皆出來

2024-06-08 08:50:27 作者: 看人間

  祝明朝趕到的時候,還未同玄淵行禮,便被他一把推進了房間,「皇后,就交給先生了!」

  再一進門,烏壓壓跪了一屋子的人,「如何都跪在這裡?皇后如何了?」

  院首看了眼祝明朝,大家都是同行,祝明朝的醫術,大多有所耳聞,若不是他自己不願意效命朝廷,只怕是輪不到如今的院首。「破了羊水,但無陣痛,娘娘不許我們再接近,只說等先生來了,自行進去就是。」

  年汀蘭如今陣痛已然發作了,未免母親發現不對,年汀蘭尋了個由頭,將她母親也給指使出去了。

  「娘娘,祝先生到了!」青魚見著祝明朝,臉上一喜,年汀蘭如遇救星。

  「快,請祝先生進來。」

  祝明朝見著年汀蘭的情狀,細緻的檢查下來,「娘娘,你此番先行破了水,本就有了幾分風險,娘娘,可還要如前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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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汀蘭緊緊拉扯著床單,「我父親已然領了人,去太后宮裡了,墨先生那裡也已經做了通知,如何能不照常進行?這時間若是差了分毫,只怕咱們都將一事無成,祝先生,你快些想點法子,既能保住這孩子安危,又能讓他耗盡皇上的耐心,逼著他請尤為出來。」

  祝明朝神色沉重,「娘娘,皇上那裡已經明確的說了,只保娘娘,不保皇子」

  足以證明,在玄淵的心目中,這個孩子,已經不是最能利用的手段了。

  「那你便想些法子,讓本宮受些苦楚,若是本宮臨危,他總歸會鬆口吧?」年汀蘭其實也是個十足十的狠人,至少,她對自己,極為狠!

  祝明朝猶豫片刻,把脈完畢,預算著時辰,「若是不出意外,娘娘腹中的皇子,應當在兩個時辰內會出來,可若是娘娘想要以此為契機,此藥服下,娘娘可痛苦異常,但所有御醫也別無他法,草民自會將皇上往那人身上引!」

  年汀蘭幾乎是沒有任何的猶豫,一把將那藥丸服下,祝明朝的銀針一下,年汀蘭念頭便又是一股溫熱,「娘娘此時若是難受,大可叫出來,越是慘烈越好!」

  祝明朝的話音剛落,青魚便大喊了一聲,「娘娘見血了!」

  跪在外頭的御醫們,紛紛簇擁到一起,年汀蘭的陣痛來了,大喊出聲,嚇得門外的玄淵心都提了起來。

  穩婆們被允許進入,祝明朝卻是一臉愁容的出來,「諸位大人,娘娘的情況,怕是不妙啊!」

  原本聽著年汀蘭這裡已經有了陣痛,眾人都是一喜,這會子祝明朝一出來,滿面愁容,眾人也跟著臉色緊張,「祝先生,娘娘不是已經有了陣痛,如何還這般說?」

  院首提問,祝明朝看了看他,「大人,自行把脈一番,便明了了。」

  「來人啊,本宮腹痛難耐,快來人啊!」年汀蘭終於是叫出來了,穩婆們不明就裡,還在安慰年汀蘭,女子生產,本就如此,此乃正常現象。院首也怕當真如祝明朝所言,連忙進去,請年汀蘭將手伸出來。

  這脈,是越把越心驚,娘娘陣痛開始,這腹中的胎卻又變得穩當了,他行醫這麼多年,宮裡大大小小的嬪妃生產無數,他還從未遇到過這樣的情狀。看著青魚清理出來的墊子上,水混著血,成了一片粉紅。

