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7章 訴說委屈

2024-06-08 22:22:42 作者: 濱濱有鯉

  趙洛珹微偏著頭很是認真的想了想,然後點頭笑道:「好像是說過。」

  看著他那燦爛若花的笑,鄒奕冰更氣了:「你還好意思笑?!把我當成傻子戲弄很有成就感是不是?」

  見她粉面含怒,趙洛珹也覺得自己笑得有點招搖了,當即一斂,露出正容:「我從未把你當成傻子,對你所說的每一句話也都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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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嗎?」鄒奕冰陰惻惻的上前一步,面帶著淺淺的嘲諷的笑意,「明知道自己百毒不侵,卻還跟我說遺言……這不是逗我玩兒?」

  趙洛珹燦若星辰的眼忽然一黯,欲言又止。

  鄒奕冰也不催他,只是靜靜地看著他。

  抿唇默了會,趙洛珹微不可察的嘆了一聲,臉上的表情也漸漸恢復平靜,重新舒展開的眉頭間,有著經歷滄桑歲月洗禮後超然物外的的釋懷與冷靜,「能在此地與你重遇,不在我的計劃之內。卻是意料之外的驚喜。」

  「我五哥之所以處心積慮的想要得到金橋畫軸,只因一個傳說。傳說它能通往另一個世界。那個世界萬物安寧,歌舞昇平,金銀滿山。據傳最早發現金橋畫軸的是一名獵人。他是在追逐一隻麋鹿時於荒郊外的一具無名屍骨的手裡發現的。獵人起初並沒有在意,只思尋著該畫軸或能賣幾個子便將其帶回家中。」

  「不想夜深之時,其妻因難捱好奇之心的驅使,竟趁其熟睡之際,悄悄打開該畫軸。畫軸啟封,與皓月遙相呼應,畫中一座金光閃閃的拱橋忽隱忽現,美輪美奐、光照四處。普天之下,是沒有哪件珍寶可以避開皇家的耳目,畫軸出世一事很快就傳到了先祖的耳中……經歷一段血雨腥風的掠奪,金橋畫軸最終落到了先祖的手裡。」

  「然讓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是,自先祖將金橋畫軸收為珍寶後,便每晚都做著同樣的夢,在夢中,他夢見自己被一個身穿異服手執黑色鐵匣子的男子射殺。那男子戴著黑色眼罩,留著短髮,自稱是來自異世界……先祖在夢境中看不清該男子的具體長相,只能隱約記得在他的背部有著一個深紅色似日又似月的刺青。」

  「夢境中,除了刺青,先祖還看到該男子在刺殺他之後淡然的走上一座散發著萬丈金光的拱橋,然後就消失不見了。橋的另一端則是先祖征戰一生也未曾見過海市蜃樓。夜夜重複此夢,讓先祖慚感惶恐不安。為了不讓惡夢成真,先祖網羅天下奇人異士為自己驅逐夢魘,卻不見成效……」

  「等等!」鄒奕冰有些哭笑不得的打斷趙洛珹的話,「我越聽越糊塗了,那個畫軸會發光,跟你先祖天天做惡夢……和你逗我玩有關係嗎?你休想用個無法斷定真假的傳說來搪塞我。」哼,詐死一事,你休想這麼容易矇混過去!

  「自然是有關係。」趙洛珹神情坦然的點了點頭,「另關於金橋的傳說是真的。」

  見他如此認真,鄒奕冰不禁一愣,「呃,你怎麼知道那個傳說是真的?」

  「因為我的先祖是在深夜之時被人射殺身亡的。」趙洛珹勾了勾嘴角,「百年過去了,任何一個得到金橋畫軸的人,最終都難逃與先祖相同的命運。儘管如此,還是抵不了世人爭奪它的欲望。」

  見鄒奕冰沒有插話的意思,他輕抿下唇,接著說,「除了能讓擁有者夜夜重複惡夢及難逃死劫,金橋畫軸似乎還擁有一種蠱惑人心的力量,能讓每一位身居高位之人都有種錯覺,即擁有金橋畫軸,便能侵占另一個繁華盛世。這種魔咒,百年來從未斷過。它甚至被一些人捧為鎮國之寶。」

