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5章 不容拒絕
2024-06-08 22:21:32
作者: 濱濱有鯉
在他疑惑、驚訝、隱怒的目光中,貴妃娘娘將那封信甩到了他的臉上,沖他歇斯底里的叫道:「你告訴母妃我這一切都不是真的!告訴我,當年那封信不是你派人從珹兒府中盜走轉呈到陛下的手中,而你二舅定遠候不是為了保全我們陳氏一族才被迫攬下所有的罪名!告訴我,當初你中毒一事不是你為了嫁禍珹兒而自導自演的一場戲!告訴我,六年前你三舅凱旋迴歸之時埋伏他的人不是你指派的!告訴我,這一切……」
「都是真的。」五皇子轉回被打偏的臉,神情陰鷙。
貴妃娘娘渾身劇烈一震,踉蹌的連退數步,雙眼無比驚駭的看著他。
半晌,她淚流滿面,抖著唇,問:「為什麼,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因為,」五皇子霍地指向趙洛珹,陰惻惻地說:「臥榻之旁,豈容他人鼾睡?有個能輕易整垮太子等眾多強敵的弟弟,你叫我怎能心安?至於二舅、三舅他們,要怪便只能怪他們不識好歹,非要死心塌地擁護他!」
說到最後,恨意已然無從掩飾。
貴妃娘娘呆呆的站著,愣愣的看著眼前那因妒恨而扭曲了面容的兒子。
恨著恨著,五皇子突然意識到有什麼地方不對勁。
俊眯危險的眯了眯,他別臉看向趙洛珹,磨牙問道:「不對,二舅在被行刑之前曾受過酷刑,在無法提筆的情況下他是如何寫下這封絕筆信?你既有此信,為何之前不拿出來?」
趙洛珹輕輕的笑了聲,「你現既以親口承認,那麼這封信是真是假還有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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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言,貴妃娘娘與五皇子均是一愣。
貴妃娘娘一臉的不相信:「不可能的,這封信絕對是二哥親筆所寫,我認得他的字。」
趙洛珹的笑聲聽起來有些得意,然而給人更多的卻是無奈和蒼涼感,「孩兒可以模仿出任何人的字跡。除了這封信,我還為五哥另備了份大禮。」
五皇子氣得咬牙,「你還做了什麼?」
趙洛珹冷笑著不回答,不等眾人反應過來,一口鮮血倏地從他的嘴裡噴了出來,濺灑一地。
貴妃娘娘和五皇子均是一驚。
貴妃娘娘驚惶的看向他,「你……」
趙洛珹冷笑著說:「不用擔心,一時半會死不了。」
五皇子上前一步,沉臉喝問:「你服毒了?!」
服毒二字讓隔著時空的鄒奕冰渾身一震。
趙洛珹卻不以為然的繼續笑著:「九皇子珹王在和五皇子昭王見面後忽然暴亡……五哥,你說,珹王的死和昭王有無關聯?到時,被廢了太子之位的大哥、痛失愛子的瑤妃、不甘被流放的六哥,他們能輕易放過這個機會?那些對金橋畫軸虎視眈眈之人,會相信五哥你事實上就連畫軸都沒摸到嗎?」
貴妃娘娘怔怔的盯著他,第一次覺得這個兒子是那麼的陌生,陌生到她似乎從未了解過他。
想到這,她的心裡便緊緊的一縮,生生的疼了一下。
是啊,二十多年來,她確實從未想過要去了解他。
對他,她一直都是抱著恨意。
最初恨他的出生險些要了自己的命,恨他總是處處不如昭兒爭氣,後來,恨他處處比昭兒優秀,總是在陛下面前搶走昭兒的風頭,再後來呢,恨他暗中給昭兒下毒,使得昭兒功夫盡失險些成為廢人,恨他害死了自己的二哥一家…總之,她恨他心思比昭兒縝密,手段比昭兒毒辣,性情比昭兒陰狠,總覺得如果哪一天自己不在了,昭兒一定會遭他毒手……
卻不曾想過,當他真的被自己置於死地,當親眼看到鮮血從他嘴裡噴出之時的血腥一幕,自己的心居然是那麼的疼。
