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6章 一針見血
2024-06-08 22:24:46
作者: 濱濱有鯉
整個病房也因這些陌生男人的出現而變得安靜了。
站在最前面的一名穿著以黑色為底色的花哨格子襯衫的高大男人將目光落到譚友富的身上,語氣中帶著七分篤定:「你就是譚友富吧?」
譚友富頓時臉色慘白,身子簌簌地發起抖來,顫著聲音說:「我、我是。你們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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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是這樣的,項少讓我們找你過去談幾句話,沒什麼惡意。」花哨格子襯衫的高大男人打了個響指,示意身後的跟班上前,」走吧,讓項少等久了不太好。」
譚友富下意識的後退,嘴裡念喃著:「不、我不去。我和項少不熟,我們之間沒什麼可談的,我不……唔……」
嘴巴倏地被人粗暴的捂住,雙手更是被兩名男人給反掰到背後,整個人被壓制到牆面上,頓時動彈不得。
譚母瞧見這情景,急紅了眼。
張牙舞爪的撲向那兩名男人,妄想憑藉自己的力氣救下譚友富。
她用長長的指甲對那兩名男人又是抓又是撓的,十足的潑婦樣。
其中一名男人被她給惹毛了,也就顧不上她是不是老人了,一個手肘用力的向後一頂,不偏不倚的頂到她的胸口處,痛得她當場哀嚎出聲。
聽到譚母的哀嚎,譚友富是又急又氣,同時又無可奈何。
情急之下,他扭過頭衝著站在旁邊發愣的男醫生和護士長們發飆:「你們都是死人啊?不會過來幫個忙!」
被他這麼一吼,內心本就對他的為人頗有微詞的男醫生反倒像是腳底生了根般定在原地,一動不動。
在場的護士長和其他幾名護士對他也是早就心生厭惡之感,現見男醫生裝聾作啞,又見那幾名高大男人不是好惹的,便都很默契的選擇了對他的求助充耳不聞。
花哨格子襯衫男人一眼就看穿了男醫生和護士長的所思所想,為了不將事情鬧大,他朝男醫生努力露出一個親切的笑,說:「醫生,你別誤會。我們的老闆和譚總是老朋友,讓我們過來只是請譚總過去喝茶聊天。」
男醫生愣了下,點頭:「哦,好的。」
譚友富氣結的大叫起來:「好什麼?!我和項少……」
餘下的話被痛呼聲所取代,胳膊處傳來的巨痛讓他渾身一哆嗦,冷汗布滿了額頭,根本就沒有精力再多作廢話。
花哨格子襯衫的男人不耐的揮了下手,讓手下的人強行將他給押出病房,在男醫生和護士長等人複雜的目光中帶著他離開該科室。
譚母衝出病房,想要追上那些人,可最終只是徒勞。
眼睜睜地看著電梯的門關上後,她渾身一軟,癱軟在地面上,哭天嗆地了起來。
哭了一會兒,像是想起了什麼,她那塗著厚粉的臉浮現一抹狠勁,雙手撐著地面站了起來,罵罵咧咧的走回病房。
這一切都是林靜那個小爛貨惹出來的!
「大嬸,你還沒看明白啊?」一名年輕的護士瞧見她的模樣,立馬便知道她又要使壞,遂忍不住的出聲半是嘲諷半是勸阻的說道:「你的兒子會被人收拾,最根本的原因就是你們娘倆太欺負人了!如果你不欺負你兒媳婦的話,你兒媳婦的朋友會替她出頭?她的朋友不出頭,你的寶貝會得罪不該得罪的人?你現在還要繼續找你兒媳婦的麻煩,你就不怕你的寶貝兒子會肉包打狗有去無回了?」
年輕護士的聲音從身後傳入譚母的耳中,讓她的心霍霍的猛跳兩下。
既然邁進病房的腳也猛地止住。
她如木樁子似的定在門邊。
沒人知道她又在暗戳戳的想著什麼。
見她不說話,該年輕護士便也不再多說什麼,拿著檢查單走向電梯。
想了好長一段時間,譚母暗暗的深吸數口氣,抬腳走進了病房。
聽到腳步聲,哄睡了三個孩子也陷入懨懨欲睡狀態的林靜吃力的睜開沉重的眼皮。
看清來人是她後,眼底的睡意瞬間被警惕與不待見所取代。
心想,她一定是來打自己算帳的!
