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四章 許多年前便擋過

  本源出現。

  顏師古靜靜的感應著那記憶深處的聲音。

  「你的境界太低，那傢伙有佛門至寶，在打下去，你我都會死。」

  「死不了。」

  「連我魔域之祖當年都差點被那慧劍所傷，你連我都打不過。」

  「我打不過，你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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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無賴...」

  沒有人能夠聽到兩人的對話。

  除了一個人。

  馬車上的沈玉神情古怪，看向天空之上顏師古的目光帶著一絲玩味意味。

  不過，劍佛並未停手。

  原本肆意暴虐的宛如巨龍的劍氣再次轟然而起，伴隨著慧劍，又一次朝著顏師古斬去。

  與此同時，顏師古神情變得極為詭異，整個人籠罩一層層黑霧之中。

  下一刻，有魔氣滲出。

  劍佛正準備出劍，卻眉頭微皺，只看見四面八方的地面開始劇烈晃動，無數魔影宛如行屍走肉一般從地底出現。

  那些屍體形色各異，有人形，有大妖的形狀，還有魔的身姿，那些屍身五官漠然，眼瞳空洞，無不散發出魔氣。

  周遭的建築在接觸到那些魔氣之後，瞬間消融。

  很快，無數密密麻麻的死屍將劍佛圍住，宛如人間地獄。

  「原來，你沒死，奪了他的心，你若死了，他也一樣死，就算勉強活了，他只不過是你的又一具死屍，當年，他已經很蠢，將你帶出了魔域，現在，顏師古還是這般蠢...」

  劍佛神情淡然，只是話語之中透露出來的意味卻滿是譏諷和嘲弄。

  顏師古空洞的眼神中閃爍一團魔火，對他的話語置若罔聞。

  能夠掌控天下死屍，本身魔域的一種神通，而且是傳自魔祖，是魔域五位魔主之一的手段。

  薛凝真三十年前，便已經將這門魔道神通練到了巔峰。

  這件事，顏師古不清楚，顏幕也不清楚。

  甚至那些參與圍殺的人族強者，也都被顏師古所騙。

  劍佛冷漠的望著眼前景象。

  書院那些讀書人太過於理想，認為世間生靈都是平等，只要不越過規矩，那便有資格生存在這個世界。

  這點於佛門來說，便是沒有任何用處的話。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那些妖、魔的修行方式完全於人族不同，甚至有些神通以人為血食，靠吞噬人族修行者和凡人來增境。