「你狠!」五皇子趙洛昭怒吼一聲,猛地一掌擊到地牢冰冷的牆面上,發生呯地一聲巨響,「不交出金橋畫軸,你休想死的如此痛快!來人,請太醫!」
心腹嚇得不知所措,連聲說,「是,是」,然後轉身就往外面奔。
剛奔到幽暗的走道里,卻被貴妃娘娘給叫了回來。
「別請太醫,去,和我父親說……」貴妃娘娘轉過頭掃了地牢里的兄弟兩人,半晌才疲了似的輕嘆一聲,「就跟他老人家說,珹兒誤食了毒物,請他老人家務必出手搭救。」一隻手撫上劇烈起伏的胸口,深深的呼出一口氣。
「是。」心腹點頭應道。
貴妃娘娘又說,「這裡的事,一個字也不許漏。」
「是,娘娘。」
吩咐完心腹,貴妃娘娘轉身讓人替趙洛珹解開鐵鏈,並將他攙扶到一旁的矮木床上。
看著渾身都是傷和血的他,貴妃娘娘紅唇抿了好一會,才澀澀的說:「你外公很快就會趕來,以他老人家的醫術一定會治好你的。你先忍一忍。」
「呵,沒用的。」趙洛珹冷笑著說完這句後,便不再說話。
本就昏暗的地牢因他的沉默而徹底陷入一片沉寂,靜的讓人心生懼意。
「你在那裡呆站著做什麼?!」
蒼老不悅的冷喝聲忽然在鄒奕冰的身後響起。
她的心裡冷不丁的打了個突,急忙轉身,對上的則是一雙昏濁卻閃爍著熠熠精光的老眼。
客廳的正中間,一名年近八十手柱拐杖的老人在多人的簇擁下,冷著臉瞪著她。
偌大的客廳因為老人的冷臉而變得鴉雀無聲。
鄒奕冰背上不由冒了一層冷汗,忙笑道:「爺爺,你回來了。」同時迎了上去。
殷勤的想要伸手去攙扶對方,不料卻被重重的打開。
鄒老爺子用打開她的手的拐杖指著她,怒容道:「哼,原來你眼裡還有我這個爺爺!」
鄒奕冰揉著被打得發紅的手背,皺著眉問:「爺爺,冰冰怎麼有點聽不懂你話里的意思?」
「聽不懂?就算懂你也會給我裝不懂!」鄒老爺子舉起拐杖便要往她身上打去。
「爺爺,有話慢慢說。」站在老爺子身邊的鄒家大少鄒奕臻忙伸手攔下,轉頭對著鄒奕冰說,「還愣著幹嘛,還不快向爺爺認錯?」
鄒奕冰怔問:「認什麼錯?」她到現在都還不知道爺爺在生哪門子的氣,叫她怎麼認錯?
鄒老爺子怒道:「好啊,做出那麼不要臉面的事,你居然還敢說自己沒有錯!」
鄒奕冰受了這重話,臉色自然也是好看不到哪去,「我做了什麼不要臉面的事了?」
聽到她的話,鄒老爺子更生氣了,喝令:「去,把東西給她看!我倒要看看她還有什麼話可說!」
一名助理捧著一個文件袋進來。
鄒老爺子一把奪過文件袋,重重的甩到鄒奕冰的臉上。
鄒奕冰被扇的臉別到一邊。
她沒有顧及臉頰上的疼痛,而是直接彎下腰從地面上撿起那個文件袋,冷著臉折開。
原來文件袋裡放的是幾張照片。
取出照片看了看,她好像有些明白了。
老爺子指著她罵:「你倒是臉皮夠厚,在出了那樣一件傷風敗俗的事後居然還敢去招惹紀修言,還被人給偷拍取證!你知道他的家人都跟我說了些什麼?知道外界現在都是怎麼議論……」
「我沒有招惹他,自始至終都沒有!」鄒奕冰冷冰冰的應了一句,「那天是他主動找我的。」
「他主動找你?這話說出來你不覺得害臊嗎?」
譏嘲的笑聲讓鄒奕冰不悅的皺起眉。
斜眼瞪向鄒家的二太太,她的二舅媽崔娜琴,「我幹嘛要害臊?」
崔娜琴語氣尖酸的說:「人家紀修言是什麼身份?紀氏集團未來的繼承人!你又是個什麼身份,你自己心裡真的沒點數?如果不是你甩了什麼手段,會迷惑得了像紀修言那樣睿智的男人?」
鄒奕冰撇了瞥嘴,「你說了這麼多,說白了不就是不服氣你的女兒長得不如我漂亮,不能讓修言那樣睿智的男人為之失去理性唄。」
一句話氣白了崔娜琴及其身後一名年輕女人的臉。
「啪!」一記重重的巴掌落到鄒奕冰的臉上。鄒老爺子鼓著眼睛對鄒奕冰罵道:「長得漂亮不代表可以不要臉!你不要臉更不能代表我們鄒家不要顏面!」
