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二十四章 鹽價

  同陳清允不一樣，蘇墨雲有些時候是相當固執的人，尤其是在認定一件事的時候，死不悔改，即便陳清允說再多遍。

  譬如關於胃口大吃飯這件事，陳清允覺得自己吃兩人份的，吃多一點完全正常，但蘇墨雲不知道從哪得了心理陰影，非要管著，盯得尤其緊，就差請假不工作一天到晚盯著她了。

  陳清允：「……」

  

  「你在這樣，我就出宮了。」

  「你想出宮玩？」蘇墨雲在這方面看的很開，畢竟兩個人都是喜歡找好地方居住的人，「你要是覺得無聊，等我休沐，我們一起去城外的莊子上住兩日。」

  「天又冷了，剛好去泡泡溫泉。」

  「不過你懷有身孕，能泡溫泉嗎？好像不可以吧。」

  陳清允：「……」

  陳清允道：「不可以。」

  「那就不去。」蘇墨雲瞬間改口，「那就去雍州的莊子，那邊要暖和一些，我們去莊子上自己吃鍋子。」

  陳清允心道我什麼時候想跟你一起了，我分明是想躲著你，但見他一臉擔憂，還是沒將話說出來。

  「行吧。」她勉強答應。

  之後，兩個人坐馬車去了雍州，剛到地方，沒過多久，謝韻之那廝不知道從哪裡得到消息，也跑了過來。

  想著在莊子裡過二人世界的蘇墨云：「……」

  蘇墨雲虎著臉：「你怎麼來了？」

  見他不悅，謝韻之眼珠子一轉，指了指他身後。

  蘇墨雲身後就一個人，轉頭，幽怨的盯著她，不懂分明該兩個人的假期為什麼要叫外人過來。

  陳清允卻是鬆了口氣，熱情招待謝韻之，要不是知道她們兩個都沒那想法，看這情況，真的很容易讓人多想。

  蘇墨雲輕輕哼了一聲，有些不悅，但沒說什麼，只是分房間的時候，把謝韻之分到了距離很遠的院子，雖然也寬敞，就是遠，想要見面，得走好一會兒呢。

  謝韻之只能表示無語，嘴角抽搐，其實也想走，不想湊這個熱鬧，但私下陳清允寫信賣慘，說的特別悽慘，他又有些擔憂，還是留下來。

  雖然他不明白蘇墨雲這看眼珠子一樣的寶貝近怎麼逼到陳清允了，竟讓她也表示受不了。

  等到了用膳的時候，謝韻之終於發覺情況不對了。

  確切說，是用膳到後半段。

  謝韻之是知道陳清允飯量的，比起尋常女子，確實多了一點——從他祖母那裡看來的，但也不算特別多，她習武，飯量大是很正常的。

  至於現在又增加了飯量，也很好解釋，畢竟現在吃的是兩個人的分量，所以並不覺得不對。

  因此，覺得蘇墨雲簡直是在小題大做。

  「你是不是有點太敏感。」出於害怕蘇墨雲那股子護食的勁，謝韻之不太好直說，表達的比較委婉。

  蘇墨雲道：「不敏感，就是需要看著點。」

  「我特意去醫館差過了，有不少人因為難產而死呢，我覺得死的也太冤枉，太痛苦了。」

  「所以寧願將孩子養小一點。」

  「你就不怕發育不良？」謝韻之勉強能理解一下他的想法，但不太能接受，看陳清允的目光很是同情。

  怪不得想要逃出來，就這個嘮叨勁，誰受得住啊。

  「不會吧。」沒想到還有這個結果，蘇墨，當然愣住，下意識看向陳清允。

  陳清允自然是點頭表示同意：「如果在母體中吸收不夠營養的話，生下來會比正常胎兒虛弱一些。」

  而中所周知，先天虛弱，總是格外難彌補。

  蘇墨雲頓時有些糾結。

  左不成，右也不成……

  陳清允看他一眼，道：「放心，我有成算。」

  蘇墨雲虛虛嘆口氣，有些遺憾的樣子。

  遺憾？陳清允懷疑自己看錯了，見他終於捨得閉嘴，也放下心。

  此後養胎數月，蘇墨雲雖也緊張，到底知道自己經驗不足，不再長篇大論嘮叨人了。

  陳清允心情也好了很多。

  兩月後，年節，京城一片熱鬧景象。

