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子見

2024-06-08 08:47:32 作者: 看人間

  皇上壽辰,三皇子府中的皇長孫,也正值滿月。

  宮裡的宴席做的極大,皇上特許這個孫兒的滿月之喜,與自己的壽辰一同過,其中深意,讓人都有些捉摸不透。

  皇后是最為開心的,早早的來了宴廳,與諸多夫人說著話,眾人自然是少不了一番恭維,何木珍帶著年汀蘭兩人拜見皇后,皇后自然是少不了與年侯夫人一陣熱絡。

  「年夫人如今是愜意,夫君與兒子都成器,女兒的親事也定下,就是這府中諸事,聽說都已經交給兒媳打點了?」

  何木珍點點頭,「回娘娘,臣婦老了,該讓孩子們做的,自然是要由他們做。」

  皇后眼裡的笑意,是藏不住了,「哀家瞧著你那孫兒極乖,與世子小時候,有十分相似。」

  何木珍一聽說到了年皓軒,連忙給衛玲瓏使了個眼色,將孩子帶到身邊,年皓軒也是機靈的,乖乖巧巧,向皇后行禮,話是說不全的,但勝在模樣乖巧,一本正經,像是個小大人。

  皇后娘娘一聲聲「心肝兒」地喊,看起來極為喜愛年皓軒。「乖了,乖了,年夫人,好福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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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年皓軒出生以來,頭一回入宮,為了這次進宮,衛玲瓏是費了好些心力的,就是這行為禮儀,就教了不下一月。

  但皇后娘娘這會子對年皓軒的喜愛,多半也是想到了自己也有了孫兒,這才這般感興趣。

  「娘娘謬讚了,娘娘才是當真得好福氣,三皇子妃嫁入府中不久,順利誕下皇長孫,日後三皇子必然子嗣頗多,皇后娘娘未來可期。」

  要說這皇后娘娘,子嗣一事,一直是她心裡的痛楚,她接連誕下大皇子與大公主,

  自打皇長子去世,因著皇長子的死,皇后嫉恨與皇長子一同得病的二皇子,偏偏二皇子命大,皇長子卻沒了,皇后將怒氣,就此牽連到惠嬪母子身上,連帶著與當時盛寵惠嬪的皇上,產生了隔閡。

  惠嬪被禁足,皇上才開始在坤鳳宮走動,好容易才又懷上三皇子,在此之後,卻是再也沒有子嗣了,這三子與她雖是親生,但對她,甚是比不上皇長子。

  這麼多年,母子之間,少有好言好語,好在三皇子成親不久,便有了孩子,還順力誕下了嫡子,對皇后,也算是一種慰藉。

  外人不懂,經常在宮中走動的皇親國戚,卻是了解的,皇后娘娘最想的,可不就能夠多子多孫?

  「年夫人是個實誠的,本宮就承你這好話了。」

  聽慣了奉承話的皇后,卻仍舊是對這樣的話頗為有興致,未來可期,是啊,只要她的孫兒越多,總會有一個成器的,兒子爭不贏,總還有孫子不是?皇后的話音剛落,宴廳口卻是突然一暗,有人高喊,「皇上駕到!」眾人連忙起身,只是還未曾站穩,又聽著一聲報,「惠嬪娘娘到……」

  惠嬪娘娘?

  這是一個多麼熟悉,又久遠的稱呼啊!

