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原事
2024-06-08 08:50:23
作者: 看人間
新的一年來了,玄淵又開始成了一個勤政的好皇帝,其實,玄淵除了對於長生,有一種莫名的執念,至少他登基的這一年以來,處理政事清明,賞罰有度,著實是不失為一個好皇帝。
年汀蘭臨近生產,年尋與何木珍得了特許,可以入宮探望,年汀蘭知道,這是玄淵又在做些面上的功夫了。
「父親,母親,咱們年家如今,到了如今地步,父親可曾想過,往後該如何?」年汀蘭終究還是不忍心,若是自己一意打壓年家,父兄多年基業毀於一旦,也真是可惜,可是若是自己不親手毀了,依著玄淵的性子,連自己的父親兄弟,下手都不曾手軟,更何況是他們呢?
今日皇上頗為忙碌,難得的,年尋與何木珍兩人來坤鳳宮,一家三口人,到是頗為和諧。
年尋聽及此處,看了看年汀蘭的肚子,「自然是,等著皇后娘娘誕下太子,老臣能輔佐便輔佐了。」
「若是,誕下的是公主呢?」
年汀蘭看著年尋,這便是她的父親嗎?已經被權力迷失了眼睛,甚至不懂得鳥盡弓藏的道理?或者說,他真的以為,已經年老的他,還有多少機會在朝廷和戰場馳騁?
「娘娘還年輕,就算是誕下公主,娘娘也還有的是機會啊。」年尋並不知道自己的女兒,已經知道了所有的事,還當是女兒心裡壓力重,「皇后娘娘莫要擔憂,有年家在,你的位置無人敢動的。」
年汀蘭冷臉笑,「父親,真覺得皇上是個有所畏懼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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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尋將自己看得太重了,他手裡的實力,玄淵以往或許有所畏懼,但是如今,就是西征之人,他都將名頭落到了文松身上,哪裡還有年家的份兒?
「孩子,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何木珍是聰明的,年汀蘭這會子,分明就是話中有話,「可是,在這宮裡,過的不好?」
要說這做母親的,哪裡會關心權勢地位?她心心記掛的,無非就是兒女幸福安逸,平安健康罷了。年汀蘭看向母親,笑著搖了搖頭,若不是母親說過,她其實並不論貧窮富貴,年汀蘭也不敢當真下定決心。
雖然父親與兄長,的確是利用她,將她當一顆棋子,毀了她的記憶,讓她順其自然的,嫁給了當初並未看上的玄淵,但是那畢竟是她的親人,她就是再狠再恨,那也不願意拿他們報復。
只是如今的玄淵,羽翼豐滿,根本就不是年家輕易動搖得了的,她這腹中,如果是個女兒還好,可若是個男孩,年家蠢蠢欲動,玄淵也會惴惴不安,祝明朝說過,她這一胎,十有八九,是個男胎!
與其讓玄淵不知什麼時候,當真對年家厭棄,還不如她年汀蘭親自設計,讓年家安穩抽身朝堂,就是回到老家,做一個閒散國丈,那也是好的呀。
這樣一來,她就是有與玄淵對立的一天,那也定然能甚少波及年家!
「母親,這宮裡,樣樣都好,母親不必憂心。」
年汀蘭問年尋的話,年尋是明白的,玄淵是個什麼樣的人,他能不知道嗎?
「總歸,咱們年家,有我還有你哥,我們為皇上打下的這份江山,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吧?」年尋依舊是念叨著過往的功績,年汀蘭隱隱嘆了口氣。
鄭國如今已然投降,他這位大侯爺,顯然已經沒有了用武之地,這一回,皇上連年階都沒有用,他們都還是看不出來嗎?
「父親,過去的事情,都已經是過去了,年家走到如今地位,已是頂峰,切不可再做非分之想。」年汀蘭緊緊盯著年尋,「若是父親放得下,女兒建議父親,若是能只擔一個國丈的虛名,那也是極好的。」
「你是想為父將兵權一併交了?」年尋微微眯起眼,他是萬萬未曾想到,自己的女兒會說出這樣的話來,「你就不怕,沒了年家做依靠,你的後位不保?」
年汀蘭低頭一笑,「後位?這個位置,在乎的,怕是也只有您吧?」
年尋微微愣神,他自己曾經做過的事,自己心裡是有數的,這人便是這樣,做了虧心事總歸是腰板硬挺不起來。「皇后娘娘說的過了,如今坐在萬人之上,接受眾人朝拜的,可是娘娘您。」
年汀蘭看著自己的父親,她一直都未曾想過,父親竟是個如此有野心之人,莫不是前段時日,玄淵讓他主理政事,當真滋生了他的野心?「父親覺得,接受萬人朝拜,這感覺,極好麼?」
「難道不是麼?娘娘只因為是微臣的女兒,所以便有機會接近皇家,又因為得了太子的青眼,獨得寵愛,所以成為這天下之母,娘娘輕而易舉,就得了別人想也不敢想的富貴地位,莫不是還覺得這感覺不好?」
「那父親,是不是很想感受一番?」
年汀蘭與年尋父女,爭鋒相對,二人之間,恍然有一股硝煙瀰漫,何木珍看著自己的丈夫與女兒,都是如今這漢國裡頭,位高權重之人,她這個婦人,在一旁卻是什麼話都插不上。
「若是還有別的法子,你當我會扶你上位!」年尋可能是氣急了,說出來的話,是半分父女情面也未曾留,更莫說君臣之間的禮數!
