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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八四章 兵變(中)

2024-06-08 04:44:28 作者: 獨孤尋影

  虎捷、龍捷兩軍同侍衛馬步軍,尋常時是為侍衛使指揮使李重進節制。而殿前司都點檢趙匡胤,尋常是管轄『控鶴』、『鐵騎』兩軍及殿前諸班人馬。

  江秋白當日有與范質、王溥制定,但凡日後大軍出兵征戰,若殿前司將領統軍,當要侍衛司兵馬為主力,同理,若侍衛司將領掌權,就以殿前司兵馬為主。以防心有不軌的統軍將領,帶領直系人馬引起兵變。

  此下聽得兵力是以侍衛司人馬為主力,江秋白心中略為一安,又見嚴秋從懷中取出一道聖旨及一枚符節,「趙點檢與樞密院官員商議出兵之時,請求江師叔為征北兵馬監軍使,協助他統率三軍,太后、范大人本也是此意,便是讓弟子將監軍令符呈與師叔。」

  「哦?!是趙點檢請使我相助隨軍?」

  

  「范大人與旨及令符時,是如此與弟子言說,並吩咐師叔接旨後可直接趕去陣前。」

  江秋白心頭頓然大安,但想軍情勢急,便是與明無、蕭慕雲等人作別離島而去,吩咐裴管事回開封代為與范質告知自身已為領旨,領著嚴秋、宮少文趕去陣前。

  子時三刻之際,趕到與開封城有百餘里之距的陳橋驛,遠遠卻是見到三軍兵馬駐紮的營帳。但想軍情緊急,兵馬當不可能隨意停留耽誤,江秋白心中大為驚疑。

  行距駐營百餘丈遠,但聽一陣『我等願擁點檢為天子……」

  「點檢萬歲……」

  「太尉萬歲……」

  江秋白亡魂但生之中,只聽嚴秋驚道:「擁點檢為天子?這、這是兵變呀!?師叔,這可如何是好?」

  江秋白此時但猜與智苦合謀奪取龍脈大運之人便是趙匡胤,想起李觀書當日所言,若是人心有向大周,龍脈大運便可回歸,心念急轉之下言道:「你二人莫要驚慌,速趕回開封與報范大人他們。」

  嚴秋言道:「如何作言?」

  「可著侍衛司馬步軍副都使韓通韓大人,將京中殿前司將官先為扣押起來,領上巡城司及大內諸營人馬戍衛京都。快馬傳令西京留守向拱,河中節度使張鐸,淮南節度使李重進,進京勤王,你二人可是記下?」

  嚴秋與宮少文互視一眼,點頭道,「弟子記下了。但此等大事,范大人如何輕易作信?」

  江秋白點了點頭,將身上的監軍令符及尋常隨身佩戴的玉佩遞與嚴少秋,「這玉佩隨我多年,范大人與王大人皆是見過,將令符一併拿與他們,他們自會相信。六軍人馬此下如此作喊,但想立馬就會返京作亂,我去軍中設法拖延時間,快去……」

  望著嚴、宮二人身形消失在茫茫夜色之後,江秋白猛吸一口氣,縱身向中軍營帳掠去。

  以他的身手,傾刻間便如一頭夜鷹疾飛到中軍營帳之上,迅速掃了一眼帳前俯身而拜的兵將,江秋白心念一動,身形頓然從營帳頂上破入,帳中之人想是未料有人會從帳頂而入,但有一人躲閃不及,卻是被江秋白踩到身背,悶叫一聲,直接趴在地上。

  紛紛站起的跪拜之人拔刀而出,但瞧得從空而降之人是為江秋白,個個臉顯驚色,面面相覷之後,收起兵刃,引身向兩側矮案後退開而立。

  帳外跪拜之人亦是站身而起,但聽其中有人喊道:「是江秋白來到……」

  「若不同心,將他殺了……」

  「殺了江秋白……」

  想是知道江秋白對郭榮忠心耿耿,眾兵士卻是要將他除去。

  「放肆。」高懷德行到帳外斥道:「江大人豈是爾等可以出言冒犯……」

  剎那間,帳外兵士的呼聲頓然安靜下來。江秋白狀若未聞帳外兵將的言語,左腳從被踩在地上嘴角溢血的張令鐸身背移開,以他的身手,這一腳但可借力縱開,心惱這些譁變的將領,卻是將張令鐸踩得半生不死。