  鄒奕冰的心微微一跳,「你也是中咒者之一?」

  趙洛珹愣了愣,隨即狡黠一笑,唇角輕揚,兩個隱約的酒窩裡,眼底更是泛起了揶揄之意,輕飄飄的吐出兩個讓鄒奕冰險些吐血的字:「你猜?」

  「猜?我猜你妹啊!」鄒奕冰氣得伸手想拍上他的臉。

  卻在離他的臉不到二十厘米處滯住,然後又悻悻的收回。

  趙洛珹笑問:「怎麼了?」

  「沒什麼,」鄒奕冰瞪了他一眼,沒好氣的說:「我沒有動手打男人的習慣。你別笑,給我老實回答問題,金橋畫軸落在你的手裡,是不是和那個魔咒有關?」

  收回的手悄悄的藏到身後,掌心一片濡濕。

  她沒有說實話。

  其實剛剛在手掌落下的一剎,她的內心除了連自己都無法解說的不舍,還隱約害怕著,怕會一掌拍空。

  趙洛珹說:「金橋畫軸會落到我的手裡,其實是個意外。五年前,一名御前侍衛臨死之前潛入我的府上將其交給我。在此之前,它的主人是我三哥。讓我感到詫異的是,擁有了它的我,雖然也時常重複著同一個夢境,卻是與包括先祖在內,它的歷任主人不盡相同的夢。我是有夢到海市蜃樓,卻沒有夢到自己被人刺殺……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金橋畫軸在我手裡的消息最終還是傳到了五哥他們的耳中,間接增強了五哥除卻我的決心。」

  鄒奕冰問:「不是跟你先祖們一樣的惡夢,那你每天晚上做的都是些什麼夢?」

  趙洛珹噎了下,俊臉閃過一絲可疑的紅暈,有些不自在的說:「那個夢很模糊,記得不太清了。」

  「真的?」鄒奕冰狐疑的掃量著他。

  「本王像是那種遮遮掩掩之人?」趙洛珹微陰著沉問道。

  「呵呵。」鄒奕冰刻意的冷笑兩聲,「也不知道是誰,明明知道自己不會死,卻還將遺言說的悲慟感人。」

  趙洛珹聲線微肅:「本王雖對你隱瞞了百毒不侵一事,但那些與你道別的話卻句句都是真的。因為本王根本就不知道,金橋另一端的世界,就是你所生活的世界!更沒想到,會在這個世界與你重逢!本王當時是真的以為與你會是一眼過後,今生不復再見。」

  「哦……」故意拖長的音節突然一斷,鄒奕冰驟地睜大眼,「你、你是說……你走上了那座金橋,然後就咻地一下穿越千年來到現世,最後掉到我家?」難道他所說的金橋畫軸,是聯接古代與現世的時空橋?

  這可能嗎?

  世上會有這麼玄幻的事情?

  可是看著眼前束長發穿華袍的他,她又不得不承認……世界之大,無奇不有。

  趙洛珹思付半晌,方說:「你只說對了一半。我是通過金橋來到這個陌生奇異的世界,但不是直接掉到你家。」

  鄒奕冰納悶地問:「那你是怎麼潛入我家的?」

  「昨晚從那裡進來的。」趙洛珹伸手指了指她身後。

  鄒奕冰回頭一看,那是一扇緊閉的窗戶。

  「昨晚?」她仔細想了想,俏臉瞬間氣白,「這麼說來昨晚在我車前閃過,害我差點嚇破膽的人是你?還有半夜偷偷……」

  知道她所指何事,趙洛珹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從你那個黑色殼子前閃過的人確實是我。我也是在那個時候認出了你,為了進一步確認,我尾隨了你。至於半夜……我只是想確定一下。」

  「確定什麼?」鄒奕冰微微眯眼。

  「呃……就是想確定一下,你究竟是不是這個世界的人。畢竟我們之前的每次相見,都是可見不可觸……總之,我絕對沒有存心侵犯你的意思。」說到這,似是要表明自己絕沒有刻意侵犯她的意思,他舉起一隻手,信誓旦旦地說:「我身為皇子,宮中美女如雲,像你這等姿色的……」

