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門侯
2024-06-08 08:47:31
作者: 看人間
皇上誕辰,一大早衛玲瓏便已經備好了衣物,這一回,隨著天氣降溫,她給年汀蘭備下了鵝黃的衣裙,還有一套桂花樣式的頭面,做工實在是精緻巧妙,就是年汀蘭這種,對首飾不甚有興致的人,都喜歡得緊。
「嫂嫂倒是有心得很,事事辦的周全細緻。」年汀蘭看著紫燕收拾出來的自己,那些東西,果真是相當適合自己。
紫燕淺笑應承,「要說咱們這個少夫人啊,對小姐那是沒話說,要說是您的親姐姐,那也是不為過的。」
皇上的壽辰,一般是要辦一日的,除了百官來朝,還有許多外國使臣,今日,人人都馬虎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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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鄭國使臣會到,咱們年家,向來是他們的眼中釘,妹妹可莫要亂跑。」
馬車上,衛玲瓏忍不住叮囑,鄭國的人向來狡詐,不按常理出牌,衛玲瓏在邊關多年,是深有了解。
要說年家功高呢,這鄭國連年騷擾漢國邊境,在這兩年,才算是消停,全仗著年尋、年階兩父子在戰場拼殺了,好容易才換得了這安穩。
「在這漢國境內,莫不是他還能做出點什麼來?」年汀蘭是覺得,那些人還不至於有那個膽子。
何木珍瞧著年汀蘭那不在乎的模樣,「你且記著你嫂子的話便是,這幾日,別亂跑就行。」
「是了,汀蘭謹記母親與嫂嫂的話。」
三母女在馬車內說的開心,馬車外頭,卻有聲音傳來。
「汀蘭妹妹,汀蘭妹妹!」
這聲音,是曾素之的,也不知是何原因,年汀蘭對曾素之,總歸沒了往日裡的那一份親厚,看了看何木珍,被母親示意回應別人。
年汀蘭有些不情願的打開窗簾,誰知一開,卻是白白覺得心口一陣發堵。
這曾素之,哪裡是坐自家府里的馬車,分明就是用的二殿下府中的車,說來,她便是與玄淵一同來的。胸口一陣悶氣,好一番堵,極不容易的才將那股子不爽壓制下去,露出半分淺笑。
「素之姐姐,這般巧?」
既然都想好了,不摻雜兒女私情,又何必在意他是帶著誰一同出現的呢?
曾素之笑顏如花,仍舊如往日一般熱絡,「是了,沒曾想你們住的遠些,都到了。」
兩人撩著帘子,說著話,索性接到寬敞,兩輛馬車並駕齊驅也不顯擁擠。
年汀蘭透過曾素之,瞧著馬車裡的玄淵,端坐在車內,一言不發,到是平日裡,那副假正經的模樣。
曾素之的眼力是好的,瞧著年汀蘭的眼神,「我貪睡,爺爺先走了,正好二殿下的馬車路過我們府上,我們便一同來了。」
許多事,不解釋還好,一解釋,反倒有點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感覺。
年汀蘭但笑不語,這話,她還當真不知道該如何接下去。
「姐姐與二殿下先行,我們隨後便到。」
「那好,我們在宮門口等你,咱們一同入宮。」曾素之放下了帘子,這話里的意思很明顯,也不過是碰巧遇見了,所以二殿下帶著一起,可若是沒有碰見,這二殿下帶的,可是她曾素之一人,二人之間,孰輕孰重,立見分曉。
年汀蘭並不計較這麼些,畢竟不是當真嫁給自己的如意郎君,這些形式上,但凡過得下去,她也不甚在意了。
反倒是何木珍,皺著眉頭,氣得不行,聽見他們的馬車走遠,不由得憤憤地說,「以前倒是不知道,你這個曾姐姐竟是個心思這般重的,倒是小瞧她了。」
衛玲瓏見此情景不好說話,這玄淵也是奇了,如何在這個時候,這般分不清輕重,就是再要討好曾家,也不至於厚此薄彼啊!
年汀蘭見母親的手都捏成了一團,伸手將她的手握在手裡,「母親,不過是些形式上的東西,不必太過在意。」
何木珍心裡頭鬱結,這男女之間,形式上的東西,往往卻也更能表達內心裡的想法,自打這賜婚的聖旨下來,這二殿下與曾家,走得是越來越近了。
何木珍看著自己女兒,總覺得自己似乎是將她推入了火坑,只怕往後的日子,不甚好過。
這年汀蘭從來自由灑脫慣了,往後若是入了王府,有曾素之在,主母怕是做不成了,可若是不做主母,事事受人管制,她又該如何生存?
「不如,請你父親想個法子,將這婚事……」何木珍實在是放心不下,將女兒交到玄淵的手上。
不待何木珍說完,年汀蘭立馬打斷,「母親,這婚姻之事,豈能兒戲?你那念頭,是萬萬來不得。」
「是啊,母親,這可是皇親,不能隨意退的!」
要說何木珍這個話頭子出來,衛玲瓏也是坐立不安,這好容易才促成的婚事,怎可突生變故?
