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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9章番外定風波(二十六)

2024-06-08 17:50:10 作者: 藕花

  成帝登基數十載,這還是他頭一遭發這麼大的火,說這麼重的話。

  驚得朝上群臣齊齊跪下,個個心中都把崔侍郎罵了個半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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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蠢貨,

  沒事亂造昇平公主的謠幹嘛?

  還造了個最不象樣的。

  看把皇上氣得,手都在發抖了,如今還要嚴查群臣。

  這可不是開玩笑的。

  因為成帝顯然不是氣話,他認真把這此事交給太子殿下了。

  「你是一國儲君,日後這些也都你的臣子。你的父皇給人當成瞎子聾子,硬是蒙蔽了這些年。你若也查不清楚,那將來禍害的就是你自己。」

  「臣惶恐,臣萬死!」

  群臣心下更涼,齊齊伏地,山呼海嘯,趕緊認錯。

  成帝冷笑,「你們就別惶恐了,更別萬死。一個個都位高權重的,且好好活著吧。沒做虧心事的,自不必怕影子斜。只是那些濫竽充數,一心鑽營的,且把皮繃住了。若當真給戳破,幾輩子的老臉也別來管朕討。自個兒回家去想一想,是怎麼落到今日這步田地!」

  語畢,皇上一甩袖子,氣沖沖的走了。

  不走不行,再不走,瞧著朝堂這些人裡頭,也不知當中還有幾個崔侍郎,他都怕自己一口老血上頭,氣出好歹來。

  他得趕緊回宮,找皇后要幾粒清心丸吃吃去。

  實在是太生氣了。

  竟然造謠造到昇平公主的頭上,還造這種謠。

  皇上就算疑心過他們夫妻誇大疫情,卻從未懷疑過許惜顏的人品。

  畢竟那也是他打小看著長大的外甥女,還是成安皇妹的獨女。

  就他成安皇妹那般嬌縱,但在男女作風上,卻一向正派。除了許觀海這個正牌駙馬,別說面首,連個相好的太監都沒有。

  皇上私以為,這也是他對小妹教導有方。

  可崔侍郎卻當眾把許惜顏描述得那般不堪,活似丈夫一出門,就迫不及待找男人偷情的蕩婦一般,這叫皇上如何不氣?

  當時活剮了崔侍郎的心都有了。

  崔侍郎也是伴駕時間不長,他不知道,成帝於成安公主這個皇妹,實在是有一點亦父亦兄的情結在裡頭。

  對於許惜顏,就更象看待自家晚輩了。

  你可以攻擊她做錯很多事,但你不能攻擊她最起碼的人品。

  因為這不僅是對於她個人,對以她長輩自居的成帝來說,都是極大的羞辱。

  所以那時候,太子才會氣成那樣,主動站出來為許惜顏喊冤。

  也幸好禮部尚書肯站出來說公道話,太子殿下也不傻,知道維護家裡人,說出最關鍵的那幾句話,才讓皇上的怒火稍減。

  否則今天這事兒,還真別想善了。

  雖說君臣有別,但天家君王又不是石頭縫裡蹦出來的孤家寡人,總有幾個親戚小輩是讓他們掛心照拂的。

  說白了,朕給你俸祿去寧州,是去辦正事的,是讓你成天盯著我外甥女裙下的那點事麼?

  簡直無恥!

  好在後面很快證明是個誤會,否則這讓天下人得怎麼說呢?

