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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八五章 兵變(下)

2024-06-08 04:44:30 作者: 獨孤尋影

  大唐晚期,由於地方節鎮可自行募兵,出現了諸路兵馬只認主將不識國主的局面。待黃巢起兵之時,各地藩鎮趁勢而起,致使天下四分五裂造諸國紛立,而期間文臣的地位更是一落千丈。

  郭威立朝之後,將地方自主募兵的制度,改由朝堂統一徵兵,又頻繁調換各節鎮將領,杜絕了諸節鎮擁兵自重的隱患,軍政收歸朝堂節制,文臣的權力已為凌於武將之上。

  郭榮採納江秋白建議,將兵權收歸樞密院節制,范質、王溥等人的威望已是可以震懾三軍。正如趙匡胤所言,此下譁變的兵馬家室多在京城,到時只要范質等人岀面安撫,對於作亂的兵將即往不咎,大有可能會使軍心穩定、禍亂平息。

  

  但見趙匡胤已是試探出自己使嚴秋回京稟報兵變之事,言稱自身有救之下,臉上的笑容實是毫無作做,江秋白驚疑之下,心頭一震,「下官有救?想來你欣喜的是陰謀已為得逞吧?」

  「大人何出此言?」

  「我且問你,你是否已使人在途中攔殺嚴秋他們?」

  「大人何時到來下官是為不知,更不知大人會遣嚴秋他們回京,如何能使人攔殺他們。」

  「你趁我不在開封,使人謊報軍情,誆了兵權。你料我擔心軍情緊急,聞訊必會連夜趕路,算準了我會在此時來到,是故才使人帶頭作喊,不若如此大逆之事,你焉敢不密為行事?」

  「正如大人所言,下官若是心懷不軌,何敢請使大人為監軍,又何敢讓兵士大聲喧譁……」

  「你心知六軍兵士未必皆會與你同謀,待我到來,使親信之人詆毀先帝,軍中那些無心作亂之人,見我無法反駁詆毀先帝的言語,以為我在眾人質問之下認可了你們所謂的先帝不是之處。」

  「你料我不敢殺你,才會使我監軍,利用眾口難辯使我呈屈服之勢……但如我江秋白都未曾以死相抗,那些無心作亂或搖擺不定之人,便是會生了隨你作亂之心。」

  江秋白言語一頓,起身行到主案之處,彎腰拿起地上的黃袍,用力一撕,旋而欺身而進,一把將趙匡胤脈門扣住,厲聲道:「你真以為江某不敢殺你?」

  趙匡胤緩緩從繡墩離座站起,卻是臉無懼色,「江大人若是不信,但可殺了下官……」

  但在此時,慕容延釗等人從帳外衝進,眼見趙匡胤便制,個個拔刀而出,「放了點檢大人……」

  「爾等且是退下。」趙匡胤輕斥一聲,轉而望向江秋白,「下官未曾料到六軍有變,更無可能使人截殺嚴秋他們,大人若使不信,但可離去……」

  話音未落,趙普等人齊聲言道:「萬萬使不得……」

  帳外有人喊道:「即使點檢大人同意,我等卻是不應……」

  「不錯,莫使江秋白走脫壞了大事……」

  江秋白自是不敢殺了趙匡胤,此下擔心嚴秋二人途中為人截殺,卻是想將趙匡胤制住,迫使他將自己送出營外,趕回京中布防。

  「爾等讓是不讓?」江秋白緊握趙匡胤手腕,望著擋在眼前的諸將沉聲言道。

  眾人面面相覷之中,只聽高懷德言道:「此下軍心已反,江大人即使殺了點檢大人,那些貪圖富貴的兵將也會另擁他人為帝。從此中原便為大亂,江大人三思呀!」

  話音剛落,卻見帳外衝進兩名兵衛,卻是一左一右將慕容延釗挾出帳外,緊接著便聽有人喊到:「偌使點檢大人蒙難,我等便擁慕容大人為帝……」

  「不錯,我等但可另擁新帝,也不能讓江秋白走脫……」

  但想起李觀書所言,若使殺了趙匡胤,不僅國運年祚有損,天下一統大勢也會延後。此下只是脅持了趙匡胤,便是出現如此局面,江秋白心頭大震,但知軍心已亂,脅迫趙匡胤已為無用。