她一定是認定了譚友富被項少帶走絕對會吃苦頭,而這一切又都是自己害的!
所以她等下一定會為難,甚至羞辱自己!
「噗通!」
一道沒有預兆,沉而重的雙膝跪地聲嚇得林靜險些從床上跳起。
譚母雙膝著地,淚流滿面的看向林靜,聲音也是可憐的讓人心疼:「小靜,之前都是媽不對,都是媽的錯!媽在這裡給你賠罪!求你向你的朋友說幾句好話,讓她們饒了友富吧?媽求你了!」
林靜懵了。
眼中既有驚詫,又有懷疑。
這個戲多的老女人又要鬧一出?
見林靜不吭聲,譚母暗暗咬了咬牙,身體往前一傾,俯下。在林靜震驚的目光中,呯呯呯地給對方連磕了三個頭,很響的那種。
「小靜,媽知道這些年你在我們譚家受了不少的委屈,心裡對我也存著恨。可友富畢竟你的丈夫,是果果和妙妙他們的爸爸,你是一個善良的女孩,你不會真的對他見死不救的!媽求你了,只要這次友富能平安的回來,媽以後什麼都聽你的,這個家一切都由你說了算!小靜,你就向你的朋友說兩名好話,讓她們放過友富吧!果果和妙妙不能沒有爸爸的……」
林靜愣坐在病床上,一直沒有說話。
「小靜,其實友富對你是有感情的。當然會那麼堅決的娶你,並不是像你所想的那樣,只是貪圖你的年輕和漂亮。他從看到你的第一眼起就喜歡上了你,甚至還為了你和你爸大吵過。這些往事他一直不讓我告訴你……他一個當經理的人,想要巴結討好他的女孩並不少,可他卻一個都沒碰過。這其中的原因你應該是知道。小靜,媽給你跪著,跪到你願意原諒友富為止!」
病房的空氣像是驟然凝結般,冷得讓人打心底發顫。
林靜垂著眼皮,盯著病床上床單的一角,眨都不眨一下。
「媽媽,你就原諒爸爸這一次,好嗎?」突然間,果果幼稚的聲音響起,打破了病房裡的冷凝空氣。
果果的出聲讓譚母像溺水之人看到浮木般,雙眼登時一亮。她急忙順著果果的話說道:「果果,你是不是也不想爸爸有事啊?快,讓你媽媽原諒爸爸。」
說完,又搶在果果之前對林靜說,「小靜,不看僧面看佛面,你就算不念夫妻情,也要考慮一下果果和妙妙他們的感受。小靜,媽求你了!」
又過了好一會兒,林靜似是認命般輕嘆了一聲。
「我只能說儘量試試,」又嘆了一聲,「友富這次得罪的不是奕冰,而是項澤。項澤是一個睚眥必報的人,而我也僅僅知道他這個人而已。」
譚母哪聽得進這些,她只知道禍起蕭牆和解鈴還須繫鈴人,只要林靜這個罪魁禍首肯出面說話,那麼友富就不會有什麼事。
至於林靜要用什麼方法,則跟她沒有關係。
另外,就她剛才所說的那些話,呵,只有傻子才會真的當真!
只要她還活著,那麼譚家的當家女主就只能是她!