「那本宮,合該感謝父親一番!」年汀蘭依舊在步步緊逼,她就是要逼的年尋說出他心裡的想法,就是要撕破年尋那張虛偽的面孔,他在她面前扮演的慈父,在她母親面前扮演的好丈夫,總歸有一日,得要讓人看到真面目吧?
年尋被年汀蘭氣的面紅耳赤,伸手欲打,卻被何木珍一把拉住,「侯爺,汀兒如今是皇后娘娘,可不再是以前那個小姑娘了!」
年汀蘭看著年尋眼裡的狠戾,這樣的人,真的是自己記憶中的父親嗎?
還是,她的記憶本就錯亂?她得要重新看一看,這個父親的模樣?
「哼!都是你教出來的,回去再收拾你!」年尋之蠻橫,全然與年汀蘭腦海里的父親不一致,年汀蘭越想,這腦袋卻越是疼的厲害。
何木珍一把被年尋推開,年尋就連君臣之禮也給丟了,徑直出了門,年汀蘭急匆匆去扶何木珍,「母親!」
「汀兒 ,你何苦又與你父親爭執?上一次,他將你打的半死,你莫不是都還未長記性?」何木珍這一摔是不輕,臉上滿是擔憂的神色,也許是忘了年汀蘭如今的身份,邊起身邊抱怨。
年汀蘭突然有一種感覺,自己腦海里的父親,說不定也並不是眼前,這個真實的父親。「母親,父親現在已經不敢再打我了。」
何木珍搖了搖頭,「你是嫁了人,還嫁入了皇家,你是解脫了,可是孩子,母親還得回年家啊!」
「母親,父親待你不好?」在世人的眼中,平戰侯年尋,是個多麼了不得的男人啊,他驍勇善戰,長年在邊關,年府一門,就是交給夫人何木珍在打理,縱使年尋手握重兵,卻也從來沒有像普通男人一般,三妻四妾,家中沒有妻妾成群,不顧世俗成見,只有一雙兒女,這樣的男人,大多為男人所不齒,卻並沒有人敢在他面前說道,但是這樣的男人,卻是許多女人所嚮往的,畢竟,沒有後宅紛亂,少了許多嫡庶之爭,多麼讓人省心呢?
何木珍坐在軟墊上,看了眼年汀蘭,「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父親心情好的時候,自然是事事順著咱們的,可若是心情不甚好,咱們還能過著什麼的日子?」
年汀蘭心中一驚,這個尤為的催眠之術,著實是厲害,竟然還一同改了自己對父親大多的記憶,這腦海里,記著的都是他對自己的好,哪裡有半點他心情不好的時候?
「母親,您受委屈了……」
年汀蘭記不得過往,但是她可以聽啊,可以引導母親,說與她聽啊,這麼多年,都是她與母親相依為命,許多話,許多事,母親總是能與自己抱怨的。
何木珍拍了拍年汀蘭的手,「以前啊,母親總想著你找個家世普通的,沒有多少野心的男子嫁了,這一世安穩過了,便好,可是如今看來,你成為皇后,卻是極好的,至少,你父親不敢再動不動便打你了。」
何木珍說著說著,都 開始眼中含淚,摸著年汀蘭的手,面上是心疼不已。
「孩子,以前的事兒,過去便過去了,你父親這個人,一步步走到現在,也是不容易,索性當年,生了你之後,他便在戰場受了傷,碰不得女人,你和你哥哥,便是他僅有的子嗣,這也是老天有眼,他性子不好,至少沒有尋許多女人回來,讓母親煩心。」何木珍說著說著,便說出這話來,年汀蘭這才恍然,說什麼年侯對夫人情深,未曾迎娶三妻四妾。
不曾想,竟是有這一層因素在?不過是因為自己的身子不行,所以才……
年汀蘭想不起父親對自己的許多不好,腦海里都是一些,年尋對自己溫暖和藹的場景,雖然極少,但是也尤為清晰。年尋本就與她們在一起的少,最多的記憶,都是她那一次發燒之後的事兒了。「母親,父親的性情變化無常,而且 ,他似乎已經不甘於一個侯爺了!」
何木珍握著年汀蘭的手,微微一顫,看了看四周,年汀蘭安慰她,「母親,我這附近,除了青魚,都沒有其他人了」
何木珍這才放下心來,「是,你父親上回就與你說過,希望你嫁入皇家,若不是因為你與他爭執,母親也不會發現他有這般大的野心。」
年汀蘭渾身一緊,果然如此,緊緊盯著母親,等著她下面的話,只是何木珍還未來得及說出來,年汀蘭的肚子,便傳來一陣疼,「啊!」
隨著她一聲呼,身下,似乎有異物流出!
「怎麼了?」何木珍見她護住肚子,連忙詢問。
年汀蘭護著肚子,連忙起身,卻瞧著一灘穢物已經沾濕了軟墊,「母親,我這下頭,似乎流了不少的水!」
「哎呀,怎麼會先破了水?娘娘這是快生了啊!」何木珍也不顧的方才的話題,連忙將年汀蘭扶到床上,「你且躺好,母親這便去喚人。」
何木珍臉色沉重,吩咐了青魚連忙去喚人,「將御醫也一併請來,娘娘先破了水,這後頭,怕是有些麻煩。」
是個女人,生過孩子的都知道,先破水,對於生孩子來說,並不見得是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