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2024-06-08 19:28:53
作者: 撲街的小喵
向衍又接著說道:「念在你大老遠來了,又是真心實意想要見我,我才不顧門派之見想要點醒你,望你有朝一日能有所成就,證明我今天說的這些都是放屁!」向衍說完,雙手背在背後勾著身子離開。
張會也跟著向衍走開,只留下葉襄抱拳站在原地,他被向衍說了這麼一通,好久都沒法恢復到原來的狀態。
第二日清晨,張會在大院附近的樹林裡背誦《谷上元真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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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部書苟心傳給張會已經有一些時日了,但是張會讀書認字有個習慣,一定要自己讀懂了才能夠將它記下來。從前苟心在的時候,張會遇到不能理解的地方會去問苟心,如今遇到不懂的地方沒人給他解釋,便只能憑著他自己慢慢去琢磨,所以這書好久都沒能完全背下來。
至於這書給張會帶來的實際好處,張會也是一言難盡。他知道這書和修行掛得上邊,但是又絕對不是能教給他功法的寶典或是秘籍。但說這書完全沒一點用,也並非如此,張會在打坐調息時,腦子裡有時候會突然間冒出書中的一兩句話,會給他豁然開朗之感。
所以他猜,這《谷上元真篇》或許是一種修煉思想的總述,是哪個功法的源頭的思想。
張會念到這書中玄妙的地方不由得有些出神,他將書捲起,口中默念著剛剛在書中讀到的那一段話,抬著頭在樹林裡來來回回走著。
「大者,著眼需大,境界需大,無所憑依,故無恐懼……眼中有萬物,胸中納乾坤。」
張會聽到不遠處有人正在念著他剛剛重複念著的這句話,仔細一聽,這人卻是葉襄。
葉襄笑著朝張會走來,臉上神情有些得意:「在鹿山背誦我們北阿門的功法口訣,你膽子可真夠大呀!」
張會看葉襄好像很有把握的樣子,不像是隨口的誣賴,但他又覺得苟心既然這麼多年什麼實在的武功都沒教他,交給他的《谷上元真篇》就不會是北阿門的東西。
「你胡說,我背的是這本書的東西,你好好看看,哪裡是你們北阿門的功法了。」張會將那本《谷上元真篇》舉在胸前朝葉襄抖了抖。
葉襄一把將書奪過去,連續翻了幾頁,哼了一聲,道:「還狡辯,這明明就是我們北阿門的《循玉訣》,你要是不信,你把書拿著,我背給你聽。」
張會大驚,不相信竟然會有這麼湊巧的事,從葉襄手裡接過書,讓葉襄從頭開始背。
葉襄不假思索地背了好幾頁,看到張會緊盯著那書的樣子,瞬間覺得心裡很是痛快,問道:「我沒誣賴你吧,你看看我背得有錯沒?」
「小處地方有出入,大致差不多。」張會突然間有些失神,他不懂苟心既然怕他惹上麻煩,不教他北阿門的功法,那為何又要將《谷上元真篇》傳給他呢?
這時,袁知行正朝這邊走過來。袁知行看到張會和葉襄站在一起,生怕葉襄要為難張會,所以趕緊過來看看兩人這是在說何事。
葉襄心裡一心想著要如何對付張會,看到袁知行過來也顧不上往日與袁知行的過節,反而比平時客套了許多。
「袁兄弟,張會還沒入你們鹿山吧,正好,我得把他帶回去,因為他已經將北阿門的高階功法《循玉訣》倒背如流了,《循玉訣》是不能外傳的,張會不回北阿門,在外面對我們來說就是個威脅。再說了,他師父苟心雖是北阿門的叛徒,但他所學的東西畢竟還是他師父所教,終歸是我們北阿門的,所以,他萬萬不能留在鹿山。」
張會聽葉襄這番話,知道葉襄一直不死心,一直在找個機會將他帶回北阿門,好將苟心引出來。
袁知行一時也感到有些為難,拿過張會手裡的《谷上元真篇》,挑了幾個地方問葉襄,葉襄都能夠說出個大致來。
袁知行當下難以做決斷,又想到徐圭對張會的事情一直都很是關心,如果葉襄要將張會帶走,徐圭一定會想辦法將他留下來,便道:「此事待我稟報師父再給你們答覆。」知更院議事廳中,眾人就葉襄所說的張會學會了北阿門功法《循玉訣》一事展開了討論。
徐圭在上首坐,手中拿著張會的《谷上元真篇》,讓葉襄背誦了幾個段落,而葉襄都能背出個大概。
葉襄昂首挺胸,看了看在一邊站著的張會,那眼神好像在說:「小子,這次我看你還能耍什麼名堂,事情馬上都要成定局了。」
徐圭隨意翻看著《谷上元真篇》,皺著眉長嘆一聲,好一會兒才發話:「張會就算將這本書背下來了,但是他的確什麼功法都不會啊,這即使是真學了也沒有什麼影響啊?」
葉襄道:「徐先生,《循玉訣》在北阿門劍宗修行上可是有著鼻祖地位,一開始這書似乎是發揮不出什麼作用,但它上面的道理在後面的修行中會慢慢得到體現,在北阿門只有護衛級別以上的弟子才能夠接觸《循玉訣》,普通弟子是看都別想看一眼的。」
