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女爭
2024-06-08 08:49:39
作者: 看人間
青魚是慌亂的,年汀蘭吐了好大一口鮮血,臉色白的就像是一張白紙。
馬車疾馳,往淵王府的路,還有那麼遠,「小姐,咱們先去杏林齋吧,您這傷勢不輕……」
「不可,回淵王府,如今多事之秋,我不可再招惹流言蜚語,別的害了玄淵,也拖累了年家。」年汀蘭有氣無力,她本就元氣大傷,方才聽見母親於自己置氣,更是一時急火攻心,心裡憋不住一口咸腥,嚇壞了青魚。「莫擔心,我無事,撐得回。」
「吁……」馬車突然停下,青魚險些重心不穩,護不住年汀蘭、
不由得大喝,「幹什麼吃的?誰准你停下的?」青魚性子一向利落,但因為與年汀蘭在一起的原因,向來不會這般厲聲呵斥,她這也是急到了。
「青魚,將汀蘭交給我。」墨卿桑的聲音忽然響起,青魚面色一喜,像是遇見了救星一般。
年汀蘭一把拉住青魚,搖了搖頭,主僕二人對視,各懷心思。
「墨先生,讓我們走吧,我無事。」年汀蘭提著一口氣,著實是不想再欠下墨卿桑人情,如今她已然不是過去的身份,行差踏錯,怕是都容易引得眾人猜忌。
再說了,如今父親重傷,她已經沒了靠山,再多的任性,也只能收斂。
「與我去杏林齋,病好了,我便送你回去。」祝明朝是再不會入淵王府了,一個醫者,自有他醫者的驕傲。
年汀蘭說了一句話,休息了許久,「多謝了,墨先生,我如今身份不同,未免口舌,先生還是放我們回去吧。」
墨卿桑一陣心疼,身份不同,就因為已經嫁給了玄淵,所以連他也不能結交了嗎?
「先生,您多擋一會兒,汀蘭便多難受一會兒,還請先生讓了路吧。」
年汀蘭早就覺得昏沉,她的指甲深深地陷進自己的手掌心,以此讓自己能得一兩分清醒。
墨卿桑猶豫許久,終究還是站到了一邊,直到馬車開走,年汀蘭才鬆了手,徹底昏睡在了青魚的懷裡。
墨卿桑耳力靈敏,聽見了車裡青魚的大喊,極想飛奔而上,將那人帶回杏林齋,可是想到她的顧及,卻也只能生生控制自己的腳步,手上的摺扇,生生被他給折斷,斷面插入掌心,鮮血直流。
「主子……」墨邪看著他掌心在流血,不免一陣心疼,不知該說些什麼才能安慰他。
年汀蘭實在是太過倔強,玄淵究竟是什麼樣的人,她也該看得真切,他又是如何的心思,大家也都看得明白。
祝明朝在屋內給墨卿桑包紮傷口,墨邪與秦陽守在屋外,新荷如今是重新回來了,但是卻也更加的謹小慎微。
就像是秦陽告訴她的,不要覺得在墨卿桑的心裡,她有多麼重要的地位,男女之間,只要你沒有入他的眼,就是他的親娘,說不準也要讓他心上人三分。
此話聽來很殘忍,但卻是事實。
她新荷從小跟著墨卿桑,若是沒有年汀蘭的存在,新荷一度以為自己是特別的,至少在年汀蘭那件事上,她以為自己至少會受到墨卿桑一點點的偏袒,但是並沒有,這就足以讓她產生畏懼,身後無靠山,便只能自己謹慎行事。
「主子也不知是怎麼想得,那年小姐說不來,他便情願用盡全力的隱忍,也不勉強。那年小姐也是,就算那個太子將整個太醫院都搬過去又如何?她那傷勢,只怕只有祝閣主才有法子的,偏偏為了那個玄淵太子,連主子的情意都不顧及了。」墨邪難得這般抱怨,他與新荷不同,他只覺得自己的主子可憐,他孤苦了這麼多年,難得有一個可以放在心上的人,哪怕是別人的娘子呢?那至少,這樣的主子還有一些情緒波動。
秦陽看著緊閉大房門,墨卿桑心情不好,除了包紮傷口的祝明朝,他們都被關在了門外。
「所以人啊,就是這般自甘墮落,那玄淵太子心系皇位,那年小姐偏偏又要為他謀劃,至於咱們這個齋主啊,滿心裝著別人,又要苦苦隱忍,傷了自己。說好聽了這是痴情,說不好聽了,這是活該!」
秦陽是在歡場裡混的,看不慣墨卿桑一股委屈自己,又無可奈何的模樣,沒有什麼好話說出來。
墨邪面色一變,「秦閣主,主子,可能是有自己的苦衷。」
秦陽冷笑,「苦衷?墨邪,你倒是說一說,一個連自己命都可以不顧及的人,還有什麼好顧及的?看著心上人生活在水深火熱里,真的就沒有比一把搶過來,來的痛快嗎?」
莫邪支支吾吾,半天未再說話,主子的事兒,他一個下屬,怎麼也不好插手。
再說年汀蘭,還沒有到淵王府,就已經醒來了,由青魚扶著,剛剛下馬車,便遇到了提前回來的玄淵。
一身盔甲,帶著幾分怒氣,看見年汀蘭的時候,連忙收斂了脾氣。
「怎麼臉色這樣蒼白?聽說你回年府了?可是遇著什麼不如意的?」玄淵連發三問,打青魚手裡接過年汀蘭,一把抱起,往王府里去。
「太子殿下!」一聲嬌呼,讓玄淵停下了腳步,年汀蘭自玄淵身後望去,不是曾素之,又是誰?