  「祝先生,這,可如何是好?皇上之前已經給了旨意,這皇子保不住,都無甚,關鍵是皇后娘娘,必得性命無虞啊!」

  祝明朝重重的嘆了口氣,「此事,還需院首與草民,一同去告知皇上,皇后娘娘此番,只怕是凶多吉少。」

  「唉呀,這可如何是好?這可如何是好?」

  原本玄淵才聽了太后的安慰,說是裡頭在開始叫了,便是在開始生了,心裡的一塊石頭落了下來,誰知道,祝明朝與院首一同出來,頓生一種不好的預感。

  「你們出來作甚?不將皇后好生護著!」

  祝明朝與院首相互看了眼,眼瞧著祝明朝沒有回話的意思,院首隻能硬著頭皮上,「回皇上,皇后娘娘突然腹痛,但是腹中胎兒極穩,並不像是要生產的跡象。」

  「你這是什麼意思?」

  院首終究為皇上的氣勢所懼,不由得放低了聲音,「祝神醫與微臣都查探娘娘的脈象,若是腹中胎兒再不發作,娘娘此番,只怕是一屍兩命!」

  「混帳東西!」

  院首的話音剛落,玄淵便氣的一巴掌上過去,索性院首站的遠,皇上的手只是倒掉了他的烏紗帽,嚇得連忙下跪,「皇上息怒,皇上息怒啊!」

  「朕養你們,當真是還不如養一條狗來的有用!」玄淵氣極,口不擇言,太后連忙拉住情緒激動的玄淵。

  「皇上,婦人生產,本就是鬼門關上走!」

  「不!朕要她安穩無虞,朕就是拼了所有不要,朕也要她安穩!」玄淵的心,是前所未有的慌亂,驀然有一種,又要被丟棄的感覺,「一定有法子的,一定有法子的!」

  太后瞧著皇上失了神,連忙詢問祝明朝,「祝神醫,你見多識廣,你可有什麼法子?」

  祝明朝嘆了口氣,他們終於是想起來問他了,可憐天下痴情人,這玄淵雖然妄圖長生,有違天道,甚至為了自己的身子,害了那麼無辜之人,但畢竟,對年汀蘭的確是一往情深。

  想起年汀蘭對他的一番設計,也不知她究竟會否後悔?辜負了此等痴心人?

  玄淵也一臉期盼的看著祝明朝,「祝神醫?」

  祝明朝眉頭緊鎖,「回皇上,醫者醫活人,若要與天命爭奪時辰,這世間,只有一人或許能做到。」

  「誰?」玄淵幾乎是沒有任何猶豫,問出口。

  祝明朝抬起頭,看著玄淵,「曾經巫族的大國師,尤為!」玄淵明顯有些愣住,祝明朝假意沒有看到他的神情,繼續道,「只是他如今,消失不見,就是杏林齋,都未曾得到他的分毫消息,所以,咱們如今,怕是只能靜待時機了。」

  玄淵後退兩步,程玉連忙扶住,「皇上……」

  「皇上,此事還需慎重!」太后看了看祝明朝,這話里的意思很明顯,尤為,輕易不能放他出來。

  「啊……來人啊,給本宮將這肚子給剖開,快來人,青魚,你給本宮剖開!」

  屋內的年汀蘭又是一聲大叫,玄淵看著緊閉的房門,雙手握成了拳。

  又是一個時辰過去了,玄淵還在耐著性子等,裡頭的年汀蘭聲音已然沙啞,最後又是一聲慘烈的叫,玄淵便聽見了裡頭聲聲喚著「皇后!」

  院首嚇得連忙往裡跑,祝明朝卻是站在那裡,動也不動,「你,快進去看一看!」

  祝明朝搖了搖頭,「娘娘想來是昏過去了,皇上,草民如今是束手無策了,不如,還請皇上容草民告退吧!」

  「祝明朝,你敢丟……」玄淵還未來得及訓斥,屋裡的人便在門口報,「皇上,皇后娘娘昏倒了,這血混著水,都在不停地的流,這是難產的跡象啊,御醫們都束手無策,皇上,可如何是好?」

  這一回,來回話的,是接生的穩婆,玄淵雙腿一軟,這麼多年,他早就練就了不輕易喜怒於色,如今卻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控制不住自己。

  「祝明朝,你當真,一點法子也沒了?」玄淵緊緊盯著他。

  祝明朝點點頭,「回皇上,就是齋主來了,草民也是無計可施。」

  玄淵神色變化,太后連忙上前,將皇上拉到一邊,輕聲道「皇上,這祝明朝是杏林齋的人,難保他不是故意……」

  「不,我相信墨卿桑,他斷不會,拿汀蘭的性命來開玩笑!」畢竟那可是一個,敢拿自己的命,來換年汀蘭的命的人啊!

