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2024-06-08 19:28:46
作者: 撲街的小喵
黑衣人的掌力還是落在了宋才的兩肩中間,打得他向前摔了出去。這種時候,張會再也站不住腳,儘管是自不量力,他也不想眼睜睜看著宋才死在黑衣人手下。
正當他掄起鞭子走向那黑衣人時,看到常通正朝這邊衝過來。他手裡提著黑鐵劍,劍尖上還滴著血,看這情形,他剛剛已將先前出現的黑衣人制服。
「你們都是從鹿山出去的弟子,到底是什麼人派你們來的?」常通劍指著黑衣人厲聲喝道。
那黑衣人看到常通來了,眼光里閃過一絲猶疑,看樣子他是知道常通底細的,對這個鹿山的劍宗高手不得不心存忌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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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衣人騰空躍起,從上空變換方向向常通襲去,常通感覺四五個方向不停有勁力向自己衝來。他舞起黑鐵劍,使劍氣在自己四周形成一個保護圈。
張會看到宋才伏在一岩石邊,趕緊去扶宋才。此時宋才臉色蒼白,像是背上那一掌將他傷得不輕,張會看到常通和黑衣人正在酣戰當中,便想趁機帶宋才離開。
黑衣人自知如果繼續與常通纏鬥,便失去了殺宋才的機會,便甩開常通,朝張會這邊追來。
常通也立即提劍來追黑衣人。
黑衣人回頭看了一眼常通,又死死盯住宋才,想趕在常通追上來之前迅速結果了宋才的性命。
張會手上雖扶著宋才,那根馬鞭卻仍然拽在了另一隻手上。
這時,他聽得一蒼老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用鞭子抽他。」
在這關頭,張會只能夠聽著這聲音教他的,奮力掄起鞭子朝黑衣人抽去,鞭子打出去的同時,他感覺手上有一股外力附了上來,又隨鞭子打了出去。
他以為已黑衣人的功力,這鞭子打出去非但打不到他身上,鞭子都可能被他奪了去。
沒想到,鞭子正正地打在了黑衣人露在外邊的眼睛上,痛得他頭向後一仰,大叫了出來。
張會傻了眼,在一回想剛剛聽到的那蒼老的聲音,覺得有些耳熟。
「師叔祖?」張會腦中突然現出謝卓的樣子,而此地離謝卓的菜地又不遠,剛剛暗中相助的人是謝卓無疑了。
張會看著黑衣人眼睛受傷,又想到這黑衣人對宋才遲遲不出手,肯定是個謹慎多疑之人,便趁機嚇唬他,朝著天空大喊道:「師叔祖!你來救咱們對不對,你別暗地裡折磨這人了,出來給他一個
淨的了斷吧。」
那黑衣人發紅的眼睛裡滿是慌張,看看張會,又看看常通,自知自己實力不敵這未露面的謝卓。
絕望中,他大吼一聲,一掌又朝宋才打來。他掌力還未發出,頭猛地朝一邊撇過去,像是挨了誰重重一巴掌一般,身子也隨之飛了出去,跌落在地上吐出一口鮮血。
常通提劍打算上去殺他時,他已經閉上了眼睛,無力地躺倒在地。
常通用劍尖在他脖頸間探了探後,蹲下去扯掉他臉上的黑布。
這張臉已經布滿傷痕,無法看出本來的容貌。常通在他鼻前探了探,又摸了摸他的手腕,道:「已經自斷靈脈而死了,和他的同伴一樣,都遭毀了容,而且都是鹿山出去的弟子,一個修的劍宗,一個修的氣宗。」
張會曾聽苟心說過,修行者在身體中會形成靈脈,人吸納天地元氣後通過靈脈的運轉而形成真力,一個修行者靈脈一斷,身體會瞬間無法運作而死亡。張會猜到剛剛給予這黑衣人致命一擊的肯定是謝卓,而現在這黑衣人都死了仍不見謝卓現身,他仰著頭四處望了望,大喊道:「師叔祖,是你嗎?」