  年汀蘭幾乎是下意識地,就看向玄淵,玄淵自然是一臉震驚地看著她,想起之前在明傑院見面……

  「二殿下如今少人,尤其是宮裡,沒有一個得力的,真心為著殿下的人。」年汀蘭大多時候,喜歡與玄淵在明傑院的小偏院裡見面,那裡僻靜又安逸,一壺茶,兩個人,可以盡情的說話,而不受打擾。

  玄淵又何嘗不知道自己的情勢?可是這宮裡,都是拜高踩低的,個個都是看皇上的臉色行事,哪裡又是他能夠隨意差遣的?就是拿錢收買,他能夠拿錢買的動人,別人自然也買得動。這樣的人,他還不如不用。

  「年小姐說的容易,這宮裡的人,哪裡是那麼容易就可以有的?若是真心為我還好,若是假意,只怕立馬便會招惹殺身之禍。」

  玄淵在外多年,今年才與年家父子一同回朝,許多勢力,根本來不及培養。

  年汀蘭幾乎沒有猶豫,「殿下沒有想過惠嬪娘娘?」她畢竟是二皇子的生母,對二皇子,只有真心,絕無假意。

  玄淵目露悲戚,「惠嬪娘娘?她對我來說,也不過就是一個娘娘。」玄淵飲了一口茶,「自我八歲,皇兄夭折,我便再沒有見過她了,她就守在她的那一方天地里,哪裡顧得了我的死活?」

  「二殿下,有一句話,父母之愛子,則為之計深遠,惠嬪娘娘不理會殿下,將您扔給皇后撫養,說不定,她不過是想你少受些迫害。」

  年汀蘭是早就了解過,當時宮裡的情況,她相信,在皇后娘娘勢力頗大,連皇上都要顧及三分的時候,皇上也是保不住惠嬪的,那麼,要想皇后的怒氣得到緩解,那只能惠嬪受罪,惠嬪的兒子受罪。

  惠嬪當初將自己關在那個類似冷宮一樣的院子裡,將自己的孩子,直接推給皇后,由皇后撫養,想來當時的情勢並不簡單,只怕是皇后起了殺心,惠嬪才會將人直接丟給她,如此一來,二皇子,總不能在皇后的宮裡出事吧?

  有此一舉,多半也是為了,保住自己孩子的一條命罷了。

  玄淵是不願意相信,這樣荒誕的理由的,若是當真如此,又何苦這麼多年都不曾相見?

