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煙火（3）

  「你可真是個心大的人。」陳小雅轉過頭嘆了口氣，「算了，我們現在是要做什麼去？」

  慕冬看著她明顯呆了一下，他沒想到眼前的這個人的態度轉變的這麼快，明明上一秒還很難過，下一秒看起來就又像是恢復了精神。

  「你沒事了嗎？」慕冬有些艱難的開口問道。

  陳小雅捏緊了縮在袖子裡的拳頭，只是表面依舊強裝歡笑的道：「我呀，還好啊，我們先離開這裡吧。」

  記住全網最快小説站𝒷𝒶𝓃𝓍𝒾𝒶𝒷𝒶.𝒸ℴ𝓂

  慕冬看著她沉默了，看上去並不打算起身。

  陳小雅瞧著慕冬這幅樣子，繼續道：「趕緊走吧，繼續在這裡再待一秒，我就要窒息了。」

  也許是因為陳小雅說話的語氣顯得太過決絕，慕冬竟然真的在沉默了幾秒後，從台階上站了起來。

  只是他的眼神在黑暗裡顯得有些失神，陳小雅一句話也不想再多說了，她將慕冬的衣服還給慕冬，自己回到屋子換好衣服後轉過身就往往密道走去。

  慕冬在原地站了兩秒，隨後也換去了身上的丫鬟服飾，然後進了竹苑後的密道。

  陳小雅踉踉蹌蹌不知道自己走了多遠，四周的黑暗逐漸散去，隨之而來的是明亮的燈光，擁擠的人潮。

  四周亮亮的，這種亮讓陳小雅的安靜居然有一絲的難以適應，她伸開手在自己眼前擋了一下，眼睛這才慢慢地適應了周邊的環境。

  陳小雅喘了一口氣，扯了扯自己有些發緊的領口，一時間又覺得自己身上開始發冷，冷的讓她連著牙齒也開始打顫。

  她知道自己在發燒，腳也像踩在泥沙上感覺軟綿綿的，拿不出一絲力氣來，就連眼前的事物也開有了重影。

  陳小雅整個人軟綿綿的站在花燈下，她的身邊到處都是歡聲笑語，熙熙攘攘的人群擠來擠去，而遠處的天空上此時正盛開著一朵一朵巨大的煙火，陳小雅就是在這一刻感到無比的諷刺，繁花似錦的京城，光怪陸離的節日，可這所有的東西都不屬於她陳小雅。

  這一切都和她無關。

  忽而遠處容府的正門前爆發出一陣喝彩，一群舞獅的表演隊伍正從門前經過，他們朝著榮府內的某個方向賣力的表演著，陳小雅順著他們的目光向容府看去，雖然隔得那麼遠，但她還是一眼就看到了容澈。

  容澈倚在靜閣的欄杆上，風吹動他淡藍色的袖袍，也揚起了他額前的兩縷墨發，她也看到了雅雅，她穿著一身綠色的衣裙，站在容澈的身後。

  只不過風太大，揚起了靜閣上懸掛著的白色帷幕將樓上那兩個人的身子都遮去了大半，陳小雅雖看不見他們的神色和動作，但眼裡的光卻立馬暗了下來。

  那靜閣陳小雅也只在容府里見過一次，從來都沒有上去過，更不要提在上面看什麼燈火了。

  容府前舞獅的隊伍的隊伍結束了表演，在周圍人群中的拍手叫好中，從府上跑出一個下人手裡端著木盤，裡面裝了不少銅錢，只見那下人將這些銅錢全部分給了表演舞獅的人，舞獅的隊伍道謝聲一時間紛紛響起。

  「謝謝五殿下！祝殿下和夫人百年好合！早生貴子！」

  「百年好合！早生貴子！」

  ......

  這樣的聲音不絕於耳，陳小雅站在原地感覺自己的雙耳邊似乎有了強烈的耳鳴聲，這些耳鳴在她的腦子裡也『嗡嗡』作響，讓她覺得眼睛都有些無法睜開。

  確實，今天是個好日子，上巳節，祭祀、祈福、表白，這樣的好日子每個人臉上都是喜氣洋洋的，幾乎每個姑娘都是和喜歡的人出雙入對，可陳小雅偏偏就在這些隊列外。

  陳小雅會以為不同，至少在半個時辰前，她原以為容澈可能會發現雅雅和自己的不同，會發現雅雅眼底的神色，或者會發現某些舉動的不同，可是這一切都是自己隱隱的期望。

  恍惚之中，有人喊了陳小雅一聲，「陳姑娘。」

  她轉過臉，神情很是恍惚的看著慕冬。

  「你沒事吧？」慕冬一臉擔心的看著陳小雅，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陳小雅沖他無力的笑了笑，她想告訴慕冬沒有關係，可是她張開嘴一個字都說不出來，眼角的淚水反而是抑制不住的不停地流著。

  陳小雅哭著哭著彎下了腰，她太累了，她原以為自己可以強大到不在乎這些事情的，以為自己對容澈怎麼做都不會再去在乎的，可這個時候她發現自己並沒有做得很好。

  反而做的很是差勁。

  陳小雅埋著自己的腦袋哭的腦袋發沉，可她還是拼命讓自己保持著站立的姿勢，似乎只有這樣才能用以維護她僅存的尊嚴。

  慕冬扶著陳小雅的胳膊，將她疲憊不堪的身子托著，等到她哭到累的抬不起頭的時候，慕冬才伸出手把她的臉扶了起來。

  陳小雅聽到自己用沙啞的聲音說：「沒事，也沒什麼關係......」

  但是下一秒陳小雅的鼻子又酸了起來，慕冬那黑色的瞳孔里閃過一絲的不忍，他抬起手為陳小雅擦掉了剛剛從眼框裡流出來的淚水。

  借著花燈那橘色的光芒，陳小雅從慕冬的臉上看到了各種情緒，隱忍的、悲哀的、難過的......

  太多太多情緒混雜在他的臉上，陳小雅看著面前的慕冬身子直發軟，她望著慕冬的眼睛，聲音低低地問道：「冬冬，冬冬，我做這一切值嗎？我做這些都值嗎？」

  慕冬嗓子一緊，隨後點點頭答道：「值，都值，你做的很好。」

  陳小雅聽到了他的答案，沖慕冬勉強的笑了笑，最終整個人昏倒在慕冬的肩膀上。

  夜裡的風越來越大，慕冬托著肩上的人，隨後他轉過頭朝靜閣的方向看了一眼，又側頭看了看自己肩膀上的人，黑色的眸子裡閃過的更多的是不忍，他像是自言自語一般地低聲又道：「你一直都是一個很值得的人。」

  接著慕冬將肩膀上的人小心翼翼地背到背上，深吸了一口氣，看了一眼眼前的方向，背著背上的人決絕地離開了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