  顏皇后在宮中聽了,也氣得不得了。

  「也是皇上素來寬厚,才縱得這些人不知天高地厚,今日敲打一番也是應當。只可憐昇平,平白被人潑了一身髒水,讓朝中上下聽了流言,您可得替她洗清這個冤屈。」

  那是自然。

  成帝想了想,便下了道聖旨。

  著金光侯夫婦守完祖父孝期之後,上京敘職,接受嘉獎。

  嗯,向侍郎雖然沒輪上到朝前說話,但他的奏摺到底是送進宮來了。

  寧州無論是抗旱,還是後面防治疫病,都完成得極其出色,沒什麼可指摘的,自然可以接受嘉獎。

  然後又由顏皇后出面,賞了依舊留在京城的成安長公主和許觀海夫婦,還賞尉遲鈞不少好東西,算是撫慰。

  許觀海回頭知道女兒被人這麼抹黑,氣得差點打上崔侍郎的門去。

  倒是一向暴脾氣的成安長公主,將他攔住了,冷笑道,「皇兄既然已經發落了他,倒不如尋人多查查他的不妥,才是正經。」

  被女兒兒子教導這麼多年,她也學會隱忍,不不,是暗地裡使壞了。

  許觀海一想也是。

  乾脆他也上了個奏摺,聲情並茂的將崔侍郎大罵了一頓。真真將文章做出花來,詞藻優美,情真意切,看得皇上賞心悅目,還特意給群臣共欣賞了。

  然後眾臣自然也看到,許觀海在文章末尾,還舉賢不避親的推薦自家入了刑部的親戚林端友,前去徹查此事。

  林端友如今在朝中可是頗有聲名,明察秋毫,公正嚴明。

  他還是八皇子之女,寶慶郡主的夫君,算是皇室宗親,讓他去查,許觀海表示放心。

  人家女兒剛被抹黑,群臣哪好意思駁回?紛紛表示應該,皇上便順水推舟的允了。

  林端友也是給太子培養的年輕人才,正好點了他去輔助太子,徹查朝中一干官員。

  於是乎,朝中罵崔侍郎的人就更多了。

  好端端的,把這個玉面閻王給招了來,不是給大家找事麼?

  不過人人自危之下,朝堂風紀倒是為之一清。

  大家爭著搶著干正事,再也不敢推諉扯皮。家裡有什麼不乾不淨的,也速速處理妥當。

  一時間,民間也不知發生何事。只聽說恍惚跟昇平公主有點關係,讓皇上發了頓脾氣,要收拾這些官員。

  所以那張官家的兒子,再不敢當街調戲民女了。

  李官家拖欠飯鋪大半年的錢,也派管家來還了。

  還有趙官家原想侵占某個百姓的鋪子,正打著官司,忽地就撤訴了。還送銀禮賠罪,表示之前全是被下人愚弄,不過是一場誤會。

  王官家也不敢背信棄義,休棄糟糠妻,而是老老實實把那個妖妖調調的小妾送出門,和正妻過起了正經日子。

  百姓們聽說,紛紛豎起大拇指。

  都說昇平公主是個好的,果然如此。

  當年京城亂著,可是她和夫君來救百姓於水火。如今還深明大義,勸說君王,這是一等一的賢德才女啊。

  京城裡也不知是哪位說書先生帶的頭,開始把昇平公主和金光侯的故事,講成書來聽。

  總之那叫一個小郡主慧眼識英雄,好男兒豪氣爭封侯。

  一時間,金光侯和昇平公主的美名,是更上一層樓。

  而崔侍郎,悲催的被第一個重點清查的他,很快就查出許多陳年往事。

  包括他當年如何陷害同窗,後來又陷害同僚,樁樁件件,齊齊攤開在世人眼前,令眾人恍然。

  怪不得陷害昇平公主陷害得這麼順手呢,敢情是個慣犯!

  這樣的人品,就算一開始還有人同情他的,最後都深惡痛絕。

  這等小人,實在是品行惡劣,不堪為伍。

  而從前曾舉薦過他的幾位官員,也都受了牽連。

  不過太子殿下雖得林端友相助,雷霆肅查,但也分了輕重。

  有些是受了賄賂,不問青紅皂白,就替他大開綠燈的,自然要從重處罰。有些不過是受了蒙蔽,尚可往開一面。

  進而清查朝中官員,也是有張有馳。

  有些證據確鑿,影響惡劣的,抓了幾個典型,從重處理。余者犯些小錯,在嚴厲警告過後,也給其時限,令其改過自新。

  但也不是揭過,用太子殿下的話來說,就是「不是不報,時候未到。」

  為免朝堂動盪,才暫時把這些官員留用查看,但他們所作所為的惡行,卻是統統記錄在冊。

  這主意是人稱玉面閻王的林端友提出來的。

  嗯,他還專門弄了個帳簿,記錄被查官員的得失對錯。

  雖說大奸大惡必須要除,但小奸小惡也不能放過。

  小惡作多了,就跟那蒼蠅老鼠似的,也是極討人嫌的。

  故此他就定了個規矩,比如殺人放火若算十分,那麼拖欠百姓銀兩,寵妾滅妻也得算一兩分,如果累計得多了,一樣需要嚴懲。

  成帝回頭看到,只覺大讚。

  頓時把這冊子收了,還叫太子也備一份。往後朝臣考核,就以此為準。

  立了功勞給人家記著,犯了錯誤也記著。回頭加加減減,這個人到底能不能提拔,該怎麼任用,一目了然。

  至於崔侍郎,等到他的冊子送上來,連皇上都沒眼看了。

  想主動辭官留個體面都不行,直接革職!

