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三章 混亂

  何翩翩的速度極快，瑤池功法本就縹緲，此刻她帶著顏幕直上雲霄。

  西關城外無數人都望向天空。

  有仙子臨空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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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砰！

  就在這時。

  雲層之上傳來一聲驚雷，隨後那翻騰雲卷瞬間被劈開，那道雷電就這樣直直的砸向兩人。

  秦老夫子雷霆震怒，手持山河卷，懸空擋在了何翩翩眼前。

  蒼老如刀刻般的臉龐上，滿是威嚴正氣。

  何翩翩眉毛微挑，平靜面對。

  顏幕是魔域薛凝真的後代，書院不可能讓她就這樣離去。

  若是她一直都躲在千川這個不可知的地方，或許還能夠存在。

  可現在，她既然出現，自然慧引得多方出手。

  至於顏夫子，有劍佛擋住。

  而殺魔的事，便落在了秦老夫子的身上。

  先前與顏師古一戰，他的山河卷被一拳打滅，不代表這位鎮守江州的賢人太弱。

  而是天下第一城，帝都的那位顏師古太強悍。

  所以，秦老夫子落敗是正常之事。

  但對於何翩翩這樣年輕一輩的強者，他從未認為自己會輸。

  何翩翩平靜說道：「老先生受傷了，還是不要出手。」

  秦老夫子冷哼一聲，威嚴說道：「你出身瑤池，是正道中人，這個魔女既然出世，人族之人便有打殺她的責任，難道這些事，徐甄沒有教過你？」

  聽到他提起聖主之名，何翩翩微微皺眉。

  徐甄便是天下九座聖地之一，瑤池之主。

  也是她的師傅。

  將一位魔域女子帶走，對瑤池來說，是一件很大的事情，特別是如今書院賢人接連被殺，靈荒局勢複雜的前提下。

  何翩翩本沒有資格替瑤池做主。

  不過，沈玉替她做了決定。

  所謂的結為道侶，不過是兩人之間的某種默契。

  沈玉是道宗那位天下第一的弟子，他的話很大程度就代表了道宗的態度。

  所以，何翩翩只是清冷說道：「老先生管的太多，我瑤池行事，無需向書院交代。」

  「事涉魔域，我書院又資格管。」秦老夫子沙啞說道。

  何翩翩平靜回道：「那便向老先生請教。」

  「呵呵。」

  秦老夫子扯了扯嘴角，冷笑一聲，隨後便毫不猶豫將手中山河卷丟出。

  那磅礴高山以及蜿蜒河流又一次展現在西關城之上。

  山河聳立，江湖洶湧。

  秦老夫子右手捏決，書卷化為一道又一道的牢籠，直接將何翩翩禁錮，隨後，他輕輕一動，輕描淡寫的伸手書寫。

  數十個巨大字符眨眼間便占據了整個天空，如巨石落下，呼嘯而下，筆直的撞向女子。

  何翩翩面無表情，隨手打出一道靈力，將被捆仙索縛住的顏幕護住。

  片刻後，她輕揮右手，一道飄逸的清靈氣息迸射而出。

  山河與仙境相遇。

  彷佛兩個巨大世界的碰撞，最開始接觸的地方瞬間就化為了一片黑暗，宛如空間裂縫，吞噬者周圍的一切。

  秦老夫子雙手緩緩用力，整個身子散發出龐大的浩然氣息。

  何翩翩的清靈仙境，是以瑤池為觀想，乃是一件與山河卷類似的空間法寶。

  只是沒有人看出那件寶物是何物。

  兩人一位是書院賢人。

  一位是瑤池聖女。

  靈力，功法，神通接近，一時間難分勝負。

  遠處，劍佛看見這一幕，眼神微冷。

  下一刻。

  慧劍飛出。

  這個高台，以老僧為中心，瞬間炸裂起無數道劍氣，每一道都有著數十丈高。

  同時，劍佛的身形瞬間隱匿。

  「劍影？」

  顏師古輕聲呢喃。

  劍佛是與道宗道衍真人，青帝宋怒，書院院長同時代的天才人物，如今的靈荒，很少有人聽說過這個人的名字。