  他年近三十,婚事不定,子嗣無所出,到是比他還小近十歲的三弟,早早定下親事,誕下嫡子。

  這些事,難道不是一個做母親的,該操心的嗎?但是他等了這麼多年,沒有等到他母妃為他的親事說過一句話,唯一一次,便是那次突然出現,請皇上將年汀蘭指給他。

  「你又不是她,你怎麼可能知道?」

  玄淵飲茶,頗有一種飲酒的氣勢,一飲而盡,等不及細品,便直接入喉。

  年汀蘭聳了聳肩,「殿下若是不信,等我入宮見了惠嬪娘娘,一切便會明了了。」

  聽著惠嬪跟著一同出席,皇后的臉色是一陣陣地變,一會兒青,一會兒紅,最後終究是身邊的嬤嬤,輕輕扯了扯衣袖,這才笑著向皇上走去。

  帶著眾人,向皇上行禮,皇上緊牽著惠嬪進來,其中深意,不言而喻。

  這惠嬪年近五十,卻仍舊是風韻猶存,莫說如今來的人,許多人是未曾見過惠嬪的,就是往日裡,隨時見著惠嬪的,那也是頗為驚訝。

  歲月向來無情,容易在女人的臉上留下痕跡,偏偏這個惠嬪卻是個意外,除了看起來更有一種空谷幽蘭的氣質,那張臉,依舊好看的讓人有些移不開眼。

  惠嬪穿著一件月白底,繡了蘭花的衣衫,算不上多麼好的材料,偏偏穿在她身上,隨著陣陣微風起,看起來,似是仙子下凡塵。

  不知道別人是如何看待,反正年汀蘭是看呆了,都說惠嬪娘娘美,萬萬沒想到,略施粉黛,便能美的這般漫不經心,沁人心脾。

  「惠嬪?倒是難得啊,聽說皇長孫出生了,也想來瞧瞧?」

  無人會想到,貴妃娘娘會忽然先開口,打破了沉寂。

  年汀蘭眉頭微微皺起,她是如何也不會想到,最先沉不住氣的,竟然是曾貴妃。

  曾素之站在年汀蘭的不遠處,滿臉擔憂的看向曾貴妃,這貴妃娘娘是在惠嬪禁足之後入宮的,這麼多年,她向來是宮中的「盛寵」。

  這一回,皇上沒有邀她與皇后同行,偏偏是這個從不出院門的惠嬪一同來了,惠嬪往日裡的傳言,貴妃是聽在耳朵里的,這會子,這個惠嬪突然出來,未免就讓她心裡酸意四起。

  與那些個沒有權勢,也沒有皇上寵幸的妃子相比,惠嬪的出現,無疑讓她感受到了壓力。

  只是她這話,無疑是讓知道的人,一下子就想起了皇長子與二皇子當年的事兒,皇后的臉色,變得異常難看。

  惠嬪倒是未曾當一回事,瞧著曾貴妃,悠悠然行了禮,「貴妃娘娘安好!」

  要說這人啊,最為難堪的,莫過於你對她斤斤計較,但是她卻完全不將你當一回事。

  這曾貴妃與惠嬪娘娘的第一回交鋒,大家都覺得,貴妃娘娘,輸了……

  皇上一手拉著惠嬪,一手牽著皇后,這倒是讓皇后有些詫異。

  「皇上,臣妾不知道惠嬪會出席,未曾安排惠嬪的位置。」

  「無妨,她與朕一同坐就是了。」

  皇上話音一落,眾人皆變了臉色,這惠嬪娘娘,如何沉寂多年,又忽然得寵了?

  殿中歌舞昇平,年汀蘭對歌舞無興,自是尋了機會就溜了,在外頭透一口氣,總好過在那裡頭看眾人虛與委蛇來的舒爽。

  「汀蘭姐姐……」

  這聲音嬌柔軟糯,年汀蘭幾乎不用看,便能想到,是方綺雯來了。

  早在宴廳內,年汀蘭便覺得有一道視線一直在看自己,自是因為人多不便,自己又不想在人前與她表現的太過親厚,便不曾理會。

  此番出來透氣,卻是沒想到,她也跟著來了。

  「方小姐?你怎麼也出來了?」

  方綺雯紅著臉,走到年汀蘭面前,「我瞧著姐姐出來了,我便也跟著出來了,那裡頭的人,我都不熟。」

  年汀蘭笑了笑,只是笑容未達眼底。

  「方小姐如今是四殿下的未婚妻子,想要巴結討好的人,應該不少,你該學著與他們結交。」

  年汀蘭這不是假話,這方綺雯對自己太過依賴,總讓她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只因為年汀蘭這一句話,方綺雯便微微紅了眼眶,「汀蘭姐姐,是覺得綺雯厭煩了嗎?」

  方綺雯說話本就軟糯,這會兒又帶著哭腔,聽得年汀蘭一陣雞皮直起,這心裡頭慌了神。

  「不不不,你莫要誤會,只是你都快是四皇子妃了,我不過是好心提醒你,你快莫要哭啊。」

  年汀蘭平日裡與男子打交道的多,就是女子,也大多是比較成熟的,這會子與方綺雯這等小女子說話,到是不知道,如何自己便將她惹哭了。

  不由得看了看這四周巡邏的,若是被她那掌管御林軍的哥哥瞧見了,那還不得白白引起誤會?

  方綺雯看著年汀蘭那模樣,忽然帶著眼淚一笑,「汀蘭姐姐,沒有厭煩綺雯便好,綺雯在這宮裡,就汀蘭姐姐這一個朋友,所以有些害怕姐姐不喜歡綺雯了。」

  年汀蘭深吸一口氣,咧著一張笑臉,這個方綺雯,與自己,一回生,二回熟,這三回四回,自己不搭理她,她都能巴巴黏上來了,若說她不善交際,年汀蘭還真是不信的,只是她一直要跟著自己,意欲何為?

  年汀蘭不介意,與她周旋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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