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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八六章 官家

2024-06-08 04:44:32 作者: 獨孤尋影

  「天生蒸民,樹之司牧,二帝推公而禪位,三王乘時以革命,其極一也。予末小子,遭家不造,人心已去,國命有歸。咨爾歸德軍節度使、殿前都點檢趙匡胤。稟上聖之姿,有神武之略,佐我高祖,格於皇天,逮事世宗,功存納麓,東征西怨,厥績懋焉。天地鬼神享於有德,謳謠獄訟附於至仁,應天順民,法堯禪舜,如釋重負,予其作賓,嗚呼欽哉!祗畏天命。」

  崇元殿上,待禮部侍郎竇儀宣完禪讓詔書之後,趙匡胤回身落坐皇位,忍著心中喜悅,目光掃過兩班百官,緩聲言道:「歸德軍治所在於宋州,朕就以『宋』為國號,諸卿以為如何?」

  未待百官應答,殿外突是傳來一道斥喝聲,接著只見一名兵衛身形跌落在殿門廊道前,在數名兵衛持刀緩緩後退中,常山、孟小虎身形頓然出現,二人怒目而視殿中諸人片刻,便為一左一右分開在殿門口兩側而立。

  趙匡胤與百官驚愕之下,年未三十的符太后牽著八歲大的恭帝步入崇元殿。

  兩班站立的百官一陣面面相覷,旋而皆低下頭來,不敢作聲,剎那間,殿內空氣但如凝固一般,悄無聲息。

  坐落在皇位上的趙匡胤臉色數變,數息過後,方為站起身子,疾步行下金階,對著符太后身形略是一躬,執禮言道:「大宋官家見過大周太后。」

  雖說『官家』就是指皇帝,但以『蔣濟萬機論』而言,『官家』的含義是指受萬民擁戴推選而生的帝王。趙匡胤如此作謂,正是指自身的帝位得至禪讓而來。

  符太后熟讀經書,自也聽出趙匡胤的意思,臉顯譏笑之色,「大宋官家?你是說這帝位是得至我兒禪傳?嘿嘿,本宮且是問你,本宮何時下詔禪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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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匡胤心恐諸州節鎮兵馬聞訊趕來勤王,早為使人假借符太后之名寫下了禪讓詔書。在常山與孟小虎帶江秋白遺體離去之後,立馬領百官到崇元殿,將捏造的詔書宣讀,但等議出囯號,就立馬使人詔告天下。而有了禪讓的詔書,皇位便是名正言順了,但使有人不服起兵反抗,屆時倒是成了造反之舉。

  此下未料符太后會來殿如此見問,趙匡胤一時不知如何應答,目光頓然投向百官,只望有人來應對作答。朝上百官心知宣讀的禪位詔書是為捏造,又想是有愧於郭榮,見趙匡胤望來,卻是紛紛垂首避開目光。

  但在此時,趙普出列應道:「官家受六軍擁戴,眾望所歸,但想大周太后也是知曉人心所向,又恐打擾大周太后寢休,群情激昂之下,是為由禮部代勞制詔。」

  若非符太后親為授意下詔,便是有篡位之實,趙普以眾望所歸、群情激昂為由強詞作答,卻是把趙匡胤預先捏造詔書之舉,說成百官意願所求。

  「恐擾本宮寢休未起嗎?群情激昂?」符太后冷笑一聲,盯著趙普言道:「你是何人?有何資格代表百官、代表天下人心如此作言?」

  此下也可謂是新朝未立,百官皆未受封,趙普的職位只是歸德軍節度使掌書記,論官佚只是八品。若說趙匡胤皇位是擁戴而來,以趙普眼下的身份,自是不夠資格代表百官請願。

  趙普一愣之中,趙匡胤應道:「趙愛卿是為我大宋諫議大夫。」

  諫儀大夫是有響應民情之責,但可訴求人心所願,趙匡胤情急之下,卻是立馬給趙普安了身份。

  「哦?!」符太后冷冷一笑,「那可是敢隨本宮去問問京都百姓、問天下百姓,看看他們心中所向是我大周,還是爾等所謂的大宋?」

  「我等百官已可代表民心所向,大周太后何必移駕出宮相詢?」趙普應道。

  符太后瞄了一眼趙普,緩步行到並肩而立的范質、王溥身前,望著低首不言的范、王二人片刻,「你二人身為百官之首,但有一人率領兵士與趙賊一戰,天下臣民便知趙賊是為謀反篡位,此下想來已是有人領兵勤王了。本宮問你二人,可是對了起先帝所託?」

