「蘇岩來了？」

  一個女同事看到蘇岩過來，笑眯眯的對她招手：「趕快過來坐！」

  背景樂開得太高，她的聲音被隱在了音樂里，蘇岩根據口型推測。忙端起了得體的笑，點頭受到：「抱歉，來晚了！」

  「歡迎我們的新成員，蘇岩！」魔音穿孔的歌聲總算是停住了，高龍飛握著麥克風吼道：「新人來一曲！」

  「先喝酒吧！」

  坐在高龍飛旁邊的女孩視線落了過來，臉上是笑著，可那笑裡帶著些幸災樂禍。蘇岩混了這麼多年，不會不懂得這些小表情。

  「小唯說的是，來晚了得自罰。」

  小唯就是那個女孩，年輕長得又漂亮。穿著短裙露出修長白皙的腿，自是有幾個恭維者。

  「喝什么喝，蘇岩是開車過來的，喝多了晚上怎麼回去！」

  「我來晚了，自罰一杯是規矩。」

  蘇岩笑呵呵的看向幫自己說話的高龍飛，視線落到桌子上，全部是啤酒。蘇岩給自己倒了一杯，仰頭喝完，抿了抿嘴唇才入座。

  「蘇岩唱什麼歌？我幫你點。」

  高龍飛可能是為了照顧新人，話題就一直在蘇岩身上打轉。

  蘇岩想了一會兒，開口：「就王菲那個匆匆那年吧。」

  「好啊。」

  蘇岩對王菲的歌有種別樣的感情。

  前面還有幾首歌，蘇岩把包放在身後的沙發上。

  「你住在哪裡？」

  旁邊坐著的女孩把自己酒杯倒滿，她對蘇岩說道：「晚上要開車回去？」

  「酒駕不好，打車吧。」

  蘇岩端起酒杯和她碰了一下：「喝酒不開車，不安全。」

  她也笑了起來，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這是個性格爽朗的女孩子，蘇岩給她的空酒杯倒上酒。女孩把開心果送到蘇岩面前：「吃麼？」

  「謝謝。」

  蘇岩剝殼，心裡想的卻是樂樂有沒有睡覺？蘇岩覺得自己快要得精神病了。她能成功的把自己身體和靈魂剝離開來，一邊是理智一邊是感情。

  「你多大？結婚了麼？」

  「沒有。」

  蘇岩偏頭沖女孩笑，微微眯眼：「你呢？」

  「孩子都一歲了。」

  她剪著娃娃頭，打扮的也比較青春。竟然有孩子了？這倒是出乎了蘇岩的意料。

  「你結婚的早？」

  「大學畢業就結婚，我今年二十七，你呢？比我小吧？」

  「二十八。」

  蘇岩端起酒杯，對著她說道：「我也有個孩子。」

  她笑了起來，喝完杯子中的酒：「真的看不出來！」

  「蘇岩你點的歌。」

  話筒遞到了她手裡，蘇岩接過，笑眯眯的沖人點頭：「謝謝。」

  前奏音樂的時候，所有人都在喝酒笑鬧。漫長的前奏結束，蘇岩張開嘴唇沙啞的聲音就從她的喉嚨里飄蕩出來，悠揚飄蕩。所有人都停住了手中的動作，轉頭看過來。

  蘇岩唱完了一首歌，下一首最炫民族風的前奏響起，眾人才回過神。

  「好聽啊！」

  蘇岩喝了不少的酒，啤酒罐堆了一地。蘇岩身邊換了個男人坐過來，他湊近蘇岩的耳朵：「玩骰子吧？」

  說話的時候，一股子煙味。蘇岩皺了下眉頭，離開些許距離：「好啊。」

  喝死丫的！

  蘇岩成功把身邊坐著的男人給撂倒了，他醉的不省人事，軟塌塌的倒在沙發上。蘇岩借著去洗手間的理由在安全通道里抽菸，酒意上來，蘇岩特別想蘇樂樂，抱抱他。蘇岩把頭埋在手心裡，深吸一口氣，才拿起菸頭吸了一口。忽然身後的門板被撞開，昏暗的空間裡喘息聲特別清晰。一個男人把另一個人推到了牆壁上，手上和嘴上沒停就激烈的撫摸上去。

  蘇岩坐在台階上，內心草泥馬連成了一串。那兩個人大概是沒看到角落裡還坐著一個人，吻得激情，馬上就要脫褲子辦事了。蘇岩默默抽了一口煙，滿心暴走漫畫，這裡黑是事實，可她手裡還拿著菸頭，一明一暗的你以為這是鬼火麼？

  「慢點慢點……」

  女人喘息的聲音，她被按在牆壁上，衣服撕開的聲音十分清晰。

  蘇岩實在沒興趣看活春宮，她咳嗽了一聲。

  「哎，我說——」

  「啊！」

  尖叫聲快把蘇岩的耳膜給震破了，蘇岩站起來嘴唇上還叼著煙，深深吸了一口擰眉：「開個房才多少錢？非要火急火燎在這裡辦事，就算是在這裡，也好歹看看有沒有人。」

  對面牆角，女的在尖叫捂住胸口男的手忙腳亂的穿褲子。

  「你——你是誰？神經病啊偷看別人！」

  蘇岩抽完最後一口煙，把菸頭扔到地上踩滅。她在黑暗裡坐的久了，黑暗裡發生了什麼她看的一清二楚。可現在怎麼走？那對男女在門口手忙腳亂穿褲子整內衣。她都不知道要怎麼走出去，低頭看了看腳下，順著樓梯走下去能不能在下一層出去？

  腦筋忽然一頓，這個聲音怎麼聽著熟悉？靈光一閃，蘇岩就叫出了名字。

  「陳助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