  又想若是放了趙匡胤,群情激憤中自身恐是不保,心念急轉之下,大聲喊道:「我與點檢大人只是試探一下諸兵將的決心,此下看來,便為放心了。」

  江秋白才智過人,自不會一時意氣誤了大事,心知此下無法脫身,但想以自己身手在歸軍途中卻是容易逃離,於是忍下怒火屈意求全。也料趙匡胤定不敢玉石俱焚,便為將趙匡胤放開。

  其實趙匡胤不僅心恐江秋白會作魚死網破之舉,留下他更是做為日後大用,在江秋白放開脈門之後,哈哈大笑一聲,言道:「正是如此,諸將士莫要心疑江大人。」

  言語一頓,目光掃過眼前諸將,「傳令下去,即刻起兵返京。虎捷右番軍留下兩千人馬收拾輜重,高將軍領本部馬軍先行,控鶴、鐵騎六千騎兵隨我居中,其餘兵馬輕裝跟進。」

  此下才是丑時三刻,趙匡胤藉機安排發兵,又令馬軍先行,已顯急於趕到開封奪取大位之勢,無異於也作實與智苦勾結之人就是他,江秋白心頭悲恨難當,但想著等大運回歸龍脈之後,便是要將趙匡胤大卸八塊。

  高懷德等人應命退出之際,帳外行進了三位武林人士打扮之人,江秋白見狀心頭一凜,但為看出其中兩位是神念大成境界,另一人卻是抱丹小成修為。

  「我等見過點檢大人。」

  「來、來,我與諸位引薦一下,這位是此次征北大軍的監軍使江大人……」

  那懷有抱丹小成身手之人是一位年過五旬的漢子,聞言對著江秋白拱手作禮道:「錢望山見過江大人。」

  「錢望海見過江大人。」

  「錢望川見過江大人。」

  江秋白心頭更為一震,「原來諸位是洛陽錢家昆仲,幸會,幸會,不知諸位何時屈身軍中?」

  郭榮當日在高平之戰後,深知軍中供奉在兩軍對陣所起的重要作用,便是使江秋白網羅中原各地的武林人士入伍擔任供奉之職。這錢望山三個兄弟居於洛陽,家傳『奔雷劍』劍法大為不凡,當日江秋白也曾使尚佑前去相邀,卻是被為婉拒,未料此下竟為趙匡胤網羅身側為用。

  「錢某早年受故太尉趙公大恩,點檢大人去年有請相隨,卻是不敢不來。」

  聽錢望山語氣,但知他是受過趙弘殷恩情,是故才會為趙匡胤效力。江秋白目光掃了一下退到身側左右站立的錢家兄弟,心中一嘆,卻為知道自己步步是被趙匡胤算計,但想在這錢家三兄弟環顧下,途中已是難有脫身的機會。

  不一會兒,慕容延釗等人便來到營帳復命兵馬已為整裝待發,趙匡胤望向江秋白,「江大人,請……」

  江秋白也未作答,隨著趙匡胤行出帳外,便見有兵衛牽著坐騎來到眾人面前。

  江秋白一為上馬,錢望川與錢望海名一左一右將他夾在中間而行,而趙匡胤則在錢望山及六名親衛軍隨護下,行在江秋白前頭。

  陳橋驛離開封有百里路程,中間隔著黃河,想是趙匡胤早為準備,河上已是架有浮橋,一過黃河,六軍兵馬疾行趕路,卯時三刻卻為來到開封城西門外百丈之處。

  卯時時分城門應為打開,而此下城門是為關閉,江秋白一見之下乍為一喜,抬頭但見城牆上守兵布防如尋常日子並無二致,而望見大軍返京卻是毫無動作,心頭又為驚疑起來。

  「傳令下去,除勇銳營之外,六軍人馬且在城外駐紮,無我軍令,任何人皆不可進城。」趙匡胤言語一頓,轉首對著江秋白微微一笑,「江大人與諸位將軍且隨我叫門入城。」

  勇銳營隸屬殿前司馬軍,營中兵衛個個身手矯健,驍勇善戰,在趙匡胤任職殿前馬軍都使之時,勇銳營一直就追隨他南征北戰,待他升為殿前司點檢之後,勇銳營便成為他的親兵侍衛。