  目光冷冷的望著從主位站前臉色驚愕的趙匡胤,看著從他身上慢慢滑落的黃袍,忍住心頭的震撼,緩緩舉步向趙匡胤行去。

  臉色數變的趙匡胤,在江秋白行到長案正前,突是繞過長案,伸手一把抓住江秋白袖袍,「江大人救我……」

  未待江秋白作答,但聽一道聲音從左身側響起,「天下唯德者居之,點檢大人何出此言?」

  江秋白聞聲望去,說話之人卻是虎捷軍右廂都使趙彥徽。

  「看來蠱惑軍心之人是你所為了?」江秋白沉聲道。

  「江大人才識淵博,當知先哲蔣濟的『官家』之謂吧?」在江秋白目光逼視之下,趙彥徽不答反問。

  『蔣濟萬機論』有謂『三皇官天下,五帝家天下,皇帝謙三、五之德,是謂官家。』三皇為伏羲、女媧、炎帝,五帝為黃帝、顓頊、帝嚳、唐堯、虞舜,他們的帝位皆是得至禪讓,而非一家一姓傳承。以『蔣濟萬機論』而言,『官家』之謂的皇帝,是為受人擁戴的賢德之君。

  然『韓氏易傳』是作『五帝官天下,三王家天下」之論,而其中三王是指夏、商、周。自五帝之後,帝王之位的傳承實是歸於一家一姓。『官家』之謂雖也指帝王,而帝位的傳承含義是為世襲。

  江秋白才識過人,但知趙彥徽話中含義,冷哼一聲,「蔣濟浮名之徒,為拍曹家馬屁,篡改先賢聖言,將官天下、家天下混淆一堂愚弄世人罷了。曹丕篡奪漢室之後,你可嘗聽聞蔣濟尋常之時是以『官家』稱謂曹丕?五帝非為嫡親關係,『五帝家天下』之論從何說起?」

  「蔣濟先生所言『家天下』,是指帝王之位唯有德之人才可居之……」

  未待趙彥徽將話講完,江秋白截言道:「自三王之後,帝王之位無一不為世襲而來。江某也知天下非一家一姓所固有,有德者是可取代更替。但從太祖立朝,到先帝繼統,皆是仁政與民,何處有失德之舉?」

  「趙大人所言有德者乃天下為公的帝王。」站在趙匡胤身側的書記官趙普言道:「柴守禮恣橫殺人,百官但知死者冤情,將狀紙上達天聽,先帝可曾天下為公,還枉死之人一個公道?若非天下為公的君主,仁政從何說起?」

  柴守禮是為郭榮親生父親,自郭榮過繼郭威為子,郭榮遵照俗制禮儀,以舅舅相稱。以後族皇親身份,賜封柴守禮為金紫光祿大夫,檢校司空,使居洛陽。而自郭榮登基到駕崩,柴守禮從未踏足一步到開封與他見面。

  顯德四年夏,柴守禮枉殺一名百姓,死者家屬鳴冤告狀,洛陽司官自不敢斷,便將狀紙呈上朝堂。然自古以來,皆是以孝治天下,『大義滅親』是會導致道德淪喪,親情相薄。是故律法之中,但有『親親得相守匿』之論。

  除謀反大逆之罪以外,但有犯法,有三代之親的血緣,是可行包庇之舉而不受律法懲罰。『子女隱匿父母、妻子隱匿丈夫,孫子隱匿祖父母。父母隱匿子女、丈夫隱匿妻子,祖父母隱匿孫輩。』

  柴守禮是為郭榮親父,天下但無有以子刑父之舉,郭榮自是對以公文行式呈現的狀書視而不見。江秋白未料到趙普會以此事攻擊郭榮,怒極反笑,「刑柴公一人,可會使天下從此無枉殺之事?子刑父,滅天性絕人道,豈是仁德之為?」

  「如江大人所言,柴守禮但可恣無忌憚隨意殺人了?」趙普冷笑一聲,「孟子言:舜為天子,而瞽叟(舜父)殺人,舜可棄天下,竊負而逃,以謂天下可以無舜,但不可無有公道。舜不刑其父是為孝,負其父而逃是立天下至公之道。先帝不聞不問,置公道何處?」