  「閉嘴吧!」鄒奕冰跳起來,一把捂住他那絕對吐不出好話的嘴。

  猝不及防的肢體接觸,讓周遭的空氣立即改變,一片莫名的沉默。

  在這片沉默中,鄒奕冰和趙洛珹也都很有默契的靜了下來。

  不知過了多久,鄒奕冰像是被燙著般,霍地一下將手收回,心卻沒出息的呯呯直跳著。有些心虛地將臉別向一邊,為了緩釋這份尷尬,她紅著臉小聲的問:「那你接下來有何打算?」

  知道她是在轉移話題,趙洛珹輕挑下劍眉,眼底的笑意難掩,「聽你這話,是無收留我之意了?」

  「收留你?」鄒奕冰聞言,驚訝地轉回臉看向他。

  趙洛珹輕咦一聲:「難不成你忘了我倆之間的約定?」

  鄒奕冰問:「什麼約定?不對,我和你什麼時候有過約定了?」

  趙洛珹笑著輕搖下頭,「你還真是貴人多忘事啊。我問你,那日在地牢里,你是不是對我說過如果我們能在現實中遇見,那我們就乾脆湊成一對的話?」

  鄒奕冰聞言一愣,硬是默了好一會兒才訕笑著說:「說是說過,可我當時不也解釋了,那只是看你快死了才好心安慰你的客套話。我甚至還跟你解釋了這句話不能作數的原因,我倆之間相隔了千年……」

  餘下的話戛然而止。

  抬眼飛快地朝趙洛珹瞥了一眼,果然,他的臉上正綻著得意的笑。

  見她偷看自己,趙洛珹臉上的笑意更盛,「沒錯,你當時確實這麼說過。可我也追問過,是不是只要我們真能在現實中遇見,這兩句安慰話就可以當真。嗯……還記得你當時的回答嗎?」

  ——【那當然可以當真了,能拐到個像你這麼好看的貨色當男朋友,只有真的傻子才會拒絕。不過,前提得是我在遇見你之前不用嫁給姓章的……】

  想起自己當時所給出的回答,鄒奕冰俏臉騰地紅到了耳根,她支支吾吾地說:「這個……額,這……我……」

  「這麼難為情,難不成你已經嫁給姓章的了?」趙洛珹目光微沉的盯著她。

  「沒有!」鄒奕冰秒答。

  「既然沒有,為何不肯兌現諾言?」趙洛珹一手環胸,嘴角依舊噙著笑。

  那笑充滿魅惑,有種讓人一不小心就會陷進其中的魔力,此刻卻讓鄒奕冰的心微微泛著澀意。

  她發現她並不喜歡他露出這樣的笑。

  她想看到他開懷的朗笑,不想在他那燦若星辰的眼中看到烏雲。

  忍不住心底的衝動,她朝他低喝一聲:「不要再這樣假笑了。我告訴你答案就是了。」

  趙洛珹斂去假笑,沉聲道:「你說,我洗耳恭聽。」

  似乎所有的底氣都用在了剛剛那一聲低喝上了,鄒奕冰瞬間像只鬥敗的雞,抬起一隻手捂住臉,垂頭喪氣的說:「不是我不肯收留你,而是,很快連我自己都要無家可歸了。」

  趙洛珹劍眉微不可察的擰了擰:「此話怎講?」

  「我的意思講的還不夠明顯嗎?」透過指間,鄒奕冰微惱的瞪了他一眼。

  「我問的是,你為何會無家可歸?」趙洛珹想了想,探問,「是我出的那個主意失敗了?」

  鄒奕冰苦笑的搖了搖頭,「你出的那個方法確實很管用,那天在訂婚宴上,章炳厲即使被氣得咬牙切齒,可又奈何不了我,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婚約被取消。氣人的是人算終究不如天算,那天居然在老娘我要高唱凱歌離開現場的時候,殺出了嚴懷珹那個煞星!那傢伙簡直就是我命中的克星……」

