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1章：蘭妃娘娘何許人

  靳修瞧著她黑峻峻的眼珠子，心裡沒來由一滯，探出衣袖中的金豆子狠狠飛朝著她的額頭飛去。

  卻見剛才還靜若處子的人瞬間宛若脫兔，輕輕鬆鬆地躲過了來自靳修有意無意的襲擊。

  

  「陛下，您這可就沒意思了。」

  她氣呼呼地瞪著靳修，可被他那涼涼的眼風一掃，氣勢登時弱了下去，不自在地揉了揉自己的眼角。

  「不好意思哦！妾身的眼睛抽筋了。」

  「那件事情可有頭緒？」

  靳修也不管她的諸多表情變化，反而詢問起了商雪羨重病難愈的事情。

  「陛下的深宮藏龍臥虎，妾身一時半刻真找不出這幕後的真兇，按理說淳婕妤最有動機，然而您也知曉她有小聰慧卻沒大謀略。」

  「竇太妃也有不小的動機，可她老人家是一個周道人，必然會顧慮您的感受。」

  「泠妃娘娘此人看似天真實則滿腹心機，然而她素來喜歡鷸蚌相爭漁翁得利，這些年就沒有當過出頭鳥。」

  瞧著她對後宮諸人如數家珍，靳修原本微緩的眉宇霎時又擰了起來，這一次那金豆子狠狠砸在了她的腦門。

  「賀時蘭，這就是你給我的回答？」

  「……師兄，你放心，我一定會將此事查一個水落石出，一定不會讓那歹人逍遙法外。」

  「別讓我再看到你混吃等死，否則帶著你的龍鱗衛麻溜地滾出廊都。」

  「師兄，你錯了，龍鱗衛是你的。」

  賀時蘭是一個不怕死的，也不看靳修那黑得反光的臉，而是認死理地給他挑錯。

  靳修被她堵得愣在原地站了好一會兒，然後一顆金豆子狠狠飛過去，這一次準確無誤地別在了她的髮髻上，從那鑲嵌的力道來看，應該用了很大的力氣。

  「再跟我犟嘴，下一次我就射破你的腦門。」

  「……」

  直至靳修四平八穩的離去，賀時蘭才氣沖沖地朝著他的背影打了一招黑虎掏心，瞧著宮娥們瞥來的目光，她瞬間收了姿勢輕撫髮髻，端得是一副行雲流水的恬淡自然。

  宮娥們默默地收回目光，對於這詭異的場景顯然已經見怪不怪，只是她們的嘴巴一個個都是頂頂的嚴實，所以後宮眾人尚且不知扶風弱柳的蘭妃何等英姿颯爽。

  賀時蘭這邊尚且不表，商雪羨和梅珞回到龍吟殿正好和曹掌監碰了一個正著，身體開始發福的掌監公公臉色帶笑，沒好氣地點了點梅珞的額頭。

  「你這瘋丫頭，莫不是吃了雄心豹子膽，居然敢和那老虔婆叫囂，她若是發瘋傷了你，你可如何是好？」

  梅珞被他說得滿臉不自然，弱弱地躲在了商雪羨的身後，已然沒有了剛才那虎踞龍盤的剽悍勁。

  「咱家一會兒再和你嘮嗑。」曹掌監的眼睛眯成了一條小縫，轉向商雪羨時倒是沒有了之前的恨鐵不成鋼，「商姑娘，陛下等著你呢！」

  商雪羨在北魏後宮是一個特殊的存在，她雖然是司寢女婢，可任誰都不會將她當作普通的宮娥，故而一直以商姑娘稱之。

  剛開始商雪羨對於這個稱呼如坐針氈，可隨之時間的消逝卻也淡然，左不過一個稱呼罷了。

  不管叫什麼，在那人眼中她都是屬於他的禁臠。

  龍吟殿內，靳修躺在窗邊的搖椅上閉目養神，聽到有輕盈的腳步靠近才掀了一下眼帘。

  「病情好轉了？」

  「是。」

  「來，讀給朕聽。」

  靳修將搖椅上橫放的《世間風月》遞給了商雪羨，不知有意還是無意，他翻開的扉頁內容赫然是《探花郎》一篇。

  這個故事商雪羨雖未讀過，可她從閨閣密友那裡卻聽說過一遍又一遍，小女郎們的眼淚被騙走了一次又一次。

  講述的是一個男子高中探花後拋棄了家中髮妻，迎娶了對他仕途有著莫大幫助的當朝公主，成為了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攝政王。

  後來家中的糟糠之妻入京尋人，自殺在攝政王府門前，據說那一天黑雲遮頂，經久不散。

  商雪羨收回自己的心神一板一眼地讀給靳修聽，聽著她那字正腔圓的聲音靳修合上了眼瞼，只是那雙眸子深處卻隱藏著濃濃的惡意。

  這一次讀書，靳修倒是沒有扯著她問東問西，倒是硬逼著她喝了一碗後宮嬪妃送過來的溫和蓮子羹。

  「雪羨姐姐，你可回來了。」

  瞧著她平安無事地回來，梅珞提著的心算是放了下來，然後將已經準備好的藥湯給她端了過來。

  「這是今天熬好的湯藥，姐姐趁熱喝了吧！」

  她說著還將自己珍藏的蜜餞遞給商雪羨兩顆，而商雪羨捏著鼻子將湯藥一飲而盡，飛速將手中的蜜餞扔進了嘴裡。

  她從小打到最怕吃藥，可這一段時間好似要將她小半輩子的湯藥都吃完似的。

  「今天哪一個宮的人來了龍吟殿？」

  「好像是榆美人。」

  「榆美人嗎？」

  商雪羨摸了摸自己的腹部，她不太清楚靳修的用意，可那碗蓮子羹似乎透露了不少的訊息。

  他對這位榆美人似乎並沒有表面上表現的那般疼寵。

  日子就這樣不緊不慢地消逝著，杏花謝了，桃花敗了，就連梨花也逐漸消停了，那日益悶熱的太陽周而復始地進行著它的輪迴。

  商雪羨第一次見到榆美人是在冰嬉湖，第二次見她卻是龍吟殿，她巧笑嫣然地斜倚靳修的懷中，全然不見那日的清冷出塵，倒是多了幾分嬌艷柔美。

  「陛下，這位便是宮中傳得沸沸揚揚的商家姑娘嗎？」

  她縱使低眉垂眼想要當一個木頭人，可一旁的榆美人卻不願隨了她的意，那甜甜膩膩的聲音極為勾人。

  「嗯。」靳修也不知有意還是無意，橫斜了商雪羨一眼後捏住了榆美人的下巴，「怎麼？吃醋了？」

  「陛下折煞妾身了，妾身可不敢有任何的不恭之意。」榆美人懶懶散散地撲在靳修的懷中，「只是好奇商家的嫡女長得何等模樣罷了。」

  「和卿相比如何？」

  「妾身對自己的貌相自是十分自信，就是不知道在陛下眼中妾身與商姑娘誰更美一些。」

  榆美人在風月場待了多年，雖然一直是完璧之身，可終歸是『見多識廣』，自是知曉男人的獵奇心理，這處事行徑與後宮中的嬪妃截然不同。

  她這大膽而張揚的作風確實很符合靳修的胃口，否則也不會承寵不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