  聽得符太后以『趙賊』見稱,趙匡胤臉色頓為青、白變化。垂首而立的范質與王溥,互瞄一眼,臉顯愧色,跪身而拜,以頭俯地,卻是未敢作答。

  符太后嘆了一聲,「可惜江大人不圖虛名,若使他願承先帝遺命,為我大周樞密使,但想趙賊所圖也是難成。」

  郭榮臨終之際,有意讓江秋白入主樞密院,但江秋白終是不願接受,仍以光祿大夫閒職奉事。他看見百官下拜認趙匡胤為帝,心知青龍峰靈穴已真正認趙匡胤為主,大周龍脈大運已無可能回歸,心中悔恨難當之下,便為自斷心脈而亡。而但若他有宰輔身份,是會打亂趙匡胤的布局,這一點卻是才智過人的江秋白從未想到。

  符太后但不知佛劫事由,無意中的感嘆,卻是使趙匡胤聽得冷汗頓生、暗道萬幸。但想倘使江秋白有宰臣身份而引兵反抗,即使奪下了開封,卻是會讓他有了謀反罪名,屆時諸路節鎮兵馬便是有了討伐理由,這帝位自是難保了。

  符太后言語一頓,目光轉而投向趙匡胤,「你打算如何對付我母子?」

  趙匡胤是生有殺了符太后母子之心,但也非打算是眼下時候,待聽得江秋白臨終所言,擔心真得有人尋來做玉石俱焚之舉,卻為打消了殺害符太后母子之念。

  此下聽得符太后見問,迎了一眼她輕視的目光,忍住心頭怒火,轉身步上金階,負手面對皇位,便為思索起來。

  但想若讓符太后及恭帝移居在外,人心未定之下,但有可能會被心中不服的節鎮兵馬接去擁立,卻是後患無窮。而將符太后留在西宮,孟小虎、常山必是會隨護左右,卻也使自己日後寢食難安。

  一番衡量之後,趙匡胤轉過身形,言道:「朕雖受百官擁立,得有至尊大位,其中亦承世宗皇帝恩澤,大周太后的禮制享有應如原初,自可居於西宮,遜帝年幼,應隨大周太后身側……諸卿以為如何?」

  百官聞言互視一眼,齊為躬身言道:「官家聖明。」

  眾人奉事朝堂多年,皆善於揣測君意,在趙匡胤對符太后見禮時以『官家』作謂皇帝,已為明白趙匡胤的心思,是為表明自身皇位是受百官擁戴而來。此下自不會違了趙匡胤用心,便是將『皇上』改以『官家』作稱。

  符太后用鄙視的眼神環視一下眾人,冷笑一聲,也未作言,牽著恭帝緩緩行出大殿,身形在大殿門口廊道上一頓,望向趙匡胤,「待與先帝守制期滿,本宮自會移居房州,你且好自為之。」

  未待趙匡胤作答,便領著孟、常二人往西宮而去。

  郭榮駕崩已為半年,按制守喪是為二十七個月,但想只忍耐年余煎熬,趙匡胤心頭一松,望向范質,「范愛卿,王愛卿,兩位卿家且速去治堂,將大周太后詔書使人宣告天下,以安人心。」