*
後腦勺處縫合了四針的陳雅婷倚靠在床頭,有些好笑又有些好氣的看著鄒奕冰,說:「你是說剛剛林靜找你了,要你去找嚴懷珹,讓他向項澤說情放過譚友富一馬?」
鄒奕冰將剝好了皮的葡萄往自己的嘴裡一丟,含糊的應了聲嗯。
陳雅婷瞪了她一眼,不滿的抗議道:「你剛不是問我要不要吃葡萄嗎?怎麼就往你自己的嘴裡送了?」
鄒奕冰一邊咬著葡萄,一邊面不改色的說:「你剛剛不是沒回答我嗎?」
陳雅婷聞言忍不住又白了她一眼,伸手自己取過一顆大個的葡萄剝了起來。
邊剝邊說:「你說林靜她現在的腦子裡裝的都是些什麼了?居然跑還替譚友富那個人渣求情!還有,她為什麼找你而不是直接找我?」
鄒奕冰說:「這還用問啊?雖然她知道項澤是為了你才會對譚友富下手,可她跟你之間的關係只是局限於認識,但跟我就不一樣了,我和她是從小就認識的姐妹。而我跟你也是認識了多年的姐妹。所以她就下意識的覺得由我從中牽線搭橋是最好的。」
陳雅婷輕扯下嘴角,不以為然的說:「另外,她應該還覺得嚴懷珹和項澤是多年的兄弟,而嚴懷珹對你又是有求必應。所以找你,既然不能直接勸動我,也能通過嚴懷珹讓項澤對譚友富手下留情?」
鄒奕冰輕點下頭:「應該是吧。」
陳雅婷冷笑了聲,說:「如果真是這樣,那林靜也太高估我,或是低估項澤了!項澤如果是一個但凡能聽進一點勸的人,最起碼我和他之間就不會走到現在這一步!」
鄒奕冰說:「是高估你還是低估項澤,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林靜居然會替譚友富求情,難道這就是所謂的一日夫妻百日恩?」
陳雅婷聽到最後一句,差點沒有笑出聲,「你別逗我了,遇上譚友富那樣的老公還會恩情可言?」
鄒奕冰又說:「既然沒有恩情,那應該就是為了孩子。以林靜的性格,別說為了孩子可以放棄尊嚴,就是讓她為孩子去死,她也是不會說不的!唉,幾年沒見,我也不知道到底是什麼樣的經歷讓她變成現在這副模樣,明明都已經費盡心力的替她鋪平了未來的路,她卻執意於原地徘徊。有的時候,我對她真的是有種哀其不幸又怒其不爭的無奈感。」
陳雅婷說:「一樣一樣,現在的問題是,她所求的這個情,你是幫還是不幫?」
「不幫!這種事情幫了就等於害她!譚友富那種人是說什麼不能輕饒的,否則無異於放虎歸山!」鄒奕冰回答的乾脆利落。
可沒過兩秒,又遲疑地補了一句,「可是不幫的話,她會不會親自跑去求項澤啊?」
看向陳雅婷,用著商量的口氣說:「雅婷,要不你去跟項澤說聲,讓他到時不要為難林靜,至於譚友富,則隨他高興,愛怎麼收拾就怎麼收拾?」
陳雅婷垂下長長的睫毛,略顯蒼白的臉也浮上一層淡淡的憂傷。靜默了一會,只見她輕輕的搖了搖頭,語氣微涼的說::「你和林靜都想錯了,項澤要收拾譚友富,應該只是因為對方把事情給辦砸了,絕非你們所想像的那樣,是為了替我出氣。我和他,是真的都結束了。橋歸橋,路歸路,我倆……」
「我倆怎麼了?」霸道又透著不滿的男聲突然房門傳了進來,硬是生生的打斷了陳雅婷的話頭。
陳雅婷和鄒奕冰均是一驚。
回過頭,項澤高大的身影擋住了看向門外的視線。
項澤邊走向陳雅婷,邊說:「結束,這個詞從頭到尾都只是你一個人在說!我根本就沒有同意過!」
看著帶著威壓感向自己走來的男人,陳雅婷只覺得大腦轟地空白了一下。
這個男人難道真的是她命中的魔星?
她抬頭看了他一眼,「你怎麼來了?」
項澤貴氣卓然的在鄒奕冰的身邊坐下,伸手取過一顆大葡萄剝起了皮,「這醫院又不是你家開的,我怎麼就不能來了?」
陳雅婷的視線落到他那修長的手指上,大腦半是清醒半是漿糊的問:「你病了?」
項澤剝葡萄皮的手指微微一僵,略帶不悅的抬起眼皮瞅了她一下,「病的人是你!」
旁觀了這一幕的鄒奕冰則於心底暗暗的總結:你倆都有病!
將剝好皮的葡萄遞到陳雅婷的唇邊,「你不是一向很彪悍嗎?怎麼才一天沒見就把自己弄成這個模樣了?」
明知故問!陳雅婷暗罵了聲。
「張嘴。」見她不吃自己剝好的葡萄,項澤低聲命令道。
陳雅婷秀眉一蹙,不僅沒有聽話的張開嘴,反倒伸手推開了他的手,「無事獻殷勤,說吧,你來找我是為了什麼事?總不可能僅是為了替我剝葡萄皮吧?」
項澤看了眼那顆被她拒絕的葡萄,微微眯了眯眼,說:「如果我說是呢?你相信嗎?」
陳雅婷的心沒出息的一緊,似在隱隱的期待著什麼。
同時又深深的害怕著什麼。咬了咬唇,「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