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商議

  徐二夫人回到徐家，想著跟徐二爺商量，必定是不肯的，便直接跟徐老太爺說要回娘家兩天。

  

  徐老太爺擺擺手，想著問問她去蕭家，有沒說動了徐靈芸。

  只是看徐二夫人的臉上含笑，眉梢間滿是喜色，心裡不由奇怪。等徐二夫人一走，徐老太爺就把徐二爺叫進來：「二媳婦回來，有跟你說那丫頭的事嗎？」

  徐二爺鬥蟋蟀輸了兩回，正晦氣著，這回贏面很大，到了半途卻被徐老太爺叫來，心裡急著回去，心不在焉地道：「她怕是對付不了那丫頭，回娘家問岳母尋法子吧。」

  徐老太爺知道岳家有些小本事，岳母還是八品小官的女兒，很有些手腕。只是瞧著徐二爺急不可耐的表情，不用想也是耍得昏了頭，免不得生氣：「你一個老爺，還跟下人湊在一起做什麼？還不好好學些本事，以後還怎麼繼承徐家？」

  徐二爺一聽，立馬來了精神：「爹，我年紀也不小了，家裡都是你說了算，內宅又有媳婦在，哪裡用得上我？還是說，爹終於想讓我繼承徐家了？」

  聞言，徐老太爺一拐杖就要打下來，徐二爺輕巧地避開，早就熟悉老太爺的性子，一不高興就愛一拐杖打過來，不由嘀咕道：「又是這樣，每次一提到這事爹你就不高興。大哥都死了這麼多年了，難不成爹還等著他復生回來繼承徐家嗎？」

  「你個孽子，要是有你大哥一半好，我哪裡用得著這年紀還操心這個那個的？」徐老太爺氣得臉色漲紅，對這個二子實在沒辦法。打也打過，罵也罵過，就是一直沒出息，得過且過地混日子。徐家落在徐二爺手裡，沒幾年只怕就得敗光了！

  徐二爺小時候聽多了徐老太爺盛讚徐大爺的話，這些年徐老太爺不止一次懊悔徐大爺英年早逝，心裡不悅道：「大哥都死了這麼多年了，爹還提來做什麼！天天念叨，大哥也不可能活過來！」

  徐老太爺聽得不痛快，他是恨不得讓徐大爺活過來，自己也能少操點心：「胡說八道什麼！好好盯著二媳婦，看著她從蕭家回來，只怕要被那小丫頭給忽悠住了。」

  聞言，徐二爺倒是記在心上了，那徐靈芸可不像看起來那麼好對付。在他們跟前牙尖嘴利的，回頭居然在大門口哭哭啼啼，最近他沒少給人在背後戳脊樑，不敢小看這個年紀小小的丫頭！

  「我還說，她怎麼一回來，就嚷嚷著要回娘家去。」他越想越是不對勁，連忙對徐老太爺道：「不行，我還是去瞧瞧，沒得真讓那丫頭忽悠住了！」

  也不管還在斗的蟋蟀，徐二爺想著許久沒去徐二夫人的娘家，隨手在街上買了點水果和點心，便匆匆忙忙趕過去了。

  徐二夫人剛回了娘家，就迫不及待跟自家娘親提起徐靈芸的話，笑著道：「幫了這丫頭，回頭好處可不少，娘親以為呢？」

  徐二夫人本姓張，張老夫人聽了，心裡計較一番，也覺得此事可行，卻忍不住問：「你沒跟徐二爺商量一番，就直接過來了？」

  徐二夫人擺擺手道：「問他做什麼，徐家人吝嗇，銀錢又都要捏在手裡，哪裡瞧得長遠的好處來？」

  張老夫人看著徐家一年不比一年，心裡也有些著急。徐二夫人還有個親弟，比她小上十多歲，剛考上秀才。原本覺得徐家有些底蘊，讓徐二夫人嫁過去，以後親弟仕途上也能幫襯些。

  誰知徐大爺是好，徐二爺卻是個渾人，平日不讀書只懂耍玩，徐二夫人一嫁過去，就開始後悔了。徐老太爺有著讀書人的清高，卻懂得享受，一來二去，徐家原本就沒多少底子，還得徐二夫人倒貼些體己，鬱悶得要命。