  「微臣遵旨。」范質、王溥領旨而去。

  「石愛卿先為代行大內點檢之務,布署禁中諸衛人馬事宜……」

  石守信略一遲疑,言道:「那孟小虎、常山與五十名余神虎營衛如何節制?」

  趙匡胤一愣,沉吟片刻言道:「孟、常二人想是會隨護西宮,守衛人員應如尋常輪值一般,倒是不必去節制他們,麻煩之處在於他們的宿營安置……」

  「但若官家不要求他們退出宮中防衛,對於宿營之事,臣以為可在外城尋個地方讓他們落腳便可。」

  「若能如此,最好不過,落腳外城若是不願,內城也可,切勿與他們起了事端。」趙匡胤但知眼下不能招惹常山一眾,便為吩咐石守信小心行事。

  「微臣明白。」

  「但有諸多要事且待明日再議,諸位愛卿且先為退去治堂行事。」趙匡胤言道:「匡義隨朕回去接母后入宮。」

  ………

  午時將到,趙府書房之中,當聽到符太后闖殿質問之事時,趙杜氏臉上喜色一斂,「未料符太后年紀輕輕,卻有如此膽色,雖說喪制期滿後會去房州,但這近兩年時日居於宮中,恐是會與我兒生亂。」

  「此下殺是殺不得,唯以尋法安撫了。」趙匡胤苦笑道。

  趙杜氏沉吟未語,目光轉到趙匡義身上,凝視片刻,突是笑道:「可使趙普前去大名府,與符國丈提親,讓他將符家六女嫁與匡義,一旦聯姻,想那符太后便是不會為難我兒。」

  趙匡義一愕之中,趙匡胤言道:「我此下取了皇位,使他失了國丈身份,而他對世宗皇帝也是忠心,但想心中是會有恨。若使不允,卻是會折了我天家威嚴……」

  「嘿嘿,以氣節而論,我兒以為符彥卿可是比了上馮道?」

  趙匡胤一愣之中,趙杜氏笑著又道:「自後唐以來,他也算是擁兵一方的人物,後唐、後晉、後漢國破,你可是見到他領兵反抗過取而代之的帝王?」

  符彥卿與馮道二人同是歷經四朝,期間朝代更替,手握重兵的符彥卿與一介書生的馮道皆是臣服於每個朝代的帝王。而在坊間之中,馮道的氣節已是為人所不屑,趙杜氏將二人相喻,話下之意卻為指符彥卿更是為貪生怕死之人。

  「失了國丈身份是會使他沒了顏面而心有所恨,但若讓匡義娶他六女為妻,卻是使他又有了皇親國戚的身份,以為娘看來,他反是會轉恨為喜。

  而他手握天雄軍重兵,且是大周國丈,對我兒取代大周都不為反抗,那些想為世宗皇帝抱不平的節鎮將領,我兒認為他們會做何感想?」

  但知趙杜氏所言有理,趙匡胤心下一喜,「母后聖明,兒臣即著趙普去為……」

  趙匡義心中一急,「那青青怎辦?」

  「為娘當日以為江秋白不會自盡,而你與青青有了婚約,常山對元朗也不為見恨。但此下看來,卻是為娘小看了常山、孟小虎對家國大義的信念,對世宗皇帝的忠心。」

  趙杜氏一嘆,「以常山使人射殺元朗來看,你認為他會讓青青嫁你為妻嗎?青青對於世宗皇帝、江秋白的敬重你是知曉,若她知道是元朗取了大周天下,逼死了江秋白,你認為她還會與你情投意合嫁你為妻?」

  「可青青已是懷了、懷了孩兒的骨肉……」

  「哦?!」趙杜氏頓為一愣,瞄了一眼臉色平靜的趙匡胤,略一沉吟,言道:「眼下當以大局為重,你當與符太后的妹妹先結良緣,若使青青對你不舍不棄,屆時再迎入門與她名份。」

