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要

2024-06-08 08:49:44 作者: 看人間

  年汀蘭半夜被痛醒,她略有動靜,卻是驚醒了身旁的人。

  玄淵一直守在年汀蘭的床前,她稍有動靜,他便醒了。

  「幾更時分了?如何殿下還未休息?」年汀蘭有一瞬間的愣神,卻又忽然反應過來,這是玄淵,這後背再痛,卻也只能忍著。

  玄淵借著微弱的燭光,看著年汀蘭,見她醒來,心裡也放心了一大半。「你今日燒了許久,祝神醫來,將你的傷口處理了,汀蘭,如今你可覺得好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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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汀蘭並不好,但是她並不想在玄淵面前表露出來,只是露出了一個淡淡的微笑,「嗯,殿下,快去書房休息吧。」

  自打成親之後,玄淵幾乎都是在書房休息,年汀蘭見他一動不動,便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臉,臉上是一片深情。「殿下,早些休息,你還要養足精神,明日還有許多事,需要你應付。」

  明日貴妃娘娘的賞荷宴,只怕少不得會出些莫名其妙的事兒,她是肯定要去參加的,只怕後宮在動作,前朝也少不了。

  玄淵握住年汀蘭的手,親了又親,「汀蘭,之前是我不對,是我誤會你了,你莫要怪我。」

  之前?年汀蘭想起,玄淵約莫是在說城門一事,「無妨,那個時候,我並不知道那只是你們的計謀,至於你,想來也是不知道我要去救我父親的。」

  年汀蘭這般知事明理,當真是讓玄淵有些難以相信,這要是放在以前,年汀蘭被冤枉了,哪裡能善罷甘休?

  按說玄淵應該高興的,卻不知為何,他竟有些落寞,他看著年汀蘭的眼睛,那雙眼睛那般真誠的看著他,看起來,當真是喜愛他的,可是這樣懂事的年汀蘭,讓玄淵相當的不習慣。

  「汀蘭,你,其實可以與我發脾氣的。」玄淵其實很想年汀蘭可以與他置氣,這樣的年汀蘭能讓他覺得沒有距離,如今的她,對他來說,這樣近,卻又莫名的很遙遠。

  年汀蘭的傷口很疼,但只是悶哼一聲,便又強顏歡笑。「殿下說些什麼呢?都過去了,汀蘭不怪你。」年汀蘭的隱忍,在玄淵看來,那便是在與他疏遠距離,一時間玄淵不住的想要拉回年汀蘭的心。

  「汀蘭,告訴你一個好消息,咱們有孩子了。」玄淵說的很認真,年汀蘭卻是一下子變了臉色。

  有孩子了?本就蒼白的臉色,這個時候更是沒有了顏色。

  「殿下,莫不是在做夢麼?你我成親不過半月,如何就能知道有孩子了?」年汀蘭雖說沒有懷過孕,但是當年衛玲瓏有孕,都是在兩月之後才發現的,她就是再早,那也不可能了早了這許多吧?

  玄淵的手,撫摸上年汀蘭的肚子,「今日祝神醫來給你處理傷口的時候,發現的,汀蘭,你確實是有了我們的骨肉,只是今日見了血,這個孩子有些不安穩,你需得臥床靜養。」

  一口一個「祝神醫」,如今的祝明朝在玄淵這裡,已經有了足夠重的分量。

  年汀蘭心情有些莫名的複雜。她竟然有了與玄淵的骨肉?這個孩子,來的也太不是時候了。

  玄淵還在耳邊絮絮叨叨,也沒聽明白他究竟是在說些什麼,只是年汀蘭處在有了孩子的震驚中,久久無法回過神,到是因為這個來的極為突然的消息,很輕易就讓年汀蘭忘了身上的疼痛。

  等到玄淵離開,青魚來的時候,年汀蘭這才看著她,滿臉的憂愁,「青魚,你說,我該怎麼辦呢?」

  青魚將年汀蘭微微扶起來,這會子年汀蘭的精神已經好了許多,喝著青魚端過來的水,詢問青魚的意見。

  青魚微微嘆了口氣,「小姐是說,什麼怎麼辦?」

  「自然是這個孩子,他來的實在是太突然了,我幾乎沒有任何準備。」

  玄淵的身體,並不見得會是一個多麼好的狀況,就他的狀況來說,每隔五年就需要來一波大換血,而且還不是一兩個人就可以完成的,這樣的玄淵,無異於一個吸人血的怪物,他做父親,能夠做成一個什麼模樣?