  他家還有些縱容家奴,欺壓百姓的不法之事,都得嚴查。最後崔侍郎只得散盡家財贖罪,灰溜溜的離開了京城。

  不想才出了京城城門口,便被人暴打了一頓。

  為首之人也不蒙面,也不遮掩,正是尉遲鈞。

  還帶著一群幫凶,個個面容稚嫩,同仇敵愾,正是他家一大群表哥表弟們。

  樂絮兒本女扮男裝,也想一起來揍人,卻被臨時勸回去了。

  姑娘家家的,還是不要見這等賤人,髒了眼睛的好。

  一幫表哥表弟們摁手摁腳,讓尉遲鈞動手,將崔侍郎揍成一個豬頭。

  「賊子辱我親母,此仇不報,枉為人子!」

  別人動手不合適,尉遲鈞動手就太名正言順了。

  造謠他親娘作風不正,還企圖給他爹帶綠帽子,這種混帳東西,打一頓怎麼了?打一頓才出氣呢。

  打完之後,這群少年郎還請了城門官前來作證。

  他們也不瞞著,很痛快的表示要自首。

  他們都是遵紀守法的好少年,跟這個慣愛造謠生事的崔某人,才不是一路人。

  至於專門選在出了京城城門這兒,也是表示對皇上的尊敬,才不在京城地界上打人。

  然後那城門官,瞅著被打得鼻青臉腫的崔侍郎,其實全程他一直都看著,就是沒管。

  此時才好脾氣的問,「這位大人,不,是大爺,您要報官麼?」

  皇上已經將崔侍郎革職,連功名都被革除,如今不過一介平民。叫聲大爺,算是客氣了。

  崔侍郎雖心有不甘,仍是捂著被打出鼻血的臉,含淚心酸的搖了搖頭。

  他告狀又有什麼用?

  人家是代母報仇,又沒把他打殘,不過都是些皮外傷,哪兒疼往哪兒打,這都是尉遲圭平素教兒子的,卻不致命,要怎麼告?

  崔侍郎就是打起官司,反倒要惹人笑話。

  故此自知理虧的他,到底扶著老僕,拿著尉遲鈞非塞給他兩錠銀子,這是賠償的醫藥費,反正尉遲家也不差錢,一瘸一拐的走了。

  回頭宮裡知道,皇上也只笑笑,說了句「胡鬧」便罷。

  這事尉遲鈞沒瞞著,一早就打發人來宮裡說了,他要去闖禍了。

  長這麼大,素來斯文柔弱的尉遲鈞,這還是頭一回表示要去闖禍,要去打人呢。

  可見孩子是真氣著了。

  當家長的,不就得睜隻眼閉隻眼麼?

  故此顏皇后不管,成帝也不多說。

  回頭就算朝臣們知道,也不覺得尉遲鈞過分。反而覺得尉遲鈞雖然打小有個體弱多病的名聲,到底還是金光侯的種,是個有血性的好孩子。

  就連早就致仕養老,修身養性的顏大尚書聽了,都贊了聲,「打得好!要是給人辱到家門上頭,連動手揍人的勇氣都沒用,才叫人瞧不起呢。」

  晚輩們笑著應下,「您老也別為這起子小人生氣,好好保養身子。等回頭咱家姑奶奶回來了,見到您健康長壽,才歡喜呢。」

  是的。

  顏真和許松,都要回來了。

  到底他們才是長房正經的嫡孫嫡媳,沒個說為了做官,就讓二房幫著伺候老人的。

  再說許遂如今瞧著也不大好了,已經記不住事,快老糊塗了,他身上的修國公爵位必須要傳下來。

  許湯又早沒了,只有許松來承襲。

  許松倒是想把爵位讓給叔叔來著,可兩個叔叔一個都不要。

  許潤身上還有官職在身,許觀海又是駙馬,接這個也不合適。

  一家人商量過後,還是許松回來侍疾盡孝,給祖父母養老送終,並接任國公爵位。至於他在南方主持的修渠大計,索性交他兒子得了。

  家裡的小子們也長大了,該干正經事了。

  許家除了許潤,許泓,許長津,諸如許樵,許雲柳,許雲樹,還有許椿許楠他們,都早已長大成人,各自為官一方。

  有兄弟叔侄們相互幫襯,縱使有些磕磕絆絆,也沒甚緊要。

  年輕人,誰不是摔摔打打中長大的呢?

  經些挫折,反是好事。

  所以顏真和許松,都要回京了。

  顏大尚書上了年紀的人,知道孫女要回來,自然歡喜。但讓他歡喜惦記的,還有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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