  未待心中狐疑的江秋白作答,趙匡胤便為催馬向城門行去,行到與護城河十丈之距時,只見吊橋緩緩落下,江秋白心頭一驚之中,一隊人馬從城門而出,為首兩人卻是殿前司都使石守信與都虞侯王審琦。

  「我等奉命迎接點檢大人入城……」

  但想即使嚴秋二人被中途截殺,兵變消息無法傳回京都,有常山、孟小虎所領的禁中四衛人馬,絕無可能不為反抗便是被石守信一眾拿下。而但若城中有變,外城上的守兵亦無可能會如尋常一般布防,江秋白聞言心頭狂震,厲聲喝道,「爾等是奉何人之命?」

  「回江大人,我等是奉范宰相之令來相迎點檢入城……」

  江秋白幾疑聽錯,「你說得可是范質范大人?」

  「正是。」

  江秋白自不肯相信是范質下令石守信打開城門出迎,但想沖入城中探個究竟,心念一動,左手一按馬身,頓然縱身而起,半空中拔出身背上的長劍,一劍向身前隔有丈余遠的趙匡胤劈去。

  就在江秋白縱身而起之際,一道尖銳的破空聲響起,城頭上一枝飛矢電閃般向他左胸襲來。情急之下,江秋白只得變招擊向射來的飛矢,但在他身形下落之時,左右兩邊的錢家高手已是出劍向他身後擊來。

  江秋白攻擊趙匡胤非是想取他性命,而是想逼錢望山相救,從而藉機前闖入城。卻未料城頭上有高手引箭射殺,身形為之一阻,卻為被錢家兩兄弟所趁。

  千均一發之際,江秋白左手向後一揮,長袖頓然如飛瀑一般卷向襲來的兩柄長劍劍尖,隨著裂帛聲響,下落的身形向左一轉,一招無極劍法『擊石彈絲』向右側的錢望海擊去。

  錢望海的長劍此時方是破開江秋白的袍袖,未料江秋白應變如此之快,電光火石間卻是一扯馬韁,那戰馬頓為揚蹄而起,劍氣卻是刺中了馬脖,但在馬血飛濺之中,江秋白身形向右急縱而出。

  身形方待站定,但覺一道劍氣向左後肩擊來,未加思索之下,一招『流雨三千』使出,『當』的一聲,兩劍相交,受力反震之中,出手攻擊的錢望山與江秋白同時後退兩步。

  此時錢望海、錢望川二人已是縱身與錢望山站成一排,攔住去路。

  「三位先生,莫要傷了江大人,二十招之後可讓江大人入城,哈哈……」大笑聲中,趙匡胤領著兵馬入城。

  但不知趙匡胤讓錢氏兄弟在二十招之後放自己入城用意所在,江秋白聞言之下,卻為猜斷錢氏三人斷不敢傷了自己,心念一動,便是使出無極劍法疾攻而上。

  江秋白天資聰穎之人,只是耽於政務,未能潛心修習武學,修為一直滯在抱丹小成,但有精妙的無極劍法,若使只有錢望山一人,十招之內但可闖入城中。此下多了兩位神念大成的高手,即使江秋白形若拼命的相攻,卻終是破不開錢氏三兄弟的合力相守。

  斗有二十招之際,但如趙匡胤吩咐一般,錢氏三兄弟頓然縱身退開,江秋白未為多想,便是立馬向城中疾奔而入。

  此時街道兩側站值著諸多兵衛,卻是未見有尋常百姓,江秋白便是順著寬敞的路道疾奔而行。經過開封府衙前面之際,身形一頓,一把抓住路邊站值兵衛的衣領,「可知點檢所領兵馬去了何處?」