  江秋白厲聲道:「四方板蕩,百姓久受分裂苦難,先帝英明神武,但使天下一統大業為重,豈可因孟聖之喻,避重從輕,置天下蒼生不顧?」

  「我等也知先帝之慮,但有與書勸誡柴守禮,是可令我等心服。然先帝不聞不問,足見其心中是私情為重,非如明公這般天下至公的心胸……」趙普冷笑道。

  「不錯。」趙彥徽接言道:「顯德三年,故太尉趙公夜半兵至滁州城下叫門,點檢大人王事為先,恐有敵兵潛伏四下趁機入城,但守軍紀,待天曉方使趙公入城。」

  「而那時趙公身體有疾,夜深大寒之下因此染重,點檢大人事後侍奉左右,涕淚請罪,與先帝對柴守禮妄殺無辜之行不聞不問對比,江大人以為,誰是天下至公?」

  當年趙匡胤攻克滁州之後,其父趙弘殷夜半領兵城下叫門,趙匡胤以深夜漆黑恐有唐兵潛伏四下趁機入城為由,拒開城門,待到天亮之後,方讓趙弘殷入城。而趙弘殷那時身體本是有恙,無法入城之下受了風寒,病情因而加重,不久便為病逝身亡。

  江秋白未料趙彥徽會以此作論,一時卻是不知如何反駁,愕然之下,但聽帳外有人嚷道:「江大人說先帝是天下一統大業為重,以我等看來卻非如此……」

  帳外黑壓壓一片兵士,卻是不知是何人所言,江秋白正待喊話言語之人出列,只聽帳外有人接言道:「不錯,南唐李景懼我大周天威,雖去了帝王以國主見稱,看似臣服,但兵馬猶壯,若使他日反覆,卻會使我中原百姓受難,使我前番南征的將士鮮血白流。」

  此下江秋白但為看清出言之人,是殿前散員都指揮使王彥升。

  但見江秋白的咄咄逼人的目光望來,王彥升將身形一移,隱在前排兵士身後,口中猶是言道:「南唐李景上書乞降,應可使人接交江南諸州,先帝不但不允,反是使人傳告李景,要修城池、繕甲兵,說什麼據守要害,為子孫計。敢問江大人,先帝此舉是為何意?是為讓南唐他日攻打我大周為備嗎?」

  「南唐臣服,已為我大周一家,但可信任他們。而我大周他日取南漢、西蜀之時,是要借江南兵馬之力。即使我等前去接管,葺城益兵也是必然,讓李景為之有何不可?」

  郭榮一統天下大策是為先攻取南唐、南漢、西蜀,再揮師北上奪北漢,收復幽雲十六州,使契丹歸化。

  聽得楚南風所言,以為謀奪龍脈大運之人是為契丹,又心急於為武望博等人報仇,便是生了移師北征的念頭。即然改變了國策,以收復幽雲十六州,攻取契丹為先,對於李景乞降之求便是多了考量。

  對李景以藩王之禮相待,一,可使南漢、西蜀、北漢三處稱帝的朝邦臣民,在大周天威震懾之下,感知大周皇帝的仁德,日後或可不戰而臣服於大周。二,若使讓李景去藩入朝為臣,卻是會讓吳越錢家、荊南高家這些藩王心生亡國之念,屆時反是多了變數。

  誠如江秋白所言,即使大周兵馬接管,也是要修城池、繕甲兵,以備日後攻打南漢、西蜀為用。而郭榮雖急於北征,敢使李景葺城益兵,卻也是他自信所在,自是因為只要他不死,料定李景絕無可能反覆。

  「嘿嘿,但若信任南唐,那先帝駕崩之後,江大人與諸宰臣何以使李重進李大人,移兵揚州震懾南唐?」

  江秋白一時語塞,郭榮倘若在世,以他的英明神武之威,自是可以震懾住南唐。此下駕崩,江秋白與范質等人便為擔心南唐有變,才使驍勇善戰的李重進鎮守揚州。

  趙普接言道:「大唐盛世崩潰,就是因為割據一方擁兵自重的藩鎮導致。但凡是雄才大略英主,此下皆是不會讓李景稱藩擁兵,當是在他乞降之際,使他入朝,遣上文臣武將接管江南諸州。」