宋才聽到張會喊「師叔祖」,也猜到剛剛暗中相助之人是謝卓,他跟著張會環顧四周,等待著謝卓現身。
張會大喊了幾聲後還是不見謝卓出來,隔了一會兒,空中又傳來謝卓那蒼老又帶著稚氣的聲音:「別喊啦,老夫不愛見常通那張鹹魚臉,去也!」
隨後四周一片寂靜,看樣子謝卓已經真的離開了。
張會無奈地笑笑,心下嘆道:「師叔祖脾氣好生古怪,上次徐先生去菜地帶我回山上,師叔祖就很不待見徐先生,讓他現身見個人他還挺多講究。」
宋才看謝卓不肯現身,便到常通旁邊蹲了下來,和常通一道查驗屍體。
常通在這人身上翻遍了也沒找到任何線索,向宋才說道:「殿下,這兩名殺手都是做了死的準備,身上沒有不帶任何能泄露身份的東西,剛剛那使劍的人我也大略看了,兩人都是一樣。」
宋才道:「不錯,他們是做好了必死的準備,那使劍的人明明知道打不過你還要將你引開,為的就是想讓他的同伴好來取我性命。」
常通聽到宋才這番話點出了他剛剛犯的錯,嚇得往地上一跪:「殿下恕罪,剛剛是草民大意了。」
宋才將常通扶起來,安慰道:「師兄做事的確太不聽人勸,但在鹿山你是我師兄,沒有你跪我的理,快起來吧。」
張會在一邊看著,感嘆宋才的確有王者的胸襟,因為常通的失誤,宋才險些丟掉性命,宋才將常通的錯指出,但仍將常通尊為師兄,而不以皇子的身份來怪罪他。
常通一臉愧色地站起來,看到宋才臉色有些蒼白,時不時皺眉,像是在忍受身體上的痛楚,便問道:「殿下傷勢如何,要不要先回鹿山療傷?」
「挺得住,我已經和都城過來的人約好了今日會面,不能耽擱了。」宋才答道。
在齊國朝堂和鹿山之間,有個不成文的規定,那就是鹿山不認朝堂上那些規矩和禮俗,鹿山也不歡迎軍隊上鹿山,所有人上鹿山不論是何官職爵位一律作平民對待,所以都城派來接宋才的侍衛是在距離鹿山最近的泯陽城與他會面。
宋才朝那黑衣刺客看了一眼,接著說道:「看來對方知道我最近在破鏡時期,不能運功……」
「殿下!」
宋才話還沒說完,就被常周打斷,常周朝宋才皺著眉,又轉過臉看了看張會,示意宋才說的話不能被外人聽到。
宋才寬慰地笑了笑,道:「不打緊,現在都是自己人了,沒啥說不得。這次行動對方計劃得很周祥,如果不是張會機智,我可能就命喪於此了。」
常通聽到這裡又慚愧地低下了頭。
「殿下轉危為安是殿下的福氣,草民不敢居功。」張會道。
宋才在張會肩上拍拍,讚賞地看著他:「你雖然身上沒帶什麼功夫,但是臨危不亂,又能隨機應變,我挺佩服。」
這時,知更院管事的大弟子李崖帶了十幾人駕馬而來。他下了馬,看到躺倒在一邊的黑衣人,又看了看嚇得還沒回過神來的阿四,猜到了剛剛所發生的事情,朝宋才行了一禮,焦急地問道:「殿下傷勢如何?」
宋才搖搖頭,示意自己傷勢無大礙。
李崖接著說道:「路上有弟子回知更院說殿下與人發生打鬥,草民馬上帶人過來,這一路向來不敢有人對鹿山之人輕舉妄動,這刺客也是不要命了。還是由我等送殿下下山吧。」
宋才擺了擺手:「不必,有常師兄在就行了。」
「那草民將刺客帶回去,立馬調查此事。」李崖說著,又看向張會,「這位張師弟目擊了整個事情的發生,就隨我回去配合我們調查吧。」
宋才點了點頭,走向張會:「張兄,就此別過了,你父親的事我定會安排人去打聽,你大可放心。等我回來,咱們去泯陽城騎馬、喝酒,哈哈!」
張會與宋才道別,返回鹿山的這一路上,他腦子裡不停回想剛剛發生的這一切,總覺得宋才這個人不簡單,而且覺得自己今後在鹿山的日子都會和這個人有聯繫。
李崖將兩名刺客的屍體帶到知更院,屏退不相關的人員後,讓兩名弟子將刺客的衣物除去,想看這兩人身上是不是有什麼特殊的印記,因為他們的臉已遭損毀,已經無法分辨原來的容貌了。