  「皇上……」

  玄淵一甩袖,走到祝明朝面前,「你且進去,幫朕守著她,尤為,朕去尋來!」

  「皇上!」太后大驚,這尤為一出,杏林齋必會想盡辦法出掉他,如今一來,玄淵四年後,若是再要換血,那可又該如何?

  「母后,一定要替朕,護好她!」

  玄淵這是認真的,在他的心裡,年汀蘭的地位,顯然已經大過了他自己,太后終究還是不放心,拉住玄淵,想要阻止他「孩子……」

  「母后,兒子想過了,若是沒有汀蘭在世,兒子莫說長生不死,就是多活一日,那也是煎熬!」

  太后聽著這話,眼裡是難以置信,「你如何對她……」這般深情?

  「她,讓兒子的這裡,覺得溫暖。」玄淵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太后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的,鬆開了玄淵的手。

  等到玄淵走了,祝明朝這才進了房門,重新回到年汀蘭的床邊,看著年汀蘭在眾人的救助下,已經虛弱的睜開了眼,這生子產生的陣痛,依舊是難忍,偏偏年汀蘭還願意忍受比那還為厲害的痛苦,祝明朝看著瘦小的她,這心裡都是畏懼。

  「皇上,已經去尋尤為了!」

  年汀蘭的眼裡,閃現出一絲光芒,一把拉過青魚,「青魚,我父親……」

  青魚連忙拍了拍年汀蘭的手,點點頭「娘娘,年侯還在宮裡呢。」這意思是一切都在計劃中,年尋早一步帶人去了太后宮中,只要玄淵此番一去,自然便會發現年尋的行徑。

  「祝先生,麻煩你了!」

  年汀蘭這一回,是當真放下心來了,她早已經計劃好了,墨卿桑的人,是早就做好準備了,這一回,尤為只要一出來,那便是必死無疑,至於父親年尋,他的野心,玄淵肯定是早有察覺的,年汀蘭此番,不過是給玄淵尋一個藉口,罷了年尋的侯爵之位,自己這裡又有皇子誕生,年家應該不至於太受牽連。

  一旦年家被架空了實權,不論往後,這宮裡再有什麼樣的紛爭,那年家也能置身事外。

  祝明朝嘆了口氣,取出自己隨身攜帶的銀針,「院首大人,草民這廂,忽想出了一個法子,以銀針為引,試著引胎兒發作,還請院首大人,代為輔助。」

  院首畢竟是朝廷命官,一時間有些猶疑,年汀蘭寬慰,「無需顧及太多,本宮若是得以解脫,事後必有重謝!」

  得了皇后娘娘的話,那院首這才撩開了帘子,與祝明朝二人,開始配合施針,約莫是半柱香的時間,年汀蘭的陣痛又開始來了,祝明朝把脈之後,衝著院首一笑點頭,院首連忙也跟著把了一番,「娘娘,此為陣痛,娘娘腹中的皇子,在發動了。」

  院首此話一出,眾人紛紛面露喜色。

  祝明朝擦了擦額頭的汗,接過院首遞過來的帕子,還未來得及擦拭,便聽見隱隱有撞擊聲傳來。「這聲音,似乎是從太后宮,那邊傳來的。」

  年汀蘭閉上了眼,想來是那邊已經開始行動了,這陣痛來的實在是,讓人難以忍受,也或許是心中的事情已經放下,她的事兒,已經做完了,接下來,便只能看墨卿桑他們那邊了。

  「娘娘,奴婢都瞧著小皇子的頭了,快,跟著奴婢一同深吸一口氣,咱們一鼓作氣,來……」

  年汀蘭放下心來,開始聽從穩婆的指點,隨著她的節奏,忽然大叫一聲:

  「啊……」

  隨著一陣更大的暖亂,年汀蘭的陣痛瞬間緩解,「生了,生了,娘娘,當真是個小皇子,生出來了!」

  臍帶都還未剪,頭一個瞧見的穩婆,先高興的驚呼出聲!

  小心翼翼地將孩子給抱起來,眾人都鬆了一口氣,細之又細的擦拭著孩子身上的血跡,這可是漢國,正宮所出的嫡長子,太子之位,幾乎是板上釘釘的,身份尊貴,自然了得。

  年汀蘭就像是虛脫了一般,看著青魚笑了笑,總算是,都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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