心下不由得想到,待會還是要與玄淵提個醒,既然親事已定,就莫要夜長夢多,該定日子便要定日子了。
要說年家戰功赫赫,漢國以北邊防,都仰仗年家父子。
這年汀蘭性子高傲,也是少有人受的。本想要控制下來的心情,終究是做不出假臉色。
玄淵的馬車被停到一邊,他與曾素之兩人,一同等在宮門口。
衛玲瓏與年汀蘭先後下車來,衛玲瓏抱著年皓軒,年汀蘭便去扶自己母親,曾素之自然是殷切的上前幫扶。
等何木珍腳步落穩,玄淵連忙上前打招呼。何木珍再是不喜歡這個未來女婿,卻已經是定了的事兒,她假面遊走人前多年,心裡頭是怎麼一回事,這面上,卻終究是過得去的。
「汀蘭,與我們一同走吧?」
曾素之這般開口,眾人臉色都有些奇怪,尤其是年汀蘭,心裡頭不高興,這說出來的話,都顯得有些奇怪。
「素之姐姐,我還未嫁入二皇子府,我母親也還在此,我如何與你們一同走?」
曾素之其實也是一片好心,想著要兩人隨玄淵一同入宮,也不至於讓人說二殿下厚此薄彼,年汀蘭也不至於被人傳到,還未成親,便不受待見。
被年汀蘭這般一說,不由得臉上一陣難堪,「是,是我欠了些考慮。」
年汀蘭這話,可不就是在打自己的臉嗎?自己也同她一樣,都還未入玄淵的府中,但自己此時,便已然與他一同出入皇宮。
說好聽了來,是玄淵對自己看中,說不好聽了來,便是自己沒了規矩。
年汀蘭本不想這般奚落曾素之,但是不知為何,瞧著她與玄淵走得那般親厚,自己終究覺得不夠爽快,說出來的話,自然有些帶刺。
何木珍自然也是聽出來了,拉了拉年汀蘭,黑著臉訓斥,「這可是你曾姐姐,打小與你長大,她待你如何,值當你這般與她說話?」
說這話出來,年汀蘭其實也是後悔了,可是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她又怎麼能再收回來?
曾素之自然是打圓場,「年伯母,無妨的,汀蘭妹妹只是有口無心。」
何木珍笑了笑,眼瞧著玄淵走了過來,上前兩步,扶在曾素之的肩頭。
「素之柔順大氣,不愧是曾大人教養出來的。」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說話自然都帶了些味道,何木珍的臉色變了又變,只怕方才,她如果不訓斥年汀蘭,這二皇子怕是就該來說話了。
再者說來,這二皇子話里話外的意思,還不夠明顯?年家對年汀蘭的教養比不過曾家的唄?
年汀蘭緊握拳頭,她本想息事寧人,奈何這玄淵偏偏要來說她母親。
「二殿下,難道我有說錯什麼?」
說自己可以,但是說到自己母親,那年汀蘭可不會作罷。
玄淵臉色爛的厲害,這年汀蘭,對自己熟視無睹就算了,偏偏還要那般指桑罵槐,說了一頓曾素之。
這曾素之向來逆來順受,玄淵憐惜得緊,忍不住說了句話,偏偏還要引得年汀蘭喊著自己一問。
「沒有,汀蘭妹妹,殿下並沒有什麼其他的意思。」曾素之眼瞧著兩個人劍拔弩張,若是兩個男子,只怕此時都得打起來了。
曾素之連忙連住玄淵,「二殿下,咱們快些走吧,莫要耽擱了吉時。」
玄淵一動不動,好容易才被曾素之拉動,兩人先往皇宮去。
何木珍重重嘆了口氣,「你啊,這性子,我該如何是好?」
這還未進門,就搞得這樣糟糕。讓人不得不發愁。
年汀蘭冷著一張臉,扶著何木珍,「母親,就算嫁入王府,那也不過是多了一個名頭而已,女兒如今有錢,就是他玄淵不寵愛我,他的俸祿不歸我,那我也能將自己養活!」
年汀蘭說的極簡單,何木珍邊走邊嘆氣,「這哪裡是俸祿不俸祿的問題?男女之間,更多是男女情愛,兩個人在一起,總要相互喜愛才是正經事。」
年汀蘭微微垂著頭,聽何木珍又說起她與父親的往昔,母女幾人,相互挽著,一同往宮內走去。
年汀蘭低頭應和著,她不否認,這世上的確有父親母親這般的情誼。
父親這一生,對國忠心,對妻忠誠,這一輩子,還少有男子,到了父親如今的身份地位,家裡依然是只有一位妻室的。
可是父親這樣的人,對年汀蘭來說,卻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一心一意的人,這世間能有幾人?
就像是她上一世,難道沒有追求情愛嗎?可是最後,又得到了什麼呢?
家破人亡,丈夫與妹妹私下在一起,還有了身孕,而自己呢?
與母親一同在地牢裡頭,看著他們在外頭相安無事。
如果說,得到情愛的代價,便是要年府跟著一同陪葬冒險,那麼她情願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