  「那南漢、西蜀當會懼我大周天威,或是因此使他們不戰而降。即使不能,亦可舉兵征討,但想五年內便能使兩地為我大周所取。而吳越、荊南藩邦,更是會自請削去王號入朝臣事。」

  「再使揮師北上,滅北漢,收復幽雲十六州,攻取契丹。屆時西涼諸番更會紛紛臣服我大周天朝,復顯大唐盛世輝煌……」

  趙普言語一頓,望向江秋白,「天下分裂使百姓日苦已久,三軍將士皆望有英主使天下一統,先帝若有雄才,豈會留李景擁兵自重,存後患與子孫?」

  此時但聽帳外有人嚷道:「世宗皇帝不僅無有雄才大略,更是任人唯親之輩……」

  又有人接言道:「不錯,當日高平之戰,我等拼死沙場,那常青青憑著一條毒蛇使張元徽馬失前蹄,便可以軍功見封郡主,我等砍了張逆首級,卻是得了個什長之職……」

  「我等為國效力,浴血奮戰,世宗皇帝都能視若無睹,此下新皇年幼,更是不知,我等當擁知人善任的趙點檢為天子……」

  「當擁趙點檢為天子……」

  「點檢萬歲……」

  兵士呼喊聲之中,江秋白如墜冰窟、冷汗頓出,暗吸一口氣,定了定心神,望向已是回到主位繡墩坐下的趙匡胤,「智光在哪裡?

  「智光?他是何人?」趙匡胤一臉驚疑之狀。

  江秋白雙拳緊握,帳外兵士嘈雜聲下,但可聽得他身上骨骼啪啪作響,盯著趙匡胤緩緩言道:「智光他可是在這軍中?」

  但想蕭慕雲、明無等人尋遍契丹、高麗不見智光蹤影,此下卻是懷疑他藏身軍中。

  「下官實是不知智光是為何人?又怎會知他身在何處……」趙匡胤站起身子,在江秋白目光逼視之下,卻是向後倒退一步,左腳頓然踏在滑落地上的黃袍上面。

  此時趙彥徽、慕容延釗二人疾步竄到趙匡胤身前站立。望著身形微微抖動的江秋白,趙彥徽咽了一下口水,言道:「江大人武功蓋世,舉手投足之間,是可使我等傾刻命喪,但帳外六軍將士有五萬之眾,江大人想是殺之不盡吧?」

  「諸位貪了富貴,卻是陷我不忠不義,」趙匡胤推開擋在身前的二人,言道:「二位且是退下,讓我與江大人解釋。」

  江秋白已是斷定趙匡胤便是與智苦勾結、奪取龍脈大運之人。若非顧忌龍脈國運有損,早是一掌將他拍死。

  此下但見他一副大義凜然之態,心頭怒火又生,但想起李觀書當日所言,只得強自將怒火壓下,「我且問你,你當真不識智苦、智光二人?」

  慕容延釗等人自是不知智苦、智光是為何人,更是不明白江秋白何以在如此情況下,卻是逼問趙匡胤是否認識這二人,一時間面面相覷,驚疑不定。

  「若使江大人不信,下官便向江大人與誓……」

  「好,你且是作誓言來。」江秋白沉聲言道。

  江秋白此時是用抱丹之力作言,聲音不大,卻為將百丈之內的兵士喧譁聲壓下,剎那間,營帳內外頓然安靜下來。

  趙匡胤環視一下四周,輕咳一聲,舉手言誓,「我趙匡胤若是認得江大人言中的智苦、智光這二人,他日當是五毒穿心,不得好死。」

  趙匡胤敢如此作誓,卻是因為除龍從雲之外,他與智苦、智光二人從未有過會面。

  但見趙匡胤作誓之中,神情自若毫無懼色,江秋白一時大為驚疑,望嚮慕容延釗,「慕容大人,契丹來犯的軍情可是屬實?」

  慕容延釗目光望向帳外兵將,嘆了一聲,卻是未為作答。

  從慕容延釗神色來看,江秋白已是知曉所謂契丹來犯的軍情,是為侍衛司都虞侯韓令坤謊報軍情。但知此下譁變的兵將非止於眼下五萬人馬,心頭又是一緊,心念急轉之下,對著趙匡胤言道:「你方才作言讓我相救,是何意思?」