  他們所帶來的，只有殺戮。

  就像眼前的顏師古，當年於那女子相戀，將她帶來了中洲。

  沒有人知道，到底人族有多少人受到那女子的引誘，成為了魔。

  就連現在的那些死屍，若是任由他們橫行，只怕西關城很快便會成為下一座酆都。

  劍佛眼神微冷，漫天的佛光從身上散發而出，如佛臨世。

  另一方，顏師古嘴中發出一道道深奧難明的語句。

  下一刻。

  那些死屍空洞的眼睛瞬間出現一縷細微的魔火，點亮了整個空曠的雙眸，那一具具前行的死屍睜著綠色的魔火，怨氣衝天而起，朝著劍佛猛然撲去。

  近千名不懼痛楚，行動極為迅速並且肉身堅硬的死屍就像武夫一般同時圍攻一人。

  這等陣仗，即使是中洲某些一流宗門都抵擋不住，哪怕是上三境的強者在一瞬間也要遁空逃離。

  劍佛靜靜立在場間，望著四面八方湧來的無數死屍，持劍而立，臉上沒有半分表情。

  「沈小子，人與魔，有何區別。」劍佛突然朝著遠處的馬車望去，輕聲問道。

  面對著生死的時刻。

  這位佛門巨擘居然沒有半分恐懼神色，甚至還有興致與沈玉閒聊。

  後者想了想，淡然說道：「大道前行，與我同行者，是人，阻我者，是魔。」

  聽見這話，劍佛眼神一亮，他點了點頭，大笑一聲。

  隨後，身形前沖。

  入魔陣，而隨心。

  劍佛雖然是佛門弟子，可修行的同樣是劍道。

  而劍修的勢。

  便是一往無前。

  在他看來，世間任何魔，不過都是阻他成道之人。

  薛凝真借顏師古的身體，控屍而來，目的不是為了復仇，而是阻人族大道。

  萬千年來，魔域因為有一位魔祖，所以老瞎子沒有辦法掃盡魔域。

  同樣，人族因為有無數強者，甚至比之魔祖也毫不遜色。

  然而，對於魔來說，魔祖只有一位。

  可人族如老瞎子那般的強者，有太多。

  老祖如今被封印，魔域只有五位魔主，誰也預料不到人族何時會全力攻入魔域。

  薛凝真想到了一個方法。

  那便是親身自中洲，隱藏在書院之中，在讀書人身上種下魔種。

  若是有修行者達到或者超越老瞎子那般境界，對魔域來說，無異於是多了一位魔主。

  相較於人族來說，魔域中人的體質並不適合修行。

  只有人族的體質才是天地間最適合修行的身體。

  這些事，劍佛只是猜測。

  但寧可殺錯，亦不放過。

  那便全死去。

  下一刻。

  以劍佛為中心，一道道劍氣開始旋轉著想四周擴散，一股無與倫比的沉重劍意充斥著整個天地。

  顏師古空洞的眼神中閃過一絲異樣，但卻並沒有任何表情。

  他已經將身體交由薛凝真的魔真控制，屬於顏師古的意識沉淪在天外，這種類似於奪舍的手段，需要顏師古心甘情願的讓出識海。

  這些年，薛凝真的魔真在潛移默化的影響他。

  只是顏師古並不清楚，從始至終，他對於薛凝真都是只有愧疚，對與顏幕，只有遺憾。

  所以，才會在西關城，因為顏幕出現的瞬間心境出現破綻，被薛凝真的魔真抓住，從而落入了魔道。

  很顯然，那個佛門的老和尚已經看出來她的心思。

  無論如何，都要找到破解魔祖封印的方法，只有魔祖重現，才能夠在接下來的天地巨變中有一絲活下來的希望。

  魔真隱藏在識海之中不斷思索。

  但在這短短的片刻，四周的死屍已經被慧劍斬殺了一大半。

  從天空俯瞰，只看見老僧周遭視線所及的地方，密密麻麻的疊了無數具屍體，而那柄金色慧劍，依舊一往無前的徑直向著魔氣中心殺去。

  而顏師古，或者說是薛凝真，沒有調動絲毫天地靈力，僅僅是依靠著體內的魔氣，控制者無數死屍朝著前方鎮壓而去。

  場間，劍佛臉上沒有絲毫表情，只是將一個個上前的死屍斬去，無數殘肢斷臂飛濺而出，這一幕充滿著血腥和恐怖的景象，讓人毛骨悚然。

  到最後。

  只剩下顏師古一人。

  「這一劍，你躲了三十年，終究還是要斬在你的身上。」

  不知道殺了多久，劍佛拂拭掉慧劍之上的殘血，漠然的看著前方。

  顏師古露出一絲詭異笑容，身上無數道魔氣隨之出現。

  下一刻。

  一道只有魔域中人才聽懂的大喝聲響起。

  天空中有殘影掠過，煙塵四起，震耳欲聾的響聲猛烈傳來。

  當那漫天的灰塵被劍佛驅散時，顏師古的身軀已經來到了他的身前三尺，隨之而來的是那空洞的眼神死死盯著他。

  劍佛下意識揚起手中的長劍。

  顏師古卻只是不屑的扯了扯嘴角，對那柄慧劍視而不見，右手握緊，無與倫比的一拳就這樣朝著老和尚的胸口撞去。

  不知道為何，劍佛整個人彷佛被眼前詭異的一幕所影響，似乎連身形都受到某種影響。

  顏師古的右拳有光芒亮起。

  西關城外，無數人驚駭的看著這一幕，忍不住失聲驚呼。

  「劍佛前輩，擋不住那一拳！」

  「怎麼可能？顏夫子入魔，為何能變得這般強大。」

  ...

  與此同時，正在與何翩翩對戰秦老夫子猛然轉身，難以置信的看著高台那一幕。

  劍佛有難。

  下一刻，他毫不猶豫放下與何翩翩的爭戰，全力向著前方奔去。

  可是即使他的速度極快，也依然來不及救下。

  場間。

  劍佛整個人神情呆滯，渾身變得僵硬，像是被某種手段奪走了意識。

  顏師古似笑非笑的望著他。

  拳勢撼天。

  無數人都忍不住低下了頭，不忍看見那必死的一幕。

  然後下一刻。

  顏師古空洞的眼眶之中綠光閃爍，一絲錯愕之色傳出。

  他下意識低頭看去。

  只見一隻不大的拳頭突兀的從劍佛的身側伸出，然後徑直與顏師古的右拳碰撞。

  西關城變得如死一般安靜。

  秦老夫子停下了腳步，難以置信的看著出拳的青衫男子。

  「是你....你怎麼會....」

  城外，許多人開始抬頭，震撼的看著天空中那不可思議的一幕。

  誰也想不到，那傢伙居然會出手相救。

  而且如此的輕描淡寫便擋下了那恐怖一拳。

  「你為何要救他。」顏師古口中發出一道生硬的嗓音，語氣中滿是不解。

  他或者是薛凝真，從為認為那個在馬車上的男子有能力插手兩位世間巔峰強者之間的戰鬥。

  因為那人只不過是渡劫境。

  這種跨越了兩個大境的差距，薛凝真甚至只需要拍一隻死屍去就能夠拖住。

  但是，事實卻不同。

  自己準備了三十年，甚至連顏師古這種書院賢人這般強大的棋子都捨棄，只為了殺一位人族的巔峰強者。

  那一拳，他自認整個人族，沒有人能夠擋住。

  「許多年前，我便擋住過這一拳。」

  沈玉負手而立，淡然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