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新工作沒有想像中的那麼難，也並不簡單。蘇岩準備的那些東西都沒用得上，蘇岩直接分到了三組，組長是個二十出頭的青年，臉上還有青春痘，朝氣蓬勃的破膚而出。

  「你好，我叫蘇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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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先看下資料，下午我們出去拜訪幾個客戶。」

  蘇岩點頭，她被分了一個辦公桌。資料枯燥乏味，蘇岩總結了一下，他們這個部門的主要作用就是拉投資。只要有錢，都是他們的潛在客戶。

  蘇岩中午在公司附近吃的快餐，中午太陽毒辣。蘇岩有很久沒有做過這種正常作息的工作，快餐很難吃，蘇岩吃了兩口就放下了筷子。她下意識的去摸口袋裡的煙盒，卻在半道頓住了手，新入工作環境，一身煙味到底是不太好。畢竟她要融入這個社會，就要接受主流思想。

  買了一瓶礦泉水，冰涼冰涼，蘇岩喝了兩口就開始翻手機。盯著那個號碼挺長時間，蘇岩才按下了撥號鍵。嘟嘟的電話聲，蘇岩莫名有些緊張，她抬手捏了捏眉心，電話就那麼毫無症狀的被接通了：「做什麼？」

  「樂樂……上學了麼？」

  蘇岩抿了抿嘴唇，半響後扯起嘴角笑了起來：「他最近好不好？」

  「你剛見過他。」陸辰東低沉冷冽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過來，落入蘇岩的耳朵：「他上學了，還有別的事麼？」

  「最近吃飯都好吧？」

  蘇岩還是沒忍住，掏出一根煙點燃抽了一口，她捏著電話：「幾天沒見孩子，我很想他。」

  她手裡捏著煙，抽了一口。蘇岩以前所在的環境，基本上所有人都抽菸，所以她也沒有接受過異樣目光。蘇岩靠在椅子上，一抬頭就發現路過的人紛紛側目，用一種異樣目光看她。蘇岩抿了抿嘴唇，站起來收起打火機和錢包轉身往外面走：「最近，能讓我帶孩子吃個飯麼？」

  「你在抽菸？」

  陸辰東問了她一個措不及防。

  蘇岩楞了一下，隨即把菸頭掐滅扔到最近的垃圾桶里：「沒有。」

  「樂樂沒空。」

  陸辰東說著就要掛電話，蘇岩一急說道：「陸辰東，你先別掛。」

  「說。」

  「剛剛抽菸了，不過我最近在戒菸，我不會在孩子面前抽。」蘇岩深吸一口氣，軟了聲音：「讓我見見孩子，他在我身邊這麼久，換位思考，你難道不會想麼？」

  「謝謝，我做不來這個換位。」

  陸辰東聲音有些冷：「以後不要有事沒事給我打電話。」

  說完，他直接掛斷了電話。

  蘇岩站在烈日高照的太陽底下，楞了幾秒，呼出一口氣。再次打了過去，電話很快就被接通：「說！」

  「你有時間麼？見個面吧，請你吃飯。」

  蘇岩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自己會這麼低聲下氣的去求陸辰東。

  電話那頭的陸辰東沉默了一會兒，開口：「好。」

  說完，再次掛斷了電話，聽著電話里的忙音。蘇岩懵了一會兒，這是答應了還是沒有？

  還沒想完，忽然身後喇叭聲響。蘇岩連忙回頭，一輛黑色的寶馬在身後停下。十分熟悉的車牌，蘇岩咽了下喉嚨，轉身朝車子的方向走去。

  黑色車窗滑下，露出陸辰東冷峻的臉，他眯了眯眼睛，抬起下巴頦：「走吧。」

  蘇岩頓了下，隨即才笑了起來，她打算往後面座位去，可猶豫了一下還是打開了副駕駛的座位：「你怎麼在這裡？」

  死去的父親雖然重要，可那幾年傷她最深的也是父親，親情也深的有限。蘇岩想，她現在沒什麼可求，只想好好的看著樂樂長大。尊嚴固然重要，可樂樂那是蘇岩的親人，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再矯情下去，她就真的要失去蘇樂樂了。

  陸辰東並沒有回答，只是扔給她一樣物事。

  蘇岩接過，看到包裝紙登時抽了下嘴角，也虧得她這幾年練就的厚臉皮，才能成功面部紅心不跳的打開盒子拿出兩顆塞進嘴裡。清亮的薄荷糖在口腔里蔓延，甜絲絲的糾纏著她的舌頭。

  「去哪裡吃飯？」

  陸辰東啟動車子，修長骨節分明的手指搭在方向盤上，他坐得端正目視前方。

  「你想吃什麼菜？」

  蘇岩倒是沒想到，陸辰東就在這附近，而且掛斷她的電話不到一分鐘就出現在眼前。

  「無所謂。」

  「前面有個杭幫菜，有興趣麼？」

  蘇岩把手機裝回包里，拉過安全帶扣上。

  「好。」

  陸辰東的回答總是那麼簡短。

  兩人一同進了飯店，正是就餐高峰期，客人很多，兩人被安排到了角落的位置。空調開得很大，可由於人多，還是有些熱。

  陸辰東穿著白色條紋襯衣，他把袖子挽起來，皺眉環視四周。最後還是把視線落回蘇岩身上，剛要開口，蘇岩已經拿起服務員送上來的茶壺，給陸辰東倒水。

  「我不會同意你和樂樂見面。」

  陸辰東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蘇岩有心想把滾燙的茶水潑到陸辰東臉上，燙死丫個賤人！可到底還是按捺住了，喝了一口熱茶。蘇岩咽動的喉嚨，也把氣憤給吞下去。