  捂著臉苦笑的她,沒有發覺到趙洛珹深邃的墨色眸子裡淌出殺戮般的森寒之氣。待她抬臉看向他的時候,已是一片平靜。

  只是,平靜地有些過分。

  像極了深不可測的黑潭。

  見她怔怔的看著自己,為了不讓她多心,趙洛珹揚唇輕笑,「所以,不是他對手的你,就被追得像喪家之犬一般無處可躲?」

  聽到他拿自己和狗做對比,鄒奕冰湧上心頭的無助與難過,通通被氣成了怒火,惡狠狠地瞪向他:「你憑什麼笑話我?你自己不也照樣被人逼得跟喪家之犬一樣,最後還得靠裝死來乞求安生。」

  趙洛珹笑了下,「誰告訴你,我的裝死是為了乞求安生?」

  鄒奕冰一怔,「這話什麼意思?」

  趙洛珹那雙爍亮如辰的眸子微微一垂,輕搖下頭,「沒什麼。」看出她還有繼續追問的意思,他抬手輕彈下她的額頭,笑說:「說吧,他都是怎麼追得你。」

  追這個字眼雖然讓鄒奕冰覺得很是刺耳,但在趙洛珹灼灼的目光下,她還是將他不在的這段時間,自己所遭遇到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

  人有的時候很奇怪,一直叫嚷著不要將委屈輕易的說出來,卻往往在遇到一個真正願意傾聽你委屈的人的時候,便會忘了所有的骨氣,嘩啦啦的將所有的委屈傾瀉倒出。

  此時的鄒奕冰就是這個樣子。

  將嚴懷珹是如何利用環宇項目做誘餌,使得她在鄒家再無立足之地。鄒家為了得到環宇項目,是如何打壓她的事業和業界聲譽。章炳厲又是如何伺機報復,試圖強行收購她工作室。連帶著項澤站隊嚴懷珹,如何利用陳雅婷對付她;林靜的際遇,紀修言的再次失信……統統都說了。

  越說,眼睛越紅。

  最後眼淚像久蓄而開閘的水一樣湧出來,「其他人怎麼對我,我都可以不在乎。最讓我想不通的是,為什麼連我親生母親都要那樣對我?」

  看著她的淚顏,趙洛珹猶豫了一會,伸出手,輕輕的將擁入懷中。

  感覺到她的身體先是一僵,隨後是嘗試的掙扎,他不由加重了臂力,將她牢牢的圈於懷中,低聲說:「這沒有什麼想不通的。既能愛屋及烏,自然也能恨屋及烏。做為一隻長有翅膀的烏鴉,只要狠得了心,豈能一直被一方屋樑所禁錮?」

  被他擁在懷中情緒漸漸平復下來的鄒奕冰,在聽到他的這番話,不禁噗嗤的輕笑出聲,「你才是烏鴉呢!」

  「嗯,我是三足金烏。」

  「被后羿射殺的那隻?」

  趙洛珹:「……」

  心情恢復了的鄒奕冰趁機從他的懷中輕輕掙出,故作自然的說:「這下你總該明白我不肯收留你的原因了吧?我自己都是渡江的菩薩了,還怎麼普渡你?」偷看了他一眼,又說,「不過你也不要擔心,看在相識一場的份上,我會想辦法儘快讓你適應這裡的生活,好讓你能在這個陌生的世界存活下去。」

  趙洛珹睨了她一眼,轉身走到一旁的沙發椅,坐下。王者之威不露自顯。

  看著硬是將沙發坐出龍椅氣場的他,鄒奕冰不由暗暗感嘆:這個世上哪有什麼真正的公平?有的人的氣質,在從投入輪迴井的那一刻就決定了,根本就學不來…

  「對我而言,初來乍到的,還會有比仰仗你這位富家千金更好的謀生之道?」趙洛珹用骨節分明又不失修長的右手輕托著自己的下巴,意味深長的笑著,「如果我說,你所謂的四面楚歌不過是草木皆兵,你會如何?」

  「我會一巴掌直接拍飛你!」

  「不用你拍,我本來就會飛。」趙洛珹戲謔道。

  鄒奕冰頓時啞口……你牛,你厲害,行了吧!

  「不逗你了,說正事。」趙洛珹停下輕托下巴的動作,傾身從沙發椅前面的小茶几上取過一隻水杯,在給自己倒了杯沏好的茶,氣定神閒的呷了一口才接著往下說,「你所謂的四面楚歌,在我的眼中確實皆是草木皆兵。你若肯依我所言行事,突圍絕非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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