  「回、回大人,他們往明德門去了……」

  明德門所在是內城南面,江秋白將手一松,頓為躍上身側屋頂,轉而向南疾縱而去,將及明德門之時,但從屋頂望去,卻為看見范質等人已是對趙匡胤俯首跪拜。

  江秋白亡魂大冒之下,從屋頂縱身而起,踩著道路上勇銳營衛的頭頂,三個起落便為落身在趙匡胤與跪拜在地的百官中間。

  身形剛一落定,站在范質身側未曾下拜的程正便為沖了過來,一把揪住江秋白胸領,厲聲喝道,「你這狗賊,自身賣主求榮也就罷了,何以教人唆使逼迫百官行這謀逆之舉!?」

  「我、我何時如此行事?」神魂大亂的江秋白又為一驚。

  「這是什麼?若非你使嚴秋小賊亮出此物,范質、王溥等輩豈肯相信你已是賣主求榮?若非嚴秋小賊使神虎營衛逼迫,百官豈會順從?」

  程正想是已為對范質、王溥貪生怕死投靠趙匡胤大為悲恨,此下卻是直呼其名。

  但見程正手上亮出的正是自己交與嚴秋,作為信物趕回稟報兵變的玉佩,江秋白胸口如中巨錘。他自是未料到書院學子出身的嚴秋與宮少文會為趙匡胤所收買,更未料到多是通寶閣箭衛組建的神虎營衛也會叛變。

  此下方是發覺自己是被趙匡胤利用的一枚棋子,先是使自己在軍中辨駁中銳氣受挫,使那些無心造反、搖擺不定的兵士有了反心。更利用自己的威望,使嚴秋造出與論,讓朝中百官認為,對郭榮忠心耿耿的託孤大臣江秋白都隨趙匡胤造反了,自是使百官無心反抗趙匡胤謀逆之舉。

  而與趙匡胤的人心之爭,是在於名正言順之爭。但使范質、王溥號令人馬守在內城,甚至於皇宮,即使讓趙匡胤舉兵攻下,屆時誅殺朝臣謀逆造反的罪名便為作實。郭榮英名在世,中原百姓心中自是會不服趙匡胤謀朝篡位,龍脈大運但可回歸。江秋白自是萬萬想不到會便被趙匡胤兵不血刃奪了皇位。

  目光掃過跪在地上的范質等人,心中悲憤、悔恨諸情交集,想著當日郭榮撤換點檢職務之時,自身反對曹彬入職,卻是使趙匡胤得了點檢官位,而此下又因自身錯用奸人,造成趙匡胤陰謀得逞,越想越恨,氣急攻心之下,一口鮮血頓然噴出。

  程正望著噴在袖口上的鮮血,想是明白是嚴秋、宮少文出賣了江秋白,轉首四顧,「嚴秋、宮少文你這倆狗賊在哪裡?但使南風歸來,我必使你們碎屍萬段……」

  此時,一聲悽厲的鳥叫聲在半空中響起,神情恍惚的江秋白抬頭望去,只見一隻飛鳥在頭上盤旋一圈,旋而向明德門城門俯衝撞去,細微的『突』聲中,鳥身墜落地上。

  以江秋白的目力,卻為認出落在三丈處撞牆而亡的飛鳥,正是六年前郭榮出征北漢在澤州讓人帶回宮中飼養的太平鳥。這太平鳥一直飼在宮中,尋常之時未關籠門也不曾飛離,但在郭榮身亡那日卻飛了不知所蹤。

