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薦人

2024-06-08 08:49:59 作者: 看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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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衛玲瓏覺著年汀蘭說的話,似乎是有些奇怪的,聽著像是在維護玄淵,重傷了年尋之事,但這後頭的話,卻像是在為著往後計算著什麼。

  「汀蘭,你如今已經嫁做人婦,事事可都得為著夫君著想,如今咱們年家,可也都靠著你與太子殿下,能夠保住這年家的穩固。」衛玲瓏牽著年汀蘭一同往府里走,「只要你與玄淵好,咱們年府啊,便是輝煌的。」

  

  年汀蘭只靜靜地衛玲瓏說著,又淡淡瞧了她一眼,「如此說來,嫂嫂應當也是全心全意,在為著年府打算吧?」

  衛玲瓏略微停頓了步子,年汀蘭這話,藏著幾分意思,她還當真沒有聽出來,看著年汀蘭頭也不回的往裡頭走,似乎也沒有什麼不正常的。

  愣了半晌,年汀蘭忽然又轉過身,眼神澄明的看著她,「嫂嫂,怎麼了?」

  衛玲瓏回過神,這年汀蘭從來心思單純,性情直率,並不像是會隱藏心事的人。可是,難免不會因為催眠一事,而變了性情,莫不是她如今這般單純無害的模樣,都是故意表現?亦或者,她已經想起了什麼?

  瞧著衛玲瓏依舊沉浸在自己的思緒里,年汀蘭也就直直地盯著她,等著衛玲瓏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被年汀蘭看了許久,連忙走上前去,「妹妹,咱們如今,可都是一家人。」

  衛玲瓏挽住年汀蘭的手臂,年汀蘭拍了拍她的手,笑了笑,「嫂嫂,咱們一直都是一家人啊!」

  衛玲瓏心頭一咯噔,她都想起來了?

  「妹妹這會子請公公出兵,是真心幫太子殿下的麼?」衛玲瓏開始緊張起來,如今玄淵正在危急關頭,年汀蘭這裡,可萬萬不能出了岔子。

  年汀蘭又一次直直盯著衛玲瓏,那神情,看得衛玲瓏有些心虛,年汀蘭故作奇怪的皺了皺眉頭,「嫂嫂,你這是問的什麼話?我如今可是太子妃,我若是不真心幫著他,那我該幫著誰?」

  衛玲瓏想不通其中不對勁,只能暫時打消疑慮,跟著年汀蘭往大廳去。

  也不知道其他父親,之於女兒是什麼樣的模樣?

  年尋在年汀蘭的心裡,高大偉岸又是她獨一無二的靠山,但是此時此刻,她的靠山就半躺在大廳的躺椅上,面容憔悴,仿佛是瞬間蒼老。心有所動,卻是酸楚異常。

  自打年汀蘭一進門,年尋的目光就看向她,那是一個父親之於女兒最直接的關切。從小看到大的孩子,年汀蘭的顏色,比之年尋好不到哪裡。

  下頭的人還在長篇大論,年尋卻微微偏了頭,看著何木珍,「孩子如何看起來那般憔悴?是傷了?」

  何木珍捏 了捏年尋身上的薄被,「說是舊疾復發了,上一次在宮裡瞧著就神色疲憊,今日看起來,更差了些。」

  年尋幾不可聞的嘆了口氣,何木珍在他耳邊冷啐了一口,「這個時候嘆氣做什麼?你自己選的女婿,你們行事有失妥當便罷了,還要女兒來籌謀策劃,你受這麼重的傷,她也要那般勞心勞神,你當是給她選了個前途無量的,卻不知是將她往火坑裡推了。」

  時至今日,何木珍依舊是忍不住埋怨,就在她入宮請推遲婚宴的第二日,年汀蘭便來了消息,年尋未曾受傷,已入京都!更要她在婚禮之後,一定要與淵王府疏遠關係,雖然不知道女兒究竟是什麼意思?

  但是在年尋渾身是血的回到年府,何木珍便明白了,皇宮到淵王府的路上,那一場轟動眾人的刺殺,除了他年尋,又能是誰?

  一邊心疼丈夫,一邊又憂心女兒,她的出嫁,當真不是時候,本該是躲在後院刺繡玩耍的小女子,偏偏要做了精於謀略的太子妃。何木珍不諳此道,便只有順著女兒的意思來,她說,她便照做!