  趙匡義正待作言,但見趙杜氏臉色一肅,心下一嘆,「孩兒遵命。」

  趙杜氏目光轉而投向趙匡胤,「我兒得了至尊大位,諸鎮節使心生不服者有之,但大勢所趨之下應可使他們不敢生事,唯李重進此人,以為娘看來,終是難以安撫,應儘快除去。」

  「兒臣也是有此思慮,待看他接到禪位詔書是如何反應,若使他起兵反抗,我便使人征討。」

  「若他按兵不動,待日後伺機起事呢?」

  「日後伺機行事?」趙匡胤眉頭一皺。

  「世宗皇帝一代英主,但使朝堂皇風卓然,人雖逝去,餘威猶在,江南、吳越、荊南實為臣服。而今我兒立朝……至少來言,南唐想是不會臣服了。

  李重進勇謀皆俱,此下坐鎮揚州,對於我兒心有不服之下,但知我兒勢大,必不會冒然起事,以為娘看來,他會暗中圖謀與南唐結勢,待他日我兒征伐南唐之時借勢而起。

  而他亦有威望,又驍勇善戰,一旦與南唐結勢,為娘但恐日後朝中有人見風使舵與之呼應,卻是後患無窮。」

  「那母后的意思?」

  「待這幾日將諸鎮節使安撫之後,我兒可下旨將李重進調往青州之地,青州非為重鎮,即使日後反事,但可輕易滅之。他若不允,當以抗命不遵見責,逼他造反,借時就有理由征伐於他。」