玄淵的手,明顯緊了又緊,他並不想面對曾素之,年汀蘭看出來了,但是他又不得不面對,努力的擠出一抹笑。
「曾小姐!」
曾素之看著玄淵,又看了看被他抱著的年汀蘭,說來她還是將門之女,那身子骨,可不見得比自己來的好。
「喲,太子妃這是怎麼了?看起來,似乎有些不太好。」
年汀蘭略有掙扎,想要下來,奈何實在沒有力氣。「殿下,放我下來!」
「你身子不舒服。」玄淵並沒有多說,但只是這一句話,便足夠曾素之眼裡迸發出一束寒光。
「兩位還真是情深意濃啊!」曾素之嘴角帶著笑,但眼裡藏著冰,「只是成親前,聽說年小姐可是險些與人私奔吶,也不知道二位這恩愛神情,是真心呢?還是假意呀?」
曾素之說話並不客氣,如今他們本就處在對立面,玄淵如今還落了下風,她曾素之當初,輸就輸在沒有一個可以助她的父親,如今,她年汀蘭的父親,可是在病床上躺著,她倒要看看,這玄淵又要如何選?
玄淵緊抿著唇,年汀蘭婚前,棄了他,與人私奔,一直是玄淵心裡的一道梗。
他生氣,他憤怒,但是他都隱忍下來了,只要她還在自己身邊,又有什麼是不能過去的呢?
「曾小姐跟著來,可是有事?」玄淵並不打算理會曾素之的話,畢竟要傷他心的事,他都已經學會了忽略。
曾素之並未想到,玄淵竟直接不理會她的話,「沒有,只是想來看看,當初嫌棄我的你,娶了這個女人,可有稱心如意?」如今朝中是什麼局勢,這個整日與曾志帆出入的曾家長孫女,能不知道?
玄淵臉色難看,嘴唇是抿得更緊了些。
年汀蘭微微一笑,拍了拍玄淵,「素之姐姐,你這模樣,看起來尤為刻薄了些。」有人說話不好聽,那麼她年汀蘭只會比她說的更加不好聽,她以前任性自我,不僅僅是因為身後有父兄撐腰,更為要緊的,是這便是真實的她罷了。
「年小姐,誰給你的膽子,現在還敢這般口無遮掩?」曾素之此來,本是想要問問玄淵,如今處境這般艱難,可有後悔當初的選擇?他當初不是看中武將嗎?不是覺得文官無用嗎?如今他可知道,曾家的實力了?哪怕他再是名正言順的太子殿下那又如何?曾家有點是法子,讓他這個太子之位,來的名不正言不順!
可是,看見他對年汀蘭依然是悉心呵護,曾素之便忘了,她本來是想來關心一下玄淵的,心裡頭酸楚難受,只覺得有一團無名火燒的厲害。
說出來的話,自然也就帶了幾分刻薄。
只是她是沒有想到的,年汀蘭會那樣輕飄又直白的說了出來。
「素之姐姐,我看著往日情分,仍舊這般喚你,但是你莫要忘了,我早已不是年家小姐,半月前,我已經嫁入皇家,成了二殿下的新娘,同一日,聖旨親宣,百官在場,二殿下被冊了太子,至於我,同一日,也成了太子妃!」年汀蘭中氣不足,略有停頓。
「曾家再是厲害,那也差了皇家一截,素之姐姐交了我,也得行禮,喚一聲太子妃!」言下之意,她年汀蘭如今的靠山是太子玄淵,至於她的膽子,自然也是玄淵給的。
曾素之以往沒有與年汀蘭作對,沒有受過她的懟,今日算是見識了,這年汀蘭,竟是此中高手!
「年汀蘭,你倒是厲害了不少」
「承蒙姐姐忍讓!」
有人誇讚,年汀蘭自然是欣然接受,眼看著曾素之得意忘形的來,卻又氣急敗壞的回,年汀蘭不自覺嘴角翹起一抹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