  趙匡胤目光掃過慕容延釗諸將,嘆了一聲,突是拱手作禮,「趙某但要與江大人密談一事,還請諸位暫為退下……」

  慕容延釗等人互視一眼,點了點頭,齊聲道:「末將遵命。」

  豈知行到帳門口,卻是為帳前的兵將所阻,但聽兵將中有人喊道:「我等已是口岀反言,若點檢不願為我等擁立,我等只好另選明主了……」

  「不錯,我等此下已是反了大周,點檢若使不願受擁,我等此下但先殺回開封……」

  一時間,兵刃出鞘之聲不絕於耳,江秋白心下一沉之中,但聽慕容延釗喊道:「爾等是否是真心擁戴點檢為主?」

  「我等自是真心……」但聽帳外兵將大聲應答,響聲卻是聲震四下。

  慕容延釗喊道:「若是如此,點檢將令可是要遵?」

  「但若點檢大人答應寅時領兵返京登基,我等無所不遵……」

  「不錯,我等家室皆在京中,但使走漏風聲,我等家室危矣……」

  「寅時發兵……」

  「寅時發兵……」

  慕容延釗等人轉首望向趙匡胤,趙匡胤卻是望向江秋白,「江大人,此下若使不應軍心,恐是會起大禍,但要先答應下來,再為圖策應對方可。」

  江秋白來到軍中目的是為拖延時間,但想大軍若是寅時從陳橋回到開封,至少是要過了卯時三刻。但想丑時三刻便能得到消息的范質、王溥早是將都城做了防範。心下一安,聞言冷笑道:「趙大人以為他們會聽江某行令?」

  趙匡胤訕訕一笑,舉目望向帳外,「寅時發兵便是,爾等先為退離中軍營帳……」

  「我等遵命。」趙匡胤一為答應,帳外兵將齊刷刷躬身領命退下。

  江秋白心下一嘆,「你何時開始布局……能使侍衛司兵馬也如此唯命是從?」

  「大人何出此言?大人也是親眼所見,非我心存不臣,實是六軍將士所逼。」趙匡胤此下眼中淚光可見,「若是下官早存異心,何必要請求大人為監軍使隨軍……」

  「嘿嘿,你已是知道我不敢殺你,亦是知道要想奪了大周國最關鍵之處在於人心,讓我監軍隨陣是想使我知難而退吧?」

  「大人終是不會相信下官所言。」趙匡胤搖了搖頭,「六軍譁變但為有人貪圖富貴唆使而起,陷下官於不忠不義之地,若使大人肯聽下官一策,不僅可救下官一命,或也可使六軍叛心安撫。」

  江秋白但知六軍譁變是趙匡胤早為處心積慮布局造成,聞言暗自冷笑,「那你且說來聽聽……」

  「六軍兵將家眷大多都在京中,此下受人蠱惑,生了叛心,但為騎虎難下。若使使人趕回京都早做布防,再請太后、皇上下旨對六軍既往不咎,加上下官屆時言勸,此事但有挽回局面。」

  江秋白此下斷不肯相信趙匡胤,但聽他如此言策,心中卻是大為驚疑,一時之間卻是不知趙匡胤的用意所在,略一沉吟,言道:「你即無異心,在兵將譁變之時,何不使人潛回京都稟報?」

  「六軍譁變早是有人作了準備,如何可以做到使人潛出,但使大人的身手,此下也是未必可以闖出軍陣。」

  但想軍中諸多隨軍供奉也是參與了兵變,此下面對千軍萬馬,縱使抱丹小成修為的江秋白也是難以脫身。

  「那你認為如何可以做到?」

  「下官當日曾讓嚴秋與少文二人與大人傳旨,不知他二人是否隨大人到來?」

  「原來你所謂要我相救,是想打聽嚴秋他們是否回京稟報兵變之事。」

  「如此說來,大人已是做了安排?」

  江秋白冷冷一笑,卻是未與作答。

  趙匡胤卻為臉上一喜,「但使如此,下官有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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