  「會不會將他逼了投靠南唐,或南唐以圖收復淮南諸州之下,屆時趁機與他結勢而起?」

  趙杜氏搖頭道:「李重進事忠之人,投靠南唐絕無可能。而李景此下縱是生了收復淮南之心,不知我大宋人心團結如何,即使與李重進暗有結盟,為娘料他也不敢明為相應。

  反是會用李重進反叛作為試探,看看我兒天威如何。屆時我兒當親征揚州,滅了李重進,但可使南唐知道我兒厲害,重為臣服我大宋天家。」

  趙匡胤點了點頭,「母后所言甚是,兒臣不日就付諸而行。」

  ……

  初五卯時三刻,蕭慕雲、常青青等人來到莫忘島東邊岸口,準備乘舟離島去往靈秀村,在趙永安解去船韁之際,薄霧中但見一艘渡舟出現,卻為楊老漢載著裴管事而來。

  未及渡舟靠岸,裴管事凌空縱起,落身岸上,目光掃過一臉驚疑的眾人,嘆了一聲,「陳橋兵變,大周易主,江先生、江先生他……」

  「啊?!」蕭慕雲亡魂但生,「江師叔他如何啦?」

  常青青亦是驚道:「江大人他、他如何了?」

  「江先生他自斷心脈而亡……」

  蕭慕雲一把揪住裴管事衣袖,厲聲道:「是何人使兵士譁變害了我江師叔?」

  「是趙匡胤這狗賊,帶兵回京,嚴秋、宮少文兩賊謊稱江大人已是投靠趙匡胤,帶人誘使、逼迫百官臣服,江大人悲憤難當,但為引恨自盡。」

  「是趙匡胤?!嚴秋、宮少文怎生出賣江師叔?」蕭慕雲一時驚呆。

  「罪過,罪過。」明無合什道:「當日楚先生但有所疑,卻是因為他阻止世宗皇帝岀兵青龍山,而對他消了疑心,真是天意難違。」

  誠如明無所言,當日武望博,華千行身死,郭榮悲憤之下想發兵挖空青龍山,尋出智苦等人報仇。趙匡胤怕龍脈被毀,圖謀成空,才拼死相攔,卻也使楚南風消了對他的疑心。

  珠淚盈眶的常青青哽咽道:「那我兄長與小虎哥他們、他們如何?」

  「常大人與孟大人倒是無恙,老朽能知曉內情,正是從常大人口中得知。」

  常青青心神略定之中,只聽身側的青娥喃喃言道:「趙匡胤?!點檢做、點檢做?」又見青娥突是倒退兩步,旋而跌坐地上,悲呼一聲,「是我害了珂雪,是我害了珂雪呀……」

  「青姨,怎為如此說法?」常青青心頭大震。

  蕭慕雲引身靠近已被許聞香扶起的青娥,「此言怎講?難道珂雪之死跟這趙賊篡位有關?」

  青娥微微點了點頭,目光投向神色驚疑的常青青,哽咽道:「珂雪她、她想是為趙匡義所害……」

  心下又為大震的蕭慕雲,一把扶住幾欲跌倒的常青青,「青姨,且先回院中再說。」

  青娥點頭之中,蕭慕雲已為扶著臉色蒼白的常青青向島內行去。

  眾人來到島上的廳屋落座之後,青娥擦拭著淚水言道:「去年先帝北征之時,我隨珂雪與嚴秋他們一起押送軍藥去陣前,其中還有各地送與先帝批閱的公文。

  行到澶州驛站時,已近天黑,又逢大雨,眾人便是在驛中落腳。那時裝有軍藥、公文的車馬停在驛站西院,而因押送的人員眾多,我便是與驛中的女僕擠在西院一處廂房中休寢。

  約是過了子時三刻時分,我內急起夜,打傘去了茅廁,當回到西院之時,但覺裝有公文的馬車之中似是有人,驚疑之下,回到房內,便為戳破紙窗暗中窺望。」

  這青娥當日帶著幾月大的苗珂雪投身藥王谷之後,皇甫秀自也傳了苗家武學讓她修習。十餘年間,卻也讓她修得固元境身手,聽力自也不凡。

  「待有一會,便見一道身影下了馬車,那時恰有閃電亮起,卻為讓我看清那人是為趙匡義。但見他未為蒙面,我只道他夜半中來檢查馬車是否漏雨,也自未放在心上。

  待到了寧州陣前,亥時之刻,我隨珂雪將熬與先帝提神的湯藥,端送到先帝行帳之中,只見先帝手拿著一塊刻有『點檢做』三字的木牌,對嚴秋、宮少文作問:「四方公文送到京中,先由宰臣閱覽後才為送與朕批覆,這木牌若為范質等人看到,當無可能不作任何註明,就將它當為公文送來,應是有人在途中混入,你二人仔細想想,押送途中是否有可疑之處?」

  嚴秋應道:「臣等一路落腳之處皆是在驛站,亦遣有營衛嚴以看護,但若有人將此物放入馬車上公文箱中,應是會為營衛發覺。」

  先帝聽完之後,也未也追問,便是讓嚴秋二人退下。我那時心有所覺,卻也不敢胡言,隨珂雪回到營帳後,便將那晚所見告與。

  珂雪聽完之後,但有驚疑,言道:「那木牌尺余之長,『點檢做』三字從上到中間,下面但可再寫上兩三字,空之不寫,是意猶未盡,但有所指…青姨,你認為下面會是何字?」

  我為淺識之人,自不敢胡亂猜測,便是搖頭說是難猜,珂雪那時又道:「若是匡義將此牌置入,其用意何在?『點檢做,會不會是說點檢做亂?此下點檢職位是張永德張大人所居,難道匡義發現了張永德有不軌的苗頭,未敢明言之下,用木牌刻字提醒皇上?」

  我一時驚疑,「皇上英明之主,若是匡義真的發現張大人有不軌之處,何不實言與告皇上?」

  珂雪搖頭道:「張永德是皇親國戚身份,匡義他兄長趙匡胤是殿前都使,若是皇上不信,便是有中傷張永德,替趙匡胤謀取點檢之位的嫌疑。」

  我但想珂雪所猜不差,便問:「那當如何是好?」

  珂雪略為遲疑一會,言道:「我去與匡義打聽事由,若是他不便言岀張永德不軌之事,我讓他日後告與青青姐姐便是,由青青姐姐稟與皇上,皇上必是會相信。」

  珂雪話一講完,便是要離帳而去,我正待隨行,珂雪卻道:「此事事關重大,但由我一人尋去相問便是。對於在驛站看見匡義進入馬車之事,你但假裝不知,除青青姐姐之外,任何人都不可言與。」

  「過有一刻功夫,珂雪轉了回來,未待我相問,便為言道:『問了匡義那木牌可是他所放,他卻是搖頭否認。當我說那天是我親眼所見他從馬車出來,嘻嘻,他眼中驚色一閃而過,卻是說上馬車是為了撿查是否漏雨。想這小子狡猾,青青姐姐或可使他實言,我就不與追問了,只能回京告與青青姐姐再說了。』」

  青娥言語一頓,淚水又為紛涌而下,悲泣之中,拿起案上的香帕擦了擦淚水,望向常青青,「回到京中已近戌時,想是一路奔波的緣故,珂雪晚膳也未食用便是回房休寢,而郡主你在那日夜間卻是為柳賊擄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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