鄒奕冰抬手輕拭了下嘴角,不怕死的對上鄒老爺子陰鷙的眼,「我怎麼就不要臉了?紀修言他自己主動找我複合,我答應了。我讓他為了證明真心,要他陪同我一起到鄒宅來徵求您的同意,他也答應。這種你情我願的事叫不要臉?!」
鄒老爺子氣得鬍鬚顫抖:「你情我願的事?紀修言他是傻子,會真的對你當年所做的醜事一點芥蒂都沒有?另外,這幾年來我們鄒氏與紀氏之間的矛盾,他不可能不知道。這種情況下,你告訴我是他主動找你複合,你的腦子呢?」
「當年那件事本來就是謠言!我和嚴懷珹之間什麼都沒發生!」
鄒老爺子喝令:「我不管當年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我最後警告你一句話,不准再去招惹紀家的人!」
頓了一下,聲音緩了幾分,「上樓把妝補一下,等一會小章就過來了。」
鄒奕冰頓時警覺起來,問:「哪個小張?」
鄒老爺子皺眉:「除了炳厲那孩子,還有誰會像他那樣對你……」
鄒奕冰也是秀眉緊皺:「章炳厲他來做什麼?我沒興趣見他。」
「在這個家裡還沒有你拒客的資格!」鄒老爺子冷著聲說,「何況他是來提親的。」
鄒奕冰斷然道:「我拒絕!!」
「這事我已經決定了,容不得你拒絕!」鄒老爺子眼中厲光迸現,讓人不寒而慄。
「爺爺……」鄒大少鄒奕臻想開口勸說,被鄒老爺子擺手打斷。
「這事誰都不許替她說情,否則別怪老頭子我不留情面!」
二太太崔娜琴笑著替老爺子幫腔,「奕臻,你就聽你爺爺的。別不懂事了,你爺爺他也是為了冰冰好。能遇到像炳厲那樣死心塌地的,真可以說是莫大的福氣了。」
鄒奕冰一記眼刀剜過,「你既然覺得是好福氣,為什麼不讓大表姐應了這門親?這樣昧著良心說話,你就不怕遭雷劈?」
「夠了,」鄒老爺子低喝一聲,「這事就這樣定了!你上樓去給我補妝。」
「我不同意!」鄒奕冰緊跟著再次出聲拒絕。
「不同意也得同意!只要你姓一天的鄒,就必須……」
「那我便不姓鄒。」鄒奕冰將視線投向左前方,語氣冰冷的說。
鄒老爺子一怔,隨之暴怒:「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鄒奕冰的視線依舊冷冷的落在左前方,那裡的旋轉樓梯上站著一名保養得宜的中年婦女,婦女的身邊還著一名年約二十的秀麗女生。
鄒奕冰倏地勾唇朝中年婦女笑了笑,話卻是對鄒老爺子說的,「何必再說,我到時做給你們看就是了。」
鄒老爺子氣得掄起拐杖又往她身上打,而她則硬氣的抿著唇不避不閃。
鄒奕臻想阻止,崔娜琴搶先一步拉住他,佯裝語重心長的開導著。
硬生生的挨了幾下後,鄒老爺子停下手,問她:「認不認錯?」
鄒奕冰將冰冷的目光從中年婦女和秀麗女生所在方向收回,改落到老爺子那布滿皺紋的怒臉上,冷笑著說:「我本來就不該姓鄒,為什麼要為了鄒家的利益而犧牲自己的一生。」
「你……!!」鄒老爺子被她的話給氣得險些背過氣去。
見狀,崔娜琴的寶貝女兒鄒麗芬上前攙扶住老爺子,同時對鄒奕冰予以指責:「冰冰,爺爺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好,你這樣氣他不覺得太過分了嗎?」
鄒奕冰冷冷的打量了她一眼,「你那麼孝順,幹嘛自己不嫁給那個姓章的老男人以表孝心?」
鄒麗芬氣得臉頰通紅,眼睛更是泛起了一層薄薄的水氣,「你這人還講不講理啊?」
鄒奕冰:「我從不和畜生講理!」
「爺爺,實在是抱歉,最近手裡的事務太多,來遲了,還請爺爺勿怪。」一位年紀在三十五歲上下,穿著條紋T恤,挺著明顯的肚子,留著寸頭露出粗大脖子的男人出現於大廳門前。
在他身後跟著三四名壯碩的跟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