李崖和張會在刺客屍體旁邊站著,兩人一邊幫著查看屍體,一邊聊著刺殺宋才的整個過程。
沒過多久,有人在外面喊:「李師兄,徐先生來了。」
李崖趕緊去開門,將徐圭迎了進來,將事情的經過大略和李崖說了一遍。
徐圭聽李崖說這兇手像是從鹿山出去的弟子,臉上立馬變得不好看了,冷冷地道:「誰說就一定是鹿山弟子了?別把話說這麼死!」
「常通師兄和七殿下都說這兩人像是鹿山的功夫路數,一個修劍宗,一個修氣宗。」李崖繼續說道。
徐圭看李崖說得這麼肯定,一時也不好再辯駁,就只很不愉悅地看了李崖一眼。
張會在一邊看著,覺得徐圭不高興的應該不是李崖說錯話了,而是不希望這兩名殺手真的出自鹿山。
徐圭讓兩名正在檢查屍體的知更院弟子退開,徑直走到那年紀較大的殺手旁邊,他稍微彎了彎腰,眼睛一直在那殺手的一隻手上盯著。
張會以為徐圭看出了什麼,便朝徐圭那邊走了過去。
他看到那殺手的手腕上有一塊紅色的印記,那印記顏色均勻,沒有血點,而且邊沿清晰。他正打算將他的發現說出來時,那塊印記突然間變得血肉模糊,像是有人在無形中將那塊印記給割了去。
他使勁眨了眨眼睛,懷疑是自己眼花看錯了。他在殺手旁邊蹲身去,眼角餘光剛好看到徐圭的手指正在向後收,那手勢有些怪異,不像是平時的自然垂著,而是帶著勁力,像剛剛運過功的樣子。張會抓起那殺手的手腕細看,果然那塊紅色印記已經不見了,原來的地方像是被利器割掉了一塊皮。
李崖看張會這麼突然蹲下去,也猜到張會這是發現什麼了,走過來問道:「怎麼樣?有什麼線索?」
張會喃喃道:「奇怪了,剛剛這兒是塊紅色的印記,怎麼突然就沒了,變成了這爛掉的一塊。」
「或許是你站得遠沒看清楚。」李崖說道。
徐圭輕咳了一聲,向李崖說道:「還是讓他們繼續吧,要是發現了什麼找人告訴我一聲,我先走了。」
張會看著徐圭離開,又回想剛剛看到徐圭將手收回的那個手勢,心裡雖覺得剛剛是徐圭在這殺手的手腕上動了手腳,但又不好說出來。
因為既然徐圭這麼做了,他就絕對是有意為之,是不會承認他這麼做了的。而且就算張會說出來了,也沒人會相信他,倒不如先不說,看徐圭到底是何意圖。
他又想到徐圭進來後,直接走向那年齡稍大的殺手,好像是已經知道了那人的身份,而且還知道那人手腕上有個胎記,所以故意將胎記毀了。
如此想來,徐圭是知道是什麼人要殺宋才,但他還刻意將此事瞞下來,這其中的原因張會就想不明白了。他雖不甚了解徐圭,但徐圭這人怎麼看也不像是奸惡之人,如果他要害宋才早就有動手的機會,他這麼做到底是為什麼呢?
張會出了知更院,剛走出不遠,一矮個青年便追了上來,對他熟絡地笑著,那神情就像是已經與張會認識好久了。
張會仔細看了看這人,樣貌看上去已經二十出頭,但個頭不高,才到張會鼻子的位置。長得清瘦清瘦的,一雙圓眼睛裡隨時都透著機靈勁。他這麼仔細一看,才想起這人是和他住在一個院裡的,之前偶爾碰到過,但是兩人沒說過話。
「張師弟,你回來啦,飯點都過了,你肯定沒吃上飯,來,我這兒還有個餅呢,給你吃。」那矮個青年從懷裡掏出一個餅塞到張會手中,又看到張會有些呆愣愣的,像是沒認出他來,便又熱切地咧嘴一笑,「咱倆中間就隔了兩個屋,我叫鄧侯,他們都喊我猴子,我還給你餵過貓呢。」
張會與人打交道向來不懂那些客套的套路,而且也不願多說話,即使是對方對他很熱情,他也仍然會按著自己本來的節奏來。他舉了舉鄧侯給他的餅,道:「這個,謝了,不過我的貓你以後還是別餵了,它太小了,它的主人不讓亂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