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龍事

2024-06-08 08:47:13 作者: 看人間

  「哈哈哈……」年府後院,只聽得玄淵一陣大笑,看著年階,「莫不是,方才我進來,瞧著你府內在收拾東西,便是你們打算出逃吧?」

  年階臉色有些難看,「我母親是擔心禍及幼子,便想帶著家中婦女,出去避一避。」

  玄淵收起笑容,抬頭瞧了瞧,戲謔道「今兒月黑風高,倒也頗為適合逃跑。」

  

  年階的臉色更沉,「你莫要再這般賣關子了,你且說明,為何明知聖旨尚在,偏偏要跟著汀蘭將郭一品請回來?」

  年汀蘭站在一旁,自打方才玄淵大笑,她便覺得事情是有轉機的。

  玄淵看了看年階,繼而又看向年汀蘭,「你且先告訴我,你可有想過,我會害你?」

  年汀蘭是萬萬沒有想到,玄淵竟然會忽然向自己提問。

  沉默的搖了搖頭,畢竟她一開始就未曾想到過玄淵,一知道那件事,她的第一反應便是墨卿桑,會不會當真害她。

  玄淵只當年汀蘭是信任自己的,一時間內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

  「只要你信我,咱們便一切都好說。」

  年階實在是看不下去了,想著玄淵對自己的妹妹上心些,但又實在不想看他們在他面前,這樣膩歪。

  「行了行了,好說你便快說一說,我娘在那裡已經急得睡不著了,今兒為了這事,還將汀蘭抽了好幾鞭子!」

  年階實在是著急,看著玄淵不急不慢的樣子,也是沒了耐煩心。

  玄淵一聽年汀蘭被打了,瞬間便明白,為何年汀蘭的臉色這般蒼白。

  「你年家莫不是有好戰因子?對著子女都是這樣,一言不合就是鞭子棍棒的。」玄淵想起以前在軍營,年階可沒少挨他爹的揍。

  還以為年汀蘭是個女兒,可能會好些,不曾想,女兒家竟然也是照樣被打。

  「二殿下,還請您代為說一說,為何您對於皇上的聖旨一事,並不擔憂。」

  年汀蘭終於是開了口,眼前的人,她並沒有太多的好感,頂多只能算是,知道他是自己的未來夫婿,是自己往後搭夥過日子的人,說的再好聽點,他是自己的盟友!

  玄淵一聽年汀蘭說話了,瞬間便沒了廢話,「侯爺與夫人,想來是誤會那封聖旨的意思了。」

  年階與年汀蘭紛紛好奇的看著他,那聖旨白紙黑字的寫在那裡,如何能誤會?

  「汀蘭那個時候小,不知道便算了,年兄你還不知道,當年父皇對郭一品那般喜愛,恨不得將我大皇姐嫁給他的,又怎麼可能會讓他走投無路?」

  「但是那聖旨里都說了,京都為官者都不能與郭一品往來,否則,都是殺頭之罪。」

  年汀蘭眉頭皺著,玄淵看著心疼得很,伸手到她的額頭,抹平了那道皺。

  「是啊,聖旨里說了,為官者!為官者不能與他往來。表面上是在隔絕他在朝中的勢力,實際上,卻是在保護他呀,讓他遠離官場紛爭,給他檔了多少騷擾?」

  一語點醒夢中人,恍然大悟的年階與年汀蘭相互看了眼,二人哭笑不得。

  「哥哥,母親太過分了,白白生了我一頓氣,還將我打的這般疼……」

  玄淵的話一出,年汀蘭瞬間便覺得委屈了,沙啞著聲音,衝著年階撒嬌。

  玄淵從未見過這樣的年汀蘭,委屈又可憐,偏偏還帶著無窮盡的可愛。

  年階也知妹妹受了委屈,上前抱了抱,「汀兒,莫傷心,哥哥改日補償你,也是哥哥笨了,沒得理解到那裡頭的意思。」

  玄淵挑了挑眉毛,這哪裡是年階一人笨?一屋子年家的人,都跟著聽風就是雨,竟沒有一個人反應過來。

  「嗯嗯,明日,哥哥記得帶些城西的甜皮鴨回來,我這後背,實在是疼得厲害。」

  兄妹之間,便是如此,不好的時候,可以相互看不慣,就像是仇人,但是一人受了委屈,另一個卻又心疼的不得了。

  年階又是打小最寵這個妹妹,這會子一聽,簡直是心都化了。

  玄淵看著兄妹倆膩膩歪歪,這心裡頭,好一陣不是滋味,「你,不急著去給你母親解釋了?」

  好傢夥,年汀蘭在玄淵面前,向來沒有這般神情。

  年階忽然想起,母親那邊還在收拾的事兒,「汀兒,你先陪陪二殿下,待會我吩咐廚房,備上兩個菜,咱們一家人將晚膳用了才是。」

  空氣忽然之間便安靜了,年階一走,年汀蘭也恢復了她以往的神情,帶著淡淡的疏遠,高傲又不屑。

  玄淵搓了搓手,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汀蘭,與曾家解除婚約之事……」

  玄淵想起,之前在崇明山,自己承諾過,要與曾家解除婚約,可是如今形勢看來,此事並不容易,話說出口是容易,但當真要做到,卻又是難上加難。

  只是這個難,究竟是難在形勢,還是難在他對曾素之的那一份心思,這就難說了……

  「二殿下,關於你我之間的關係,這已經是第三次說起了,我還是再明確一些吧,我年家傾力助你,你也要信守承諾,護我年家安穩無餘,至於其他的,咱們都不做承諾。」年汀蘭神色淡淡,直挺挺地立在那裡,昏暗的月光照在她臉色,看起來有些莫名的距離。