  如今眼看徐家靠不住了，徐二夫人不得不想著榜上別的人。

  張老夫人聽著也有些心動，蕭家有的是錢，都說官商不分家，有蕭家在後頭當靠山，張少爺本有些才學，還能不官運亨通？

  她還沒表態，就聽說徐二爺來了，不由挑眉道：「看來，徐家也著急了。你前腳才回來，徐二爺就跟著上門了。」

  徐二夫人滿心不痛快，平日徐二爺可沒這麼勤快，只怕是徐老太爺叫他過來的，便繃著臉迎了出去。

  徐二爺看出徐二夫人的不悅，跟張老夫人打招呼後，拉著自家夫人很是安撫了一番。

  張老夫人瞧出兩人有話要說，帶著小寶先避開了，叫丫鬟給他們安排了一個客房。

  徐二夫人見丫鬟都退下了，掙開徐二爺的手臂皺眉道：「你跟來做什麼，我回一趟娘家而已，難不成二爺還覺得我在娘家要做些對不住徐家的事，才急急追上來？」

  「夫人胡說什麼，不過是看著夫人走得匆忙，我也想著許久沒看看親家了，這才上門拜訪。」徐二爺自然不會說真話，甜言蜜語不要錢地倒騰下來，好歹把徐二夫人逗笑了，這才小心翼翼地問：「你去蕭家，那丫頭可是有為難你？」

  「沒有的事，就是芸兒挺可憐的，在蕭家表面看著好，暗地裡也就那樣了。」徐二夫人輕輕嘆著氣感慨完，又試探著道：「我還說芸兒在徐家據理力爭，分明是惱了老太爺當年的作為，這才有些口不擇言。這幾天心裡有事，居然累得病了，很是可憐。要是她落魄的時候，我們扯上一把，指不定以後芸兒就得好好感謝徐家……」

  徐二爺就知道徐靈芸把徐二夫人忽悠住了，不耐煩地道：「那就是個養不熟的白眼狼，你管她做什麼？而且在府里的時候就沒把長輩放在眼內，以後哪裡知道感恩！聽我的，你別理會那丫頭的話，十有八九是騙人的。」

  「我聽著不像，」徐二夫人猶猶豫豫的，想要幫襯徐靈芸一些，又害怕被徐家人知道心裡惱了自己。終究是嫁了人，娘家待她再好，死後就得進徐家祖墳，哪裡能惹惱了徐二爺？

  「你也勸勸老太爺，不給點誘餌，哪裡能釣著大魚？」

  徐二爺絲毫不心動，在他看來，稍微給徐靈芸一點好面色，對方也不當一回事。瞅見徐靈芸那雙跟徐大爺一模一樣的眸子，他就氣不打一處來。

  想當初徐大爺事事壓他一頭，人都死了這麼多年，徐老爺子還拿徐大爺來訓自己，徐二爺滿心不爽。

  老爺子說來說去，膝下也就只剩下他這個兒子，以後徐家只有自己能繼承，還三番四次提起一個死人做什麼？

  如今徐二夫人執意要幫徐靈芸，徐二爺更不高興了。

  「徐靈芸不過算是小魚小蝦罷了，哪裡能算得上大魚？就算嫁進蕭家，也不一定能坐穩主家太太的位子，別忘了蕭夫人還在呢。再就是，男人三妻四妾的，更別提富貴人家了。像蕭家這般財大氣粗，願意去當妾的良家姑娘只怕要從這裡排到城門去。小丫頭就算長得國色天香，年紀擺在那裡，哪能籠絡住蕭少爺的心？」

  徐二爺絲毫不看好徐靈芸，不過也不想把關係鬧得太僵，免得以後被徐靈芸穿小鞋。說是要動用徐家的銀錢給徐靈芸嫁妝，簡直跟丟海里一樣，誰會樂意？

  徐二夫人聽得惱了，說來說去，徐二爺就是心疼徐家的錢，不肯出錢罷了，便冷笑道：「二爺不必擔心，給芸兒的嫁妝，我打算跟娘家借一點，用我的嫁妝貼上，無需挪用徐家的一分一毫。」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以為我是心疼錢，才不肯幫忙的？」徐二爺心頭火氣，狠狠扇了徐二夫人一巴掌：「你的錢不也是徐家的錢，如今寧願貼錢給一個白眼狼，也不肯補貼家裡？」

