兼職當助理2

2024-06-08 08:18:55 作者: 四喜楠瓜

  旁邊旁聽的好幾個學生圍在了來治療的中年人的身邊,像是面對一個珍貴的保護動物一般來回的仔細的瞧著,其中,還有一位黃頭髮藍眼睛的同學。

  這位藍眼睛的同學開口提問,那些陌生冗長的專業詞彙延善基本上一句話都沒聽懂,

  沈湛西一開口就是全英文回答,兩人的語速很快,交流的很順暢。

  其實延善的口語還算不錯,但是他們的對話實在是夾雜著太多的專業詞彙,最後只有一個感覺就是聽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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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見沈湛西一邊說一邊在那孩子的肘關節處比劃。

  她一直在角落裡肆無忌憚的看著他。

  他口中的那個「Synovitis of elbow joint」的短語讓周圍的學生下意識的奧了一聲,似乎恍然大悟,

  停頓稍許,同時面無波瀾地指指離他最近的,一個穿著白大褂的胖乎乎的男孩子問,你說說,下一步做什麼診斷。

  被點到名的小胖子紅著臉搖搖頭,他也沒訓那個學生,只是說,回去之後看看資料,下次告訴我,

  「湛西哥是個很優秀的醫生,」江亭真呡了一口手裡的黑咖啡,她很少會誇人,但是對於沈湛西,真的是從小就打心眼裡覺得崇拜,

  「難為你也能這樣夸一個人!那和你哥哥比如何?」延善收回視線,故意打趣道,

  「那當然還是湛西哥最厲害啊,」江亭真挑眉,自家親哥時常不靠譜,大馬虎。

  延善當然知道這是近臭遠香的道理,

  江亭遙說過的,兩兄妹從小到大打打鬧鬧慣了,很多心裡話說不出來了,就好像錯過了那個說出來的時機,然後一輩子都沒辦法開口了。

  好像家人之間的相處都是這般如此,最鋒利的一面永遠留給家裡人,然後追悔莫及。

  「不管是人品還是醫術,湛西哥都是拔尖的,」江亭真看著診療室的人又補充一句。

  延善手裡拿著來醫院之前,從江亭真書房裡找到的早已扔在角落裡的複診卡,展開那張小小的紙質卡片,

  上面是遒勁有力的字跡,可以看出寫字的人肯定多年苦練書法,

  卡片上寫著下次複診的時間,手指捏著一反面,再翻回去,上面有主治醫師和患者的兩條線,主治醫師後面的那條線寫著沈湛西三個字,患者後面那條線寫著江亭真三個字。

  「那你既然知道他樣樣好,處處好,那你還不遵守醫囑,按期複查?」

  她揚揚手裡的複診卡,看著江亭真,仔細捕捉她臉上的每一個表情。

  「因為他對我的態度太惡劣,」

  延善對江亭真的這句話表示反問,「你不是說他對待患者態度溫和嗎,怎麼單單對你惡劣?」

  想了想,笑了,「我懂了,大概是沈醫生從醫多年到目前為止,沒有見過你這麼難纏又脾氣

  差的病人。」

  江亭真垂下眸子,再開口卻是聲音暗啞,懶得兜圈子,索性直截了當地說:「我只是不想復

  健,

  在那個人離開之後,如果我過得好一點,穿的暖一點,我都覺得是罪,

  他為了救我去世,

  我卻一個人過得好,我心虛,

  延善,你這樣活在光里的人不會懂我這樣的不安,」

  延善沒說話,

  「在事故發生之後,所有人都在安慰我,都說沒有關係,可我不覺得沒有關係,我忘不了,」

  江亭真的聲音都在顫抖,那件事對她來說是一輩子都沒辦法抹去的痛。

  她清了清嗓子,看著江亭真,半天才道:「怎麼會沒有關係,」

  延善似乎想到了什麼先是停頓了幾秒,再開口,已恢復平日的輕鬆,「活下去,拼命活下去,就當做被人一拳砸在了地上,可是你要自己站起來,站起來往前走。

  你要不要聽聽我的過去。」

  她的聲音挺平靜,眸子裡的光瞬間暗淡下去,似乎觸及到了一些埋藏在心裡很久的往事。

  「八年多以前,我還是實習生,臨錫發生了一場巨大的災難。位於城郊的礦洞爆炸,礦井深三百一十餘米,那個夜晚,火光照亮了半邊天,救援工作持續了長達七十三個小時,

  在這場事故中喪命的人有二十四人,

  這是我從念書到實習以來接觸過的最大的一起突發事件,那段時間風聲鶴唳草木皆兵,

  所有業內的記者都想調查出這起事故背後的真相,到底是天災人禍還是人為導致的災難。

  我也不例外,

  滿腔熱血,理想至上。

  大概這幾個字都不足以表現我當時的衝勁。」她無奈的笑笑,似在自嘲,

  「然後呢?」江亭真清楚的在她眼裡看見了懼怕和慌張。

  「後來在調查這起事故的時候,出了事故,

  其實我並不知道當時的情況,

  只是知道自己的車衝過了高速路上的護欄,摔下去的那瞬間,所有的事情我都不知道了,

  我昏迷了三十七天,

  再恢復意識的時候,醫生告訴我,因為事故我的脊椎嚴重受損,可能一輩子站不起來,右側鎖骨斷裂,左手手骨骨折,」

  她是記者,靠著雙手寫出自己的一片丹心,卻因為理想險些失去自己的手,醒來的時候站都站不起來,

  「可你看我現在不是還這樣活著嗎,不能說活的多好吧,起碼也還不錯,吃得飽穿得暖,」延善聲音平淡,好像是在講別人的故事,

  又過了一會繼續開口,

  「我知道你在愧疚,

  可是他當初救你不是為了讓你帶著對他的愧疚活下去的,

  他的心,你明明知道。

  那場事故對你來說是無法忘記的痛,可是,也請你就當做只是挨了一擊倒下了而已,休息一會兒,再站起來,

  你的先生一定也想看著你自己走出來。」

  無聲對視的瞬間,延善的雙眼已經變得猩紅,

  江亭真問,「你往前的經歷很複雜,我以為你這樣樂觀的個性,從未受過任何的打擊。」

  「又在騙人了啊,延記者,」旁邊的一個穿著白大褂的青年開口打趣道,

  延善看見來人,沒說話,只是笑笑。之前因為一起新聞和鄭醫生打過交道,

  對上江亭真有些疑惑的眼神,醫生小鄭繼續解釋道,「延記者上次在安慰一個小姑娘的時候,也是這套說辭,」

  後來小鄭面對延善就多了幾分的同情,

  還是延善自己覺得莫名其妙,說,你別同情我,那是我編出來騙人的。

  江亭真實在很無語,剛才,真的,那瞬間,心裡是受到觸動了,結果竟然是延善編出來騙人的,太無語。

  延善默默清清嗓子,不講話,

  這幅模樣落在江亭真的眼裡更是心虛。

  自顧自的往裡走。

  沈湛西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聽得,站在那沒忍住笑,看著延善,「延記者,還挺會編故事,挺感人的。」

  她笑笑,掩去眼裡的暗淡,附和了一句,「是吧,挺感動吧,」

  小鄭醫生噗嗤一下子笑出來,

  護士扶著江亭真躺在治療床上後,穿著白大褂的沈湛西就快步走來了。

  他將旁邊操作台上的抽屜打開,將手上的手套換了一副新的,隨後坐了下來。

  打開燈,低著頭,開始給江亭真檢查,

  站在原地的延善臉上的笑瞬間消失,如果真的只是自己編造出來的故事該有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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