  天氣難得晴朗，太陽雖然沒有溫度，但光彩耀眼，讓人看著也覺得舒心。

  蘇墨雲帶來一個好消息。

  「用你所說的製鹽法，大獲成功。」說著，將一個罐子放在桌上，打開，推到她面前。

  裡面是一罐細細的雪白的鹽粒子，潔白如雪，若非有味，非要人將其認成雪粒子不可。

  「真成了。」陳清允用手指捻了一下，觸摸到前世尤其熟悉的東西，忍不住有些感慨。

  側頭問他：「這法子產量穩定了嗎？」

  蘇墨雲點頭：「已經差不多了，而已功夫要比之前省力許多。」最重要的是，這次弄出來的鹽粒子，實在是好看。

  他覺得不好愁賣的。

  陳清允頓時興高采烈起來，道：「剛好，安達他們還沒走，不是說要買鹽嗎，便將這種鹽拿去一點，算作上等鹽。」

  蘇墨雲忍不住看她一眼。

  陳清允：「怎麼了？」

  蘇墨雲就道：「你果真是想叫這鹽販到草原上的。」她一開始就有這種想法，也不知道是多久之前的念頭了。

  用貨物壟斷，總比打仗要輕鬆許多，最起碼不會死人。

  「只是這種細鹽剛弄出來，想要買，得需要花大價錢。」

  陳清允驚詫看他一眼：「這樣好嗎？」她一開始將法子弄出來，就是想讓全天下百姓都吃的起鹽，讓身體強壯起來。

  別的她可能沒有法子，但鹽肯定是要銷下去的。

  「有什麼不好。」蘇墨雲並不覺得自己主意損，「畢竟是異族人，讓他們買太多鹽也不好，還不如買這種精貴些的鹽，可以進獻給草原上的貴族。」

  陳清允若有所思起來。

  這種好東西，可以高價賣出去的，至於他們賺所少，損多少，那就跟自己沒關係了。

  「也行。」陳清允道，「聽你的。」

  「不過在本國，這些鹽還是要推廣下去的。」陳清允說著，瞪他一眼，「在這方面，你一定要把好關，不需要世家幫忙製造，也不需要世家幫忙銷貨，順其自然就好。」

  「最好弄多一點，把價格壓下來，這樣大家都能買到了。」

  蘇墨雲點頭表示自己知曉了。

  正說著，陳清允忽然抬頭，靜靜的看著他。

  「怎麼了？」

  「沒什麼。」陳清允搖頭，「只是忽然想起，這麼多百姓，想把鹽價降下來，要需要好久。」

  蘇墨雲想了想問道：「你想將鹽降到什麼價錢？」

  陳清允也不太了解這個，畢竟前世買都是成袋的，也不需要多看質量多重來著。

  「嗯……」她琢磨著，「大概十文之內買三兩？」

  蘇墨雲一頓。

  他有些嚴肅的問：「你知道三兩的鹽。」一手指著鹽罐子，「換成這種鹽，有多少嗎？」

  陳清允也跟著看向罐子，這些就差不多了吧。

  似乎知道她在想什麼，蘇墨雲道：「這裡只有一兩半的。」

  陳清允一愣：「這麼多？」

  蘇墨雲也有些無奈：「你給的方子雖好，把本來就不錯的鹽質量又往上提了一成，但雖然變得更輕更細，重量卻沒重……」

  「哦。」陳清允明白了，「你覺得我這個定價太便宜了？」

  蘇墨雲點頭：「三兩鹽，一些尋常人家，能吃一年了。」

  一年十錢，他覺得朝廷賺不到錢就算了，可能還要倒貼。

  「不能夠吧。」陳清允有些汗顏，「這麼點鹽而已，哪裡夠吃。」

  蘇墨雲提醒：「即便是現在，也有人有些人一年也才用一塊鹽巴。」

  一塊鹽巴，不過一點點而已，估計他們辦個宴會就能用完，那些人卻能省吃儉用用一年。

  陳清允忽然沉默下來，認識到普通百姓的貧窮：「那你說怎麼辦？」

  蘇墨雲也沒有要剝削人的意思，道：「一兩十錢我覺得可以。」

  頓了頓，生怕她誤解自己，連忙解釋道：「鹽場一直是朝廷管著，之前價高是能賺到錢，現在陡然把價錢調到低，朝廷要倒貼的。」

  陳清允：「……」

  陳清允表情複雜：「應該不至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