  放下茶杯，蘇岩抬頭看著陸辰東：「為什麼？」

  服務員送來菜單，陸辰東翻著頭也不抬：「你教不好樂樂。」

  「我怎麼教不好樂樂了？」

  蘇岩聲音一下子就大了起來，陸辰東抬起黑眸看過來，沉沉盯著蘇岩。

  蘇岩深吸一口氣：「好吧，我是有缺點，可人都有缺點，你說是不是？你沒有麼？你花心多錢四處留情，全世界到處都是炮友，你又能教給孩子什麼東西？」對面陸辰東的臉黑的難看，旁邊站著點菜的服務員也看過來，蘇岩才住了這個話題，意識到自己一不小心說多了，深吸一口氣：「抱歉，一不小心說多了。不過，陸辰東。我在改，我也會變得很好。孩子還小，沒有媽媽在身邊，他會沒有安全感——」

  陸辰東抬手就把菜單扔到桌子上，對著旁邊的服務員擺擺手說道：「暫時不點菜，一會兒叫你。」

  服務員轉身就走，夫妻吵架沒什麼可圍觀。

  「你把剛剛的話再重複一遍。」

  陸辰東身體後仰，靠在椅子上。他眯了眼睛看蘇岩，氣勢凜冽，散發著危險光芒。

  「你覺得我說錯了？」

  蘇岩皺了眉頭，下意識的去摸煙盒，剛剛拿到桌面上就頓住了。對面陸辰東黑眸直射過來，稜角分明的臉上全然是冷。

  蘇岩抿了抿嘴唇，嘆一口氣把煙盒裝回去：「我只是想見蘇樂樂，就是這麼簡單。陸先生，我只想孩子過的開心快樂！」

  「我會給他找個媽，這點不勞你費心。」

  陸辰東手指有節奏的敲擊桌面：「至於你，實在沒有來往的必要。」

  陸辰東站起來，椅子摩擦地面發出刺耳聲響，陸辰東居高臨下看著蘇岩：「今天過來見你，就是警告你，別痴心妄想了。樂樂是我的兒子，你以為我還會讓他認你？做夢。」

  陸辰東嗤的笑了一聲，儘是諷刺。

  「殺人狂媽媽？還是夜店出賣色相的媽媽？蘇岩，就你抽菸這一點，屢教不改，這輩子我都不會讓你接近樂樂。」陸辰東手指點了點蘇岩：「沒有任何一個女人，會像你這樣！你自己配做一個媽媽麼？蘇岩，我告訴你，你根本就不配！」

  陸辰東拉開椅子，轉身就走。

  蘇岩坐在原來的位置，愣怔怔看著陸辰東走出了視線。他大步的穿過人群，走了出去。蘇岩的目光追隨出去，一直看著他的車開上馬路。

  「小姐，現在點菜麼？」

  蘇岩靠在椅子上，抬手按了按眉心，聲音有些疲憊。

  「不點。」

  包里的電話鈴響了，蘇岩看了眼來電，是個陌生人，皺了下眉頭。

  「你好，我是蘇岩。」

  「上班了，你怎麼還沒回來？」

  蘇岩連忙站起來，她拿起錢包快步往外面走：「我馬上到公司，中午有點事耽誤了。」

  「小姐，你的餐位費和茶水費還沒結。」

  蘇岩急匆匆往外面走，剛走到門口就被服務員攔住了。

  「什麼？」

  「小姐，你的餐位費和茶水費，一共四十七。」

  蘇岩從錢包里掏出張五十遞過去。

  「你稍等，我找您零。」

  蘇岩楞了一下，隨即擺手：「不要了。」

  今天真是她的死期。

  蘇岩回到辦公室已經是下午兩點零三，超過了三分鐘。埋頭就往辦公桌前坐，連忙去翻那些資料。

  「中午吃的什麼？」

  青春痘的組長走了過來，半坐在蘇岩面前的辦公桌上，微微傾身拉過蘇岩做筆記的本，看了眼笑道：「你寫的都是些什麼？沒有任何用處。」他揚手把筆記本扔到桌子上，一抬腿跳下桌子，轉身往外面走：「走走，跟我出去跑跑客戶，別在這裡傻坐，學不來什麼。」

  蘇岩把手機和錢包都裝回背包里，站起來快步跟了上去：「去哪裡？」

  「今天下午約了個客戶談合同，在星辰咖啡館。」

  組長跨上包，歪頭對蘇岩說道：「走吧，出去少說話多做事。你剛從學校畢業出來吧？業務方面的事說難也不難，只要你上心了沒有做不到的事。也不用一天到晚埋頭看那些資料，沒什麼用處，多跟著別人學學，有什麼不懂就問我。我雖然不敢說什麼都懂，可好歹做了幾年也算是行業內的老人。以後既然是同事了，也別拘束。咱們小組的人都挺不錯，晚上小組聚餐，你也過來。」

  蘇岩的資料很少，只是看著年紀不大長得又漂亮，整個小組都默認她是關係戶。在沒弄清楚對方來臨之前，不會貿然得罪，這是他的做人原則。

  這些套話蘇岩自己都講了無數遍，可現在她跟在組長身後，不住的點頭：「謝謝組長照顧。」

  「我叫高龍飛，叫我名字就行。」高龍飛說著笑了起來，轉頭對著蘇岩說道：「工作上我們是合作夥伴，私下，我們也是朋友，不必客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