  江秋白跌跌撞撞走向太平鳥落身之處,望著飛走半年此下飛回自撞而亡的太平鳥,心頭悲涼但生,熱淚奪眶而岀,俯身捧起太平鳥,頓然仰天長嘯。

  「師兄……」隨著城頭上面常山的呼喚聲,『嗖、嗖』的飛矢聲接著響起,一陣箭雨射向趙匡胤。

  「護駕、護駕……」一眾勇銳營衛大喊中揮著兵刃相擋飛箭。

  江秋白心頭一驚,拔身而起,腳尖又為一點城牆,便是落身在兩丈余高的城牆上,「住手……」

  常山、孟小虎與五十餘名神虎衛將弓箭一收,齊齊望向江秋白,驚疑之中,孟小虎虎目但睜,「為何?為何不能射殺這逆賊?」

  「此賊已受百官朝拜,應了地氣,若是將他殺了,天下但會大亂。」江秋白慘然一笑,「何況此時也非是你我之力可殺……」

  常山與孟小虎不知佛劫內情,對於前半句聽得是懂不懂,後半句卻是聽得明白,聞言之下,常山大聲喊道:「我等之死向於大義,此時但是時候,來呀,給我射殺趙賊……」

  「住手。」江秋白一把奪下常山手中弓箭,沉聲言道:「你可是記得先帝北征之時所作詞賦?」

  常山頓為一愣,又聽江秋白言道:「小虎,你且是大聲朗與常山聽,朗與天下百姓聽。」

  「長誓不與袍澤裂。

  莽莽先志,山河應氣,浩歌兆心同闕。

  盪鼓壯懷千浪破,賊子煙滅。

  東風起,萬丈烈。

  泱泱雄甲,光耀雲霄,三才與時奏捷。

  但在我輩,不與兒孫告浴血。」

  隨著孟小虎悲壯的聲音落下,江秋白言道:「二人可知先帝的大志所向?」

  孟、常二人互視一眼,默默地點了點頭。

  「先帝志在天下一統,百姓安居樂業,若使殺了此賊,但會讓先帝願念有憾……」

  「可此賊卑鄙無恥,如何是使天下一統之人?」

  「其中關鍵你二人日後自會知曉,若殺了此賊,天下一統時間是會推遲數十年,須記先帝詞中所言……不與兒孫告浴血。」

  「這、這……」常山與孟小虎一時愣住。

  「此下但要護住太后與聖上他們的周全,若使太后與聖上不予呆在京都,你二人可將他們送去房州靈秀村。」

  孟、常二人若有所覺,互視一眼,齊聲道:「那師兄你呢?」

  江秋白搖了搖頭,轉而望向城門下方的趙匡胤,厲聲喝道:「趙匡胤你且聽著,但使太后與先帝子嗣有所閃失,自會有人尋你玉石俱焚……」

  話音剛落,便見江秋白身形一萎,頓然倒身而下,孟、常二人驚魂一生,疾撲上前,卻是發覺江秋白已是氣絕身亡。

  「師兄……」常山肝膽欲裂,一聲悲呼之後,立身而起,正待縱身而下之際,卻為孟小虎一把抱住,「常師弟,莫要忘了江師兄的遺言……」

  「啊……」常山仰天悲呼。

  當日趙杜氏與智苦圖謀,已是擔心陰謀得逞之後,書院學子血氣方剛之下,定會尋仇趙家,是故布局留下顧全大局的江秋白作為安撫人心之用。

  而智光準備逃離之際,去了一趟趙府與趙杜氏見面,他但恐趙杜氏不敢起事,卻是未將洛逍遙留在雙龍池、智苦身亡之事與告。只是言稱瞞天過海計成,吩咐小心蕭慕雲等人日後會刺殺趙匡胤。

  趙匡胤也知江秋白活著對自己的重要性,但知他自盡身亡,心頭頓是大驚不已,待見孟小虎將常山勸住,但想是江秋白的遺言起了作用,心中暗自鬆了一口氣。

  程正抬頭望著江秋白倒下的城牆方位,任由熱淚而下,言道:「江大人,是程某錯怪於你,卻是不得與你告罪的機會。」

  言語一頓,便是將官帽、官服脫下,疊了整整齊齊放在城門中間,緊接著面朝內城而跪,「大周皇帝陛下,臣程正有負先帝重託,未能護社稷於危難,臣無顏與對呀……」

  三拜九叩而起,望向已為起身的范質,緩緩行到他的身前,沉聲道:「程某明日便是要帶我家柔兒離去,你可是願意?」

  范質臉色蒼白,卻為不敢直視程正眼神,「范質有愧,柔兒去留但有程公作主。」

  程正冷哼一聲,便為轉身離去,剛前出三步,殿前司散員指揮使羅彥瑰橫刀攔住去路,「大膽程正,誰與你狗膽離開……」

  話音未落,只見一道身形閃到羅彥瑰身後,緊接著便見他的身形騰空而起,竟是摔到了丈余之外。

  高懷德望著一臉驚愕的羅彥瑰,「你是什麼東西,焉敢對程公無禮?!」

  程正狀若未睹,卻是哈哈一笑,踏步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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