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0章：竇太妃眼底生恨

  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商雪羨覺得自己的步伐似乎都輕盈了不少，任由梅珞拉著她在杏花林中奔跑。

  「雪羨姐姐，那邊有一棵好幾十年的杏樹，它開得花朵比起這些更為嬌艷。」

  梅珞清脆的聲音像是百靈鳥一般，十三四的年紀最是愛漂亮、愛鮮活的年紀，就算是在這詭譎難測的後宮，也保持著一顆赤子之心。

  兩人趕過去的時候，那棵一人合抱尚顯吃力的杏樹旁邊已經聚集了好幾個十三四歲的宮娥，她們髮髻間別著粉紅的杏花，眉眼間帶著疏朗的笑容。

  梅珞好似和她們相熟，不一會兒便和她們玩到了一起，儼然已經忘記了商雪羨。

  商雪羨本就是一個內斂的性子，入了北魏宮廷後也只和梅珞處得來，當不是她不想和宮娥們打好關係，實在是她的身份註定走不進她們的圈子。

  杏林靜謐而鮮活，商雪羨靜默地走在期間，她記得南陳的杏花也開得這般熱烈，只是那個時候她還是尊貴無比的商家嫡女，所以身邊聚集了各色的世家貴女。

  ——彼時的她和皇室公主相比也不差分毫。

  就在她斜靠在杏樹的枝幹上回憶往事時，一道刺耳的聲音破空而來，緊接著她便聽到難聽的咒罵聲，抬眸望去卻見一個壯實的老嬤嬤橫眉冷對。

  「你們這些浪蹄子，一個個都活的膩歪了？不知道竇太妃最喜歡這棵杏樹？居然如此的糟踐這些杏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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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是怒罵聲還不足以消除她的怒火，雙手叉腰臉露兇相，不著痕跡地瞥了靠樹而立的商雪羨。

  「來人，將所有人抓過來給我張嘴！」

  老嬤嬤的音色聽上去甚是粗厲，那兇悍的面相更是讓幾個小宮娥噤若寒蟬，瞧著不是一個好相與的。

  商雪羨不知這老嬤嬤的來歷，可她卻明顯感覺到她那雙眸子帶著不少的惡意，好似毒蛇附體了一般。

  那些宮娥一個個都是親力親為的主，一個眨眼的功夫便已經朝邊上的小宮娥扇了兩個巴掌，頗有幾分震天響的意味，小宮娥的眼眶瞬間紅了起來。

  「杜嬤嬤，宮中從未有禁令不准折杏花，你這是任權使性。」

  初生牛犢不怕虎，小宮娥們一個個臉紅脖子漲，恨不得上前咬死剛才那打人的宮娥。

  「你們一個個反了天了。」

  杜嬤嬤也是一個氣性大的，瞧著小宮娥們一個個和牛犢子似的，臉上厲色盡顯，恨不得親自上陣撓花她們的臉。

  「打，給我狠狠的打。」

  杜嬤嬤的話音驟落，旁邊的宮娥們便扭到了一起，然而那幾個小宮娥們也不是逆來順受之輩，瞬間混戰了起來。

  商雪羨從未經歷過這樣的場面，一時間倒是有些無所適從，而她身邊那強悍的宮娥卻不是吃素的，一個巴掌便朝她的俏臉扇去。

  得虧梅珞伸出胳膊堪堪一檔，那巴掌最終打到了商雪羨髮髻上，原本束起來的青絲就這樣散落開來。

  「杜嬤嬤，你最好睜眼看一看，我和雪羨姐姐可是出自龍吟殿。」

  梅珞平時瞧著小巧可愛，人畜無害，此時卻像是受氣的鴨子惡狠狠地瞪著杜嬤嬤，更是出言便打了杜嬤嬤的七寸。

  打狗還要看主人，你也不看一看龍吟殿的主人是誰？

  果不其然，杜嬤嬤聽她這番言辭，臉色變了幾變，可想到那人對自己的允諾，卻又硬起了起來。

  「陛下對竇太妃極為孝順，他若是知道你們如此糟蹋竇太妃的心愛之物，你們這腦袋怕是別想長了。」

  你有張良計她有過牆梯，更別說杜嬤嬤此事占據著極大的優勢，她帶來的宮娥女婢一個個都是身強體胖的主，等閒之人敵不過。

  「發生什麼事情了？」

  就在一行人越鬧越凶時，她們耳畔傳來了一道弱柳佛風的聲音，帶著江南女子特有的甜糯，又好似飄渺出塵。

  「蘭妃娘娘。」

  眾人忙著躬身行禮，商雪羨這才有機會看清這位身形纖弱的江南女子。商雪羨雖然從未見過這位蘭妃娘娘，卻也聽說過關於她的傳奇。

  據說，她是靳修從外面帶回來的南陳女子，無依無傍卻憑著靳修的寵愛坐上了妃位，平時深居簡出，所以商雪羨與她還是第一次見面。

  「這不是龍吟殿的小丫頭嗎？怎麼了？」

  她的聲音好似有一種特殊的魔力，輕輕柔柔的碰觸感好似能勾起人心底所有的委屈，梅珞也是一個不識羞的，大庭廣眾之下涕泗橫流地說起了自己的委屈。

  一旁的杜嬤嬤恨不得上去戳死她，可藍妃在一旁饒有興致地望著，她不敢有任何的輕舉妄動，唯恐招惹了她的不喜，去御前給她上眼藥。

  「杜嬤嬤也是太妃娘娘身邊的老人了，難道不知道陛下素來不喜歡別人插手龍吟殿的事情？」

  「老奴知罪。」

  杜嬤嬤在竇太妃那裡也不是很得臉，平時仗著那一股狠勁站穩了腳步，如今見到蘭妃瞬間像是紙老虎似的一戳就破。

  蘭妃也不去看跪倒在地的杜嬤嬤，而是眸色平和地看了商雪羨一眼，見她低眉順眼眸中閃過片刻的思索，最終上前遞給她一個玉鐲。

  「聽陛下說你的外家乃三清四秀五傑出的辜家，本宮的祖上倒是受過他們些許恩惠，你若是無事可以到本宮那裡坐一坐。」

  商雪羨瞅著自己手腕處的玉鐲，又瞅了瞅蘭妃的背影，一時間心中倒是思緒紛呈，她倒是沒有想到在這異國他鄉，居然能碰到一個對辜家懷有敬意的人。

  她不知道這所謂的恩情有多重，可手上那鐲子卻變得有些燙手。

  蘭羲宮，蘭妃剛剛進去便見靳修斜倚在門框上，松鬆散散的模樣倒是沒有丁點帝王威嚴。

  「陛下倒是閒情逸緻，妾身可險些累斷了腿。」

  蘭妃沒有了之前的端莊儀態，甜糯的聲音也變得有些異樣，橫眉嬌俏地立在他的對面，倒是沒有普通妃嬪的侷促和羞怯。

  「朕讓你去了嗎？」靳修斂著眸子斜睨了蘭妃一眼，像是沒骨頭似的耷拉著雙手，「人見著了？」

  「見著了，見著了，確實是一個難得的美人！也難怪陛下扒拉著不放。」

  雖然沒敢瞧得太細，唯恐引起她的懷疑，可那眉眼如畫的小模樣倒是讓人一見難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