  青魚了解年汀蘭所想,但是卻又不能勸她不要這個孩子,「小姐,或許等找到尤為了,咱們就有法子,解了殿下身上的怪習,到時候殿下像個正常人一樣,生老病死,這樣也未嘗不好。」

  是了,這麼多年,玄淵最大的一個特點便是,不會生病,不會衰老,就是受了傷,也是以異於常人的速度便恢復了。

  這一切,其實都是尤為特意做下,將玄淵的身體步步調養,本來是準備在最後換給皇上的,誰知道,卻被年汀蘭給撞破了好事,年汀蘭終究是食言了,在她成婚之前,被困在淵王府的第二天,便告訴了墨卿桑,那個地道的秘密。

  墨卿桑的人,最是有速度的,幾乎沒有花費過多的心力,他便弄清楚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這也就是,墨卿桑打算將計就計,在玄淵他們意圖造反的同一日,來一個螳螂捕蟬,這樣也好將尤為給抓住。

  只是萬萬沒有想到,玄淵會在最為緊要的關頭,放走了尤為。

  按照年汀蘭的打算,父兄既然選擇了玄淵效忠,那麼自然是有父兄的原因,她願意為了保住年家,而對玄淵虛與委蛇,更或者說,只要能夠給年家帶來榮耀,她願意親手扶持玄淵登基。

  可是,她並不打算,與玄淵一同享有登基之後的榮耀,畢竟,皇家的人,鳥驚弓藏這是他們一貫以來的作風。

  年汀蘭並不打算讓父兄在權力這條道路上,越走越遠,但是如今的年家,若是沒有權力加持,那麼便只有等死。

  「青魚,這個孩子一來,我的羈絆便更多了。」

  年汀蘭幽幽嘆了口氣,青魚說的,那只是美好的幻想,那可是長生不死啊,誰能不受誘惑?就是玄淵,他如今已經有這樣的體質,還有這樣的機會,他真的能夠放棄嗎?

  青魚也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年汀蘭,她的心裡,一心都是如何保住年家,可以在這場奪嫡之爭中,全身而退,哪怕是收斂自己的真性情,那也是沒有半分猶疑。

  可是如今,她與玄淵之間,有了這樣的牽絆,日後,只怕是千絲萬縷,難以理順了。

  翌日,天還未亮,玄淵便匆匆換了朝服進宮,年汀蘭只累極了,小睡一會,日頭剛剛升起,她便又強逼著自己爬了起來。

  「小姐,您今日就不去了吧,您這身子骨,只怕是受不了。」青魚知道,年汀蘭是想今日參加貴妃舉辦的賞荷宴,但是她這身子,實在不像是可以去參加的樣子。

  再者說了,太子已經下了令,要她在府中好生修養。

  年汀蘭笑了笑,「我今日若是不去,憑藉著母親的性子,我要什麼時候才見得到她啊?青魚,快些給我梳妝吧,弄個簡單點的髮飾,莫要給我弄的太重,身上無力得很。」

  年汀蘭坐在銅鏡面前,看著毫無血色的自己,不由得摸了摸自己的臉,乾燥的有些粗糙了。「多抹些脂粉,看起來,氣色要好些。」

  年汀蘭只說自己的母親性子倔,卻不知道自己也是十足十的遺傳了她母親的性子,自己一旦決定了的事,是如何也不願意改變的。

  青魚別無他法,只得拿起了梳子,開始給她梳頭。

  年汀蘭明顯的覺得,隨著青魚的動作,莫要說傷口了,就是自己的頭皮都是痛的。

  還未梳洗好,下頭的人,已經端來了一碗濃濃的湯藥,「這是做什麼的?」

  年汀蘭初起,便喝了一碗湯藥,說是調養傷口的,這會子,又來一碗,著實是讓人不耐。

  「回太子妃,這是給您保胎的!」端藥的小丫頭聲音很是乖巧,年汀蘭聽著卻是眉頭一皺。

  「你放那吧,冷了我再喝。」

  「是!」小丫頭很聽話,仔細的將碗放在一旁,便端著盤子出去了。

  年汀蘭厭惡的看了眼那碗湯藥,面無表情的衝著青魚道,「將那藥去給倒了!」

  「小姐?那是保胎藥,您的胎像不穩,祝閣主特意為您開的方子。」

  「正因為是保胎藥,所以我才不想喝,倒掉吧!」

  青魚愣了許久,手裡好容易才將一縷頭髮捆好,端起湯藥,便向一旁的綠植走去,猶豫了片刻,還是衝著年汀蘭開了口,「小姐,其實青魚覺得,這個孩子何其無辜?小姐不該這麼輕易的放棄它……」年汀蘭眉頭緊皺,摸了摸自己的小肚子,那裡異常平坦,哪裡像是會有小孩的模樣呢?

  「青魚,這個孩子留著,當真不見得是件好事!」

  年汀蘭這話,像是在說給青魚聽,更大一部分,卻像是在安慰自己。

  青魚那碗要,要倒,卻也終究沒有倒,她又重新端了回來,小心翼翼地放到年汀蘭面前。

  「小姐不是覺得皇家無情嗎?為了權勢,連自己的子嗣都可以隨意殺害,那么小姐此時此刻的做法,與那位的所作所為,又有什麼不同呢?」

  青魚一語道破,年汀蘭瞬間驚醒,是啊,她連一點機會都不給獨自里這個孩子留,這與那個人,有什麼區別呢?

  思慮良久,想到玄淵,他從還未生下來,便沒有被當做一個人來對待,母親的不管不顧,父親的居心叵測,造成了玄淵的性情不定,年汀蘭忽然便有些心疼他,不過也是可憐之人,若是這個孩子沒了,他該多傷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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