  他幾次跟徐二夫人提起要借點嫁妝錢去做些小買賣，等利滾利有了余錢再還來，徐二夫人硬是不肯鬆口。

  如今為著一個外人，她卻是願意倒貼了，把徐二爺氣得不輕。

  徐二夫人被打得臉頰火辣辣的，哭喊道：「你居然敢打我？我長這麼大，爹娘都沒碰過一個指頭！我做那麼多，不就是為了徐家，為了小寶，你憑什麼打我？」

  「我是打醒你，別給一個小丫頭給騙過去了。就算她嫁到蕭家，當家的還是蕭夫人，哪裡輪的上她？」徐二爺恨鐵不成鋼，狠狠訓斥她。

  徐二夫人回過味來，捂著臉小聲問道：「二爺是什麼意思，難道芸兒嫁給蕭大少，連管家權都撈不著？」

  「蕭夫人什麼出身，徐靈芸說的難聽，就是蕭老爺家裡一個妾帶過來的拖油瓶，也不知道使了什麼壞點子，才攀上了蕭大少，蕭夫人只怕是看不上她的，哪裡會把蕭家交給她？」徐二爺冷哼著，挑眉道：「既然你打算跟娘家要點錢補貼那丫頭，倒不如給了我去做買賣。得了錢，還不是讓徐家好起來？」

  他就不信，自己就真的什麼事都比不上大哥！

  徐二夫人苦著臉，她不小心說漏了嘴，如今徐二爺討要到跟前來，她不由左右為難。不過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她被徐二爺一巴掌嚇住了，乖乖交出了一筆銀錢：「只有這麼多了，再多就沒有了。」

  「這些就足夠了，」徐二爺兩眼發亮，趕緊把銀票收好了，又交代丫鬟送來涼水，小心翼翼絞了帕子親自給徐二夫人敷面。

  打一棍子，再給個甜頭，這一點他還是知道的。真把徐二夫人惹急了，自己也撈不著什麼好處。

  難得徐二爺溫柔體貼的舉動，讓徐二夫人受寵若驚，心裡那點子怨氣早就煙消雲散了，哪裡還會再提？

  只是徐二夫人之前打包票答得爽快，回頭卻拿不出嫁妝來，自此之後再也不敢去蕭家找徐靈芸，倒是讓徐靈芸終於清淨下來了。

  徐靈芸也開始忙碌地準備繡嫁衣，布料有端硯叫人送上們來，她挑來挑去，選了一匹大紅色的雲錦，請教了陳嬤嬤，並沒有什麼不妥當，便定下來了。

  只是端硯回來，帶來一個讓人驚訝的消息：「徐姑娘，聶公子升任翰林院從八品的典簿，這幾天就要走馬上任了。」

  春英聞言，嘟嚷道：「他倒是厲害，還不是因為余姑娘的父親余大師多有提點，要不然哪裡能升官？」

  徐靈芸聽著有些驚訝，前後沒幾個月，從九品升至從八品，雖然品級不高，卻也夠快的，不由問道：「如此快被提拔，同級的官員不會有所質疑嗎？」

  「有餘大師在，聶公子身份不低，哪裡會有人質疑？」端硯覺得，身為余大師的入室弟子，聶睿羽的品級算是最為低微的了，恩師提拔一下也沒什麼。

  徐靈芸皺了皺眉，想著聶睿羽的品級低，連累余雅晴出門也要向七八品的芝麻官夫人低頭，余大師這樣做也是情有可原，又問：「花茶鋪子裡，可有什麼事？」

  蕭晗不在，難免會有些沒眼色的，她還是擔心花茶鋪子會被其他人排擠為難。

  端硯看出徐靈芸的不安，笑道：「徐姑娘放心，大少爺臨走前交代了，讓人盯著花茶鋪子，就怕有人鬧事。不過在京城，會跟蕭家作對的人，基本上沒幾個。」

  徐靈芸眼皮一抬，跟在蕭晗身邊久了，連端硯說話也流露出幾分驕傲和不以為然來。

  兩人正說著話，就見一個身穿翠綠色衣裙的丫鬟裊裊走入，行禮道：「徐姑娘，大夫人請姑娘到寧蘭苑一聚。」

  徐靈芸定睛一看，才發現來人是阮婉身邊的大丫鬟碧笙，便點頭道：「有勞碧笙了。」

  給了賞錢，她對著銅鏡整理衣裝，暗忖著阮婉這時候找自己是為什麼？

  莫不是要在徐靈芸嫁進蕭家前，來一場下馬威，好讓她知道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