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情緒涌了上來4
2024-06-08 08:20:07
作者: 四喜楠瓜
原本的計劃是晚上就趕回南川,
她看了眼窗外綿延的雨水,
身邊的沈湛西已經打了好幾個噴嚏,現在說話也是帶了厚重的鼻音,之前上山淋了雨顯然是感冒了,
延善說,「我來開車,你休息一會,明天你不上班吧?」
「調休,我們現在回去麼?」
「不回去,天也暗了,雨天路滑,也不安全,我帶你去找個地方休息,咱們明早再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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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善回到駕駛座,
車內開了暖氣很暖,沈湛西起得早,現在也的確倦意襲來。
不一會就迷迷糊糊睡著了,再一睜開眼,車子停在一個大院子裡。
這是原先她和爸爸一直住著的房子,
看見他醒來,延善指指,「到地方了,先下車吧」,
早些年一直給延善燒飯吃的嬸娘還住在這附近的時候,總時不時來打掃打掃,後來嬸娘家女兒在國外定居把嬸娘接走之後,便很少有人回來了,
延善每年回來的次數也不多,只要來就會好好打掃一番,
屋子許久沒人住,空氣透著一股浮塵的味道,
院子裡頭蔓草瘋長,幾乎蓋過了窗沿,
延善帶著他先去二樓的自己的房間,指著放在拐角的一張床,「先休息一會,我要收拾一下,然後做好飯之後喊你起床吃飯」,
「我不累,我陪你一起打掃」說著沈湛西又要站起來,
被她按住肩膀,
「你在這好好休息,就是幫我最大忙了,」
她從房間內的密封袋裡掏出一床被子來,給他蓋好又迅速下樓,
屋內徹底沒有一絲灰塵之後,延善去隔壁伯伯那借了蒸籠。
以前爸爸工作很忙,經常不在家,一日三餐都是嬸娘給延善準備的,嬸娘原先祖籍是江南一片的,手藝很好,總愛變著花樣給延善準備好吃的,
桂花糍印象尤其深。
延善在做飯這件事情上實在沒有天賦,能拿出手的更是寥寥無幾,但跟著嬸娘做過好幾次,
憑著記憶里的步驟,
沈湛西睡醒下樓在廚房找到她的時候,便看到了一籠熱騰騰鬆軟軟香噴噴的桂花糕。
他的眼底帶著驚喜,剛睡醒的慵懶也瞬間消褪,「你做的?」
「買的,」她笑。
延善拿起筷子夾了一塊遞到他面前,「嘗嘗味道。」
他咬了一口,臉上的笑僵住了。
「好吃麼?」延善看著賣相不錯,應該味道也不錯,興致勃勃。
「好吃。」他看她這副模樣,實在不好意思打擊她的積極。
硬著頭皮又吃了一口,
「好吃就行,那你把這都吃了,」她指指那一碟子的桂花糕。
沈湛西真笑不出來了,「你嘗嘗,」也夾了一塊放在她嘴邊,
她咬了一大口,眉緊緊皺起,齁人,太齁人了,糖放多了。
他嘴角笑意加深,
她有沒有給鍾鋮銘做過這桂花糕?
笑不由得收斂了幾分,
她似乎是看出了他的小心思,「是第一次做,」
延善看到他突然笑起來,帶著少見的孩子氣,
雨停了,空氣帶著一絲涼意,青石板路不知道已有多少年,帶著陳舊的墨青色,還有青苔附在上面,她指著青苔,「小心點走,很滑」
青石板上帶著時光流逝的痕跡,像一幅年代久遠的水墨畫,她和他並肩,慢慢走著,
正是開始做晚飯的時間,路上飄蕩著飯菜的香氣,三五成群的孩童在青石板的小路上嬉戲打鬧。
他將她的手包裹在自己的掌心,一起塞進冬衣的大口袋中,
「你小時候是不是經常在這條路上玩兒啊?」他看著不遠處嬉笑打鬧的孩子們,十分好奇她的小時候是什麼樣子,眼底微微帶著笑,
沈湛西護著她不要被打鬧的孩子碰到,
延善轉頭看了眼臉上無憂無慮笑容的孩子,嘴角噙著笑,「是,一個人來來往往走過很多次。」
「玩累了就去河邊坐著,看看夕陽,數數鴨子多少只」
「爸爸去世之後,我很少回來,怕想以前的事情,」
他看著她的側臉,從心臟開始,密密麻麻的疼起來,
沈湛西無法定義自己到底是什麼時候愛上她的,可是,好像突然有一天,一看見她,心都要化了,
從那天開始,他就知道,再也沒辦法把她當做延記者或者顧止的妹妹了。
他想要延善過得好,好一點,再好一點。
不必比所有人都好,但起碼也要是百分之九十九的好。
延善看著不遠處的小橋流水,「有生有死都是自然規律,我只是有些遺憾,沒有在爸爸在世的時候,對他好一點,」她深呼吸,
忽然開口提議,「我今晚給你做飯吃吧。」
「你的廚藝可以嗎?」他看出她不想繼續說下去這個有些悲傷的話題,
「還是我來準備晚飯吧,」沈湛西捏捏她的手心。
「嗯。」
「累了嗎?」兩個人已經沿著石板路走了好長一截子,
「不累。」
「晚飯想吃什麼?」
「都可以,」
他拉著她的手一步一步往回走,兩個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天。
吃完飯,延善帶著他去書房,
書房很大,大概有四五十平,放著足足八個書架,上面按照延父自己標識的序號擺放著各類書籍,
「我以前最不喜歡的就是書房,從小到大,我每次被訓都必定在書房內發生,
我記得有一次因為我把鄰居家的小孩打的鼻青臉腫,我爸罰我默寫千字文,
再大些,我都高中了,還動不動把我喊到這來訓話,」
延善想起以前,嘴角帶了笑,心中卻只覺得悵然若失,原來都是找不回來的溫暖了。
沈湛西從書架上拿過一本很厚很厚的相冊,發現了許多的老舊照片,
開始的那些早已泛黃,
一張張,都是眼睛大大的小娃娃,從剛出生到滿月,一歲,兩歲,每一年都有很多照片,
記錄著延善成長的點滴,每一張的後面都是遒勁有力的鋼筆字——「吾兒延善,平安喜樂。」
從十歲開始,每一張的背後,都是端正的小楷,上面寫著,「我今年.....歲,今年的願望是....」
這是延善自己記錄的,
直到二十一歲那一年開始,一切都戛然而止,
沈湛西只望到一張全黑的照片,突兀的黑暗,為什麼會是一片黑?
再翻頁,只看見那後面的字母,hopeless,絕望。
到底經歷了什麼?
她沒了笑容,只剩下黑暗。
「在看什麼?」延善笑著走近,
他卻先一秒於她快要看見的時候把相冊放回了書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