  玄淵微微嘆了口氣,「你的心裡,終究沒有我的位置……」

  就是這一路上的欣然接受,只怕也只是表象。

  年汀蘭忽然轉身,看向玄淵,「二殿下,咱們還是明確一下,你我之間,那一紙賜婚,只可當是一場契約,莫要當真涉及兒女情長,這樣,對你我,都不好。」

  一個女子,究竟是怎樣的境遇,竟會對兒女之情無意?

  「你我之間,若是沒有死心塌地的情誼,這種事情,如何說的定?」

  玄淵要的,不只是年家的勢力,更是年汀蘭的心,她只對著他笑,對著他撒嬌的心……

  「二殿下,死心塌地,不一定只能是男女之情,有時候,同盟之誼,反倒更為長久可靠些。」

  年汀蘭的聲音大,落在玄淵的心上冰冰涼,她就是這樣,每次都以為他已經得到她的心了,偏偏她又能冷靜自持。

  玄淵還想說些什麼,卻被年汀蘭伸手壓住了嘴唇,那手指柔軟細嫩,帶著淡淡的涼意,一股淺淺的清香撲鼻,情不自禁,玄淵微微張開了嘴唇,舌頭碰到她的手指。

  年汀蘭又猛地收回,「二殿下,你有你的雄圖大志,承諾不了我獨一份的兒女情長,咱們便面對現實,可好?這樣一來,你不需要這般累,我也不需要時時對你的承諾報有幻想。」

  玄淵心裡頭有些壓抑,緊緊的握住了拳頭,「汀蘭,你信我,等大事得成,你一定會是我唯一的妻。」

  年汀蘭再一次聽到了玄淵的承諾,有些不屑的搖了搖頭,他總歸還像是個孩子,對於自己做不到的事兒,偏偏要信口說出來。

  大事得成?那個時候,他還能是如今的心情嗎?

  年府裡頭,算得是虛驚一場,一家人,連帶著玄淵,其樂融融的用了一頓晚膳。

  偏偏因為擔心年汀蘭,跑去年府受了一頓氣的墨卿桑,黑著一張臉,跑去醉生樓里買醉,也不說話,獨自抱著酒罈子喝。

  墨邪勸不住,只能跑到樓下,趁著空隙,將秦陽往樓上拖,要她去勸勸主子。

  秦陽本不想搭理,這墨卿桑向來自制力極高,怎麼可能會將自己胡亂灌?

  只是奈何拗不過墨邪,只能跟著往上走。

  「我且給你說,我這會正是上客的時候,別是主子無甚大事,你又來斷我財路,那我可是要跟你明算帳的。」

  秦陽邊走邊說,伸手理了理耷拉下來的衣服,又將釵環插好,這才進了門。

  酒氣是撲鼻而來,但在她這醉生樓,哪一間房打開不是酒味?

  只瞧著墨卿桑腳邊擺著的三四個酒罈子,一張媚笑的臉,便變了臉色。

  「主子……」

  墨卿桑正在飲一杯新酒,臉色有些陀紅,但眼睛卻是晶亮得很。「秦陽?不接客了?」

  「回主子,是墨邪說,主子一個人在這兒飲酒」秦陽有些不敢說,自己扔下了生意,跑來看他買醉。

  墨卿桑一雙眼睛又射向秦陽,秦陽渾身一顫,她跟著墨卿桑多年,能不知道,這是墨卿桑心情不妙的跡象,一時間,在心裡罵死墨邪了,

  「不,屬下只是在想,主子既然來醉生樓,如何也是這樓里的客人,便想問問,主子可要人陪著?」

  秦陽最是精明,她可不會當真以為,自己去勸酒,主子就會不喝。

  與其被他逮著,按一個不甚敬業的罪名,來發泄怒火,還不如由著他喝,順著他的毛捋,要逃過一劫才是好事。

  這個墨卿桑,平日裡心情好的時候,你就是坐在他的位置上,他都不見得會生氣,偏偏就是他生氣的時候,輕易招惹不得。

  「也好,去喚一個能喝的來。」

  墨卿桑從未在這醉生樓里,沾染過女色,秦陽只當是給自己一個台階下,誰知道他竟然會順口應下了,不由得在心中暗自叫苦,這可不是,將自己手下的人是,送到他手上,讓他發泄嗎?

  捨不得自己樓里的姑娘,秦陽只得心一橫,「主子,若是要喝酒,這樓里,無人喝得過屬下了,不如屬下陪著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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