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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送布(二)

2024-06-08 17:30:59 作者: 藕花

  春生萬萬沒想到,程寡婦會如此剛烈。

  或者說,是許惜顏竟敢用這般雷霆手段。

  在送她返鄉,說了許惜顏教的那番說詞後,自然還是有人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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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寡婦也不辯解,頓時一頭就去撞了牆。

  事先半點也不知情的春生,可是嚇壞了。

  但好在,把那些鄉鄰也嚇住了。

  「……挺老大個血窟窿,從此再無人敢說她是非。又聽說她留了兩個女兒在京城大戶人家當女婢,且看小的拿了虎威大將軍的令牌過去,族人反倒不敢得罪,頓時將霸占的田地房產,並她兒子都交了回來。

  原本小的昨兒就能回來,只怕一走,她家族人又反悔。便假意離開,悄悄多留了一日。卻見那些族人還紛紛上門送禮,無非是些雞蛋紅糖什麼的。大半是想蹭著她女兒,也進大戶人家做女婢什麼的,小的這才放心回來。」

  這事辦得不錯。

  許惜顏安心了。

  別看她養在深閨,但因幼時不得爹娘寵愛,很是看了些人情世故。

  雖說為奴為婢,名聲不大好聽,但也要看是什麼人家的奴婢。

  普通財主家,天天下地干粗活,自是遭罪。但京城大戶人家的女婢,尤其跟著主母小姐的,卻極受歡迎。

  譬如絳紫,不僅跟著主子讀書識字,學了禮儀規矩,還有穿衣打扮,見識世面。日後說親,連尋常財主家的正妻都會搶著下聘。出身寒門的低品級官員,一樣樂於迎娶。

  程寡婦一介女流,就算有尉遲圭的凶名鎮著一時,卻鎮不了一世。

  如今兩個女兒能在尉遲家當幾年丫頭,鄉鄰才當真不敢欺侮。

  回頭便沒有那二十畝田地,一樣好嫁。

  這才是救人救到底。

  說來都是當娘的,程寡婦為了女兒,其中一個還並非她親生,清白性命都能豁得出去。反觀尉遲牡丹,就更讓人厭惡了。

  許惜顏心情不錯,還讓絳紫拿了一吊錢賞他,「你也辛苦了,回去歇著吧。」

  可春生猶豫一下,到底苦著臉,說了實話,「二姑娘,小的好象還有件事,沒辦好……」

  為了增加可信度,春生當然不是獨自去的。

  許惜顏還吩咐下人,從京兆尹衙門找了一個相熟的老書吏,假意調查案情,跟著一起去的。

  知道是自家請人辦事,春生自然十分客氣。一路搶著買單付帳,那老書吏也沒推辭。

  等回頭差事辦妥,當地里正怕得罪京城貴人,又特特封了二兩銀子紅包,春生也全給這老書吏了。

  誰知在他多留的那一日,老書吏藉口有事提前回京,卻把這紅包給春生留下了。

  如今掏出這二兩銀子,春生也不知如此處置,只覺燙手之極。

  雖說那只是小小書吏,連許家正經主子的面都見不著,但到底披著官府的皮呢。

  且是許家用了人家,哪有不打賞的道理?如今卻把錢留給他了,那是幾個意思?

  琥珀瞪著她哥,甚覺無語。

  許惜顏看著春生窘迫的神情,反倒覺出幾分有趣。

  「那你不妨拿回去好生想想,到底要如何處置?」

  什麼?

  還要他拿回去想?

  春生愁得想撓地了。

  眼巴巴向妹妹求助,琥珀表示不想理。

  春生又不敢問他爹,怕挨打,只好求助弟弟。

  冬生一聽,拍手笑他太憨直。

  「我的傻哥哥吶,那老書吏既在衙門多年,平日裡不知油水多少,人家才不在乎這二兩銀子。主動留下,只怕是看你年輕老實,想結一份善緣而已。就跟那門上似的,平常有人給主子送禮,不也會多備一些,散給門上的叔伯兄弟?」

  春生一拍腦門,這才恍然。

  人家夠不著許惜顏,但能夠上他這個許惜顏身邊的人,日後萬一有事相求,不也有個開口的餘地?

  再一琢磨,他又覺出不對勁了。

  那老書吏一路上還打聽了些他的家境底細,怕是有結親的意思吧?

  這事太要緊了,必須向爹娘匯報。

  黃家兩口子一聽都樂了,「傻小子,人家只打聽了你,你又沒打聽人家。萬一是想說給你弟弟妹妹呢?橫豎是一番好意,往後就走動些也無妨。只你往後辦事再不可如此,該長心眼時,還是得長些心眼才行。」

  春生這才安心。

  再看這二兩銀子,好吧,不用問他也明白了。

  許惜顏沒收,就算是賞他的。

  雖然笨了些,勝在老實。

  當下春生決定,把這二兩銀子拿去打幾顆銀珠,配一對弟弟那樣的核桃帶在手上。

  有事可以塞嘴,沒事就警醒自己,辦事須要用心!

  許府里,晚飯後。

  算了一天的許觀海,特特挑了個長輩們慣常過去的時候,去跟許太夫人請安了。

  「……因公主府有個造紙作坊,故此我跟那衛家小子談了一筆生意。借他家的人力,在那邊造些便宜竹紙。如今要打理生意,就得用人。我是想著,咱們兩房人口皆少,倒不如去二房問問,看有誰願意接手。雖是小營生,做好了到底也能貼補家計。」

  大家族就是這樣規矩。

  只要沒分家,雖允許各房各自營生,但還是告知長輩一聲,方算規矩。

  許太夫人聽著挺好,可鄒大太太當下就有些皮笑肉不笑。

  「要說三爺就是大方,什麼事都先想著別人。請大夫如此,送塊布也是如此。我們長房人少,沒什麼可說的,你瞧著辦就是了。」

  呃,

  這話鋒不對呀。

  大太太顯然憋著氣,這是在告狀呢。

  許太夫人聽著這話裡有話,自然要問上一句,「怎麼了?」

  鄒大太太道,「沒什麼,一點子小事罷了。上回松哥兒摔了,家裡擔心,我叫松哥兒他娘去求三爺請個太醫。結果還是托尉遲家的面子,才瞧上的,還等了那些時。

  今兒聽說二姑娘給幾個兄弟姐妹送衣料,偏又沒有我們松哥兒的份,倒聽說還給了尉遲家的小姐。可見我們松哥兒平日裡去三叔那裡走動少了,怕都忘了他吧?」

  她臉上帶著笑,但字字句句,卻膈應人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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