徐圭聽葉襄這麼說也感到有些為難,默默嘆了幾口氣,看在場的其他人還有沒有能想到辦法幫張會的。
張會聽葉襄背了幾次《循玉訣》後,隱隱覺得這兩部書還是有些差距的,葉襄背出來的內容在很多處地方都與《谷上元真篇》原文有些出入,而且葉襄背得那麼流暢,根本不像是背錯,而是《循玉訣》原文應該就是葉襄所背的那樣子的。
張會站出來道:「我看《谷上元真篇》未必就是《循玉訣》,可能這根本就是兩本不同的書。」
這時,眉眉從人群中鑽了出來。
她身上穿的玉綠色小襖在一群男弟子中顯得格外鮮亮,將她的粉頸和臉頰襯得如玉一般光潤好看,她從人群中出來時,張會感覺眼前突然一亮,之後便不自主地將目光聚集在眉眉身上。
眉眉進來後先朝張會看了一眼,抿嘴朝他笑了笑表示安慰。隨後走向徐圭,向徐圭行了禮,道:「徐先生,眉眉想請葉護衛將《循玉訣》默寫下來,然後拿它和《谷上元真篇》作比對。」
葉襄眉頭一皺,那神色似是覺得眉眉在有意為難他,推辭道:「默寫下來,那得花很久的工夫,我寫字寫得慢。」
葉襄是北莽人,而北莽人不像齊國人這樣將讀書寫字看得那麼重要,只有身份高貴的貴族子弟才從小進入專門的學堂學習,像葉襄這種普通人家的孩子能讀書識字已經是很難得的了。
眉眉也聽出了葉襄這是有為難之處,便道:「請葉護衛背誦,我來寫。」
葉襄往中間一站,手背在背後,挺直腰杆,極為流利地背誦起來。
眉眉彎著腰,在一旁的書案上快筆疾書,翻過幾張紙後,她仍舊神色淡定,絲毫不見慌亂。
葉襄背誦完後,很快眉眉也寫完了。
眉眉將張會手中的《谷上元真篇》拿過去開始翻看,看到中間時,她臉上露出輕鬆的微笑,似是在她心裡已經理出頭緒來了。又翻看了一會兒後,眉眉已經有十足的把握了。
她拿著剛剛按著葉襄背誦的話抄錄下來的《循玉訣》和《谷上元真篇》走到大廳中間。
徐圭看眉眉有把握的樣子,猜到她可能發現了什麼不對的地方,心裡也是一陣欣喜,連忙起身過來看眉眉要如何解釋。
眉眉將《谷上元真篇》翻到最前面,一手的手指又指向她剛剛所抄寫的《循玉訣》的一處地方,給徐圭和葉襄解釋道:「你們看,這裡,《谷上元真篇》用的是「虧」字,而《循玉訣》這兒卻是「詭」字,後面還有兩處這樣的例子,從這些字來看,《谷上元真篇》和《循玉訣》的確是有聯繫,但是他們就好像是母子關係,《谷上元真篇》在前,《循玉訣》在後,後面甚至有的句子也有不一樣,《循玉訣》中的表達要淺顯易懂一些。所以,我推斷,《循玉訣》是根據《谷上元真篇》創立下來的。」
張會本來也覺得葉襄背誦的與《谷上元真篇》有些微的差距,但是他怎麼都沒有想到眉眉說的這一層上去。
他看著眉眉洋洋灑灑說了這麼多,對這個平日裡懵懂天真的小姑娘突然有了改觀,他想不到她能夠在葉襄背誦的時候短時間內記得下來那麼多字,更想不到她在這些文字和書籍上比徐圭還更有見解。
葉襄看得目瞪口呆,他雖然對於眉眉所說的理解得不是那麼透徹,但是他看她說得這麼有理有據,料想自己是無法爭辯下去了。
徐圭聽了眉眉的解釋,又仔細看了眉眉指出來的幾處地方,臉上露出讚賞的微笑,連連點頭道:「說得是說得是,眉眉這麼一說,把我都給點醒了,就是這個道理,這兩部書的確太多相似的地方,但是《循玉訣》在關鍵的地方都是北阿門的思路,這麼說來,《谷上元真篇》便不是北阿門的東西了,張會所學的也和北阿門沒有關係了。」
其他鹿山弟子也一邊看著也終於鬆了口氣,開始誇讚起眉眉來:「了不起,眉眉姑娘懂得可真多,這幾年在藏書閣可真沒白呆。」
眉眉聽到眾人都在誇她,往張會旁邊走去,眼裡含笑看著張會,張會也與她相視一笑,這一刻,張會感覺心裡從沒有這麼甜蜜過。
「真能幹,都在誇你呢!」張會看著眉眉瞪著大眼睛看向自己的樣子,直想伸出手來在她腦袋上摸一摸來表達對她的讚賞。
眉眉本是想聽張會誇誇她才往張會那邊走的,結果張會一誇她她又有些扭捏起來,朝著張會嘟了嘟嘴,輕聲哼了一聲,又站到一邊去了。
葉襄挖空心思想要將張會帶回去作為引苟心出來的誘餌,好不容易抓到個機會,如今又落空了,而且還是被一不起眼的小姑娘給掃了面子,他看著張會和眉眉得意的樣子,氣得只覺得腳下都踩空了整個人都要站不住了一般,但他性格隱忍,當時不好發作。
眾人散去後,葉襄從張會身邊走過,那一刻,他恨得咬牙切齒,稍稍側頭看向張會,道:「我看你得意得有點早了,總有一天你會落到我的手上。」葉襄剛走,眉眉又追上張會,在他肩頭輕輕一拍,道:「我幫了你,你怎麼謝我?」
「你讓我怎麼謝都行!」經過這件事,張會覺得和眉眉之間的距離突然拉近了,和她說話也隨意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