  但顏師古清楚，整個天下，便是這幾個人站在世間的最高峰，俯瞰著人間。

  而屬於劍佛的絕學，便是劍影。

  身形化為天地，無處不在，避無可避。

  面對這種恐怖殺招，顏師古不敢有絲毫大意，甚至連分神去看一眼別處的女兒都不能。

  到了他這般境界的大修行者，兩人之間的差距已經很小。

  哪怕是半分的失誤都足以致命。

  顏師古是入魔，並不是想死。

  於是，他再次沖天而起，整個身軀開始極速旋轉，空氣被他的身姿帶動著形成一股漩渦。

  猶如一條黑色巨龍。

  巨龍以一種盎然戰意，猛烈撞向漫天劍影。

  轟隆！

  劍影炸裂。

  巨龍同樣化為了虛無。

  天空之中彷佛陡然出現一個能夠湮滅萬物的黑色洞口，兩側的無數碎石，殘木在靠近洞口時便瞬間化為了虛無，消失的無影無蹤。

  劍佛的身形在劇烈碰撞後，很快便露出了真容。

  他的身子筆直，整個人宛如一尊神佛。

  誰也想不到，這位靈隱寺的真佛居然沒有如想像中的那樣一劍斬魔。

  因為此時的顏師古青衫在風中獵獵作響，整個人籠罩著一團詭異的黑氣，同樣如一尊異魔。

  勢均力敵。

  「再來。」劍佛神情平淡，面無表情，只是手中慧劍一次又一次的不停出手。

  劍氣化為一條條天龍朝著顏師古籠罩而去，在半空之中，這些如龍的劍氣開始糾纏凝聚，最後形成一道數十丈長的金色長龍。

  那傾天的壓迫感，即使是遠在城外的無數人也為之震顫。

  彷佛那金龍滅殺的人，不是顏師古，而是自身。

  如此，僅僅九息之後。

  天空中變出現了九道金龍。

  縱橫交錯。

  下一刻。

  高台之中的某個地方發出了轟鳴的碰撞響聲。

  氣息混亂，天地間的靈氣在一瞬間變消耗一空，僅剩的幾座建築已經無法抵擋劍氣的摧毀，轟然倒塌。

  留在場間的一些修行者，再也維持不住身形。

  有警覺一些的，早在劍氣長龍出現的剎那便全力退出了西關城。

  而有一些自認為有資格觀戰的，此刻人人都被那恐怖的劍氣衝撞，氣息倒入胸口，片刻間便受到重傷。

  只有臨街的一處地方，依舊風平浪靜。

  那輛極為普通的馬車安靜的停在那裡，一位身穿青衫的男子，風輕雲淡般的靠在車架上，正與車廂內的女子細聲說話。

  沈玉問道：「當有一天，所有人都認為你是魔的時候，你會如何？」

  楊盼兒瞪大眼睛，毫不猶豫說道：「是人是魔，由我自己來定，別人有什麼資格來說。」

  在她的心中，所謂的人、妖、魔並沒有分別，一切由心，任何事情都不需要去問別人。

  沈玉沒有說話，隨手一揮，青玄劍便憑空出現，在車廂內微微漂浮。

  「這把劍，叫青玄。」

  沈玉淡淡說道。

  楊盼兒瞪大了眼睛，想起先前沈玉手持這柄劍，輕描淡寫的便將顏幕那必殺的一擊擋住。

  她很快明白了沈玉的意思，驚喜說道：「你要教我練劍？」

  沈玉微微點頭，徑直說道：「這把劍借你，劍成之後，還我。」

  「還？」

  楊盼兒撇了撇嘴，笑嘻嘻說道：「等我練會了再說。」

  沈玉想了想，說道：「很多年前，我也教了一個人練劍，不過她的法子對你來說並不一樣，劍修練劍，先立劍心，後練劍，你的修行倒也不必著急。」

  楊盼兒好奇問道：「什麼是劍心？」

  沈玉淡淡說道：「不可說，不能說，不會說。」

  楊盼兒冷哼說道：「盡說些聽不懂的，你是道宗弟子，不是佛門弟子。」

  沈玉沉默不語。

  ...

  半空中。

  劍氣所化的金色長龍不停肆虐。

  數息之後。

  那一團團黑氣開始變得暗淡了許多，甚至隱約能夠看見顏夫子的衣衫。

  劍佛周遭劍氣暴漲，猛然重開黑霧，身後那九道巨龍緊隨其後。

  顏師古冷哼一聲，被巨龍撞擊得有些狼狽，右手握拳，輕聲呢喃，只見空氣出現一種難以置信的扭曲，一道道黑氣從他的體內湧出，將顏夫子死死護住。

  劍斬魔。

  魔域那座天地，從來都是不畏生死。

  按道理，顏師古的境界修為比劍佛應該差上一線，若是未曾入魔前，僅僅憑著浩然氣，根