  「你懂個什麼?這普天之下,除了那個位置,不受人擺控,你當還有哪個位置,不是事事受制於人的?你想想咱們這麼多年,過的可是舒心?事事小心謹慎,根本不能有自己的心意,你看看咱們那孩子,能受得了多少委屈?」

  年尋這是頭一回與何木珍這般爭執,要說以往,他總歸是事事依著何木珍的,偏偏在年汀蘭的婚事上,他一直有自己的看法。

  拼了命也要將女兒往高處嫁,為她拼一個這天下最為尊貴的身份,給她一生的高人一等的位置。

  何木珍看了看自己的丈夫,有些事在心裡打成了結,有些話到了嘴邊,又生生咽了回去,他這般看中那個位置,到底是因為,如今已經被權力沖昏了頭,以女兒為藉口,實則是想要自己更高一等,還是當真是為了孩子著想?那已經不重要了,如今已經到了這個份兒上,騎虎難下。

  「女兒此番兜兜轉轉,都是想要保住你忠君的名聲,只希望你不要讓她高台跌落才好。」何木珍與年尋之間的氣氛,明顯有些異樣,年尋也是覺得她這話裡有話,他刺殺失敗,索性皇上受了重傷,他才逃過追究。

  年汀蘭一直要他隱忍,不許出兵 ,一定要等她來請,其中寓意,大家都明白,年家是皇上一路扶持上來的,一旦年家參與玄淵造反一事,就算是成功了,那也會留下口舌,也只有年汀蘭此舉,他們請兵,年尋勤王護駕,出師有名!

  「報……」

  年家門口又來了通傳消息的士兵,年家家丁不敢阻擋,那人徑直闖了進來,「太子妃,年安少將被擒,太子殿下失勢,還請娘娘與諸位大人想想法子,以助殿下一臂之力。」

  「安哥哥被擒了?」年汀蘭目露關切,一時間眉頭焦灼,「父親,還請父親儘早拿下主意,如今四殿下與貴妃娘娘霸占皇宮,控制皇上,還請父親出兵,勤王護駕!」

  年汀蘭猛然下跪,嚇的跟著她一同前往的大臣紛紛跪下,「太子妃,您如今身為皇室,身份高貴,不可跪啊!」

  「那是我父親,如今咱們有求於他,如何跪不得?」年汀蘭說的理所應當。

  「年大人,您今日重傷,是不知朝中局勢,這皇上昨日夜裡,突然說是有恙,貴妃與四皇子連夜封鎖皇宮,太子殿下全然被蒙在鼓裡,如此大逆不道之事,還請年大人襄助太子殿下啊!」

  李大人說的義憤填膺,那神情是又焦又急。身後諸人,自然是紛紛跟著附和,一時間這年府大廳裡頭,此起彼伏,都是請年尋出兵的聲音。

  年尋沉默許久,掀開自己腿上的薄被,由何木珍扶著慢慢走到眾人面前,將年汀蘭還有幾位大人紛紛扶起,「老夫年事已高,又深受重傷,這年家軍,我就是調出來,也沒有領兵之人,對於你們也是無用的。」

  「父親,可還記得郭一品?」年尋這是已經鬆了口了,年汀蘭自然是當著眾人的面,與父親將此事商議好。

  年尋眉頭微微皺起,「你是說,當年文相的關門弟子,郭一品?」

  年汀蘭點點頭,年尋連連擺頭,「他只不過是一個文生,手無縛雞之力,哪裡能行領兵之事?」

  「父親莫不是忘了,文相當初可有評價,這個郭先生,武藝不通,但軍事亨通。」年汀蘭這會子不由得提高了聲音,說來她是在說服父親,其實是在給這一大屋子人做下思想。畢竟郭一品當初與年尋曾有過點撥之緣,他於戰事之上的造詣,可比文相還有過之而無不及。

  年家的人,都知道他的本事,卻不見這些個人知道,為了給年汀蘭之後推薦的人做下鋪墊,這些個東西她是不得說。

  「縱是如此,我這年家軍也絕不會交給一個文弱書生,就是我給了,我手下那些人,也不一定願意聽從。」年尋執意拒絕。

  聽得一旁的張李兩位大人也著了急,「是啊,太子妃,這行軍大戰,畢竟不是寫文章,開不得玩笑,咱們還是另尋他人吧,另尋他人。」

  「諸位誤會了,我推薦的,並不是郭先生,而是他的得意門生,文松!」

  文松?文松是什麼樣的人呢?

  「太子妃說的,可是明傑院的首席大弟子,文松?」

  明傑院和文松,到底還是有些名頭了,這些成日裡在朝廷遊走的人當中,竟然都有人知道了,年汀蘭看著那人,可不就是方才還想要躲回去的那個人,這會子,他到是眼神放了光,看來也不躲閃了。

  「這位大人,也知道文松?」

  發現年汀蘭看向他,那人臉色騰地一陣紅,到是比一個女兒家還來得害羞。

  「回太子妃,之前下官進京趕考,路遇土匪,全仗著文松壯士以一敵百,救了下官一命,這些年,下官一直銘記在心,不敢相忘。」

  「如此厲害?」有人開始發出讚嘆,以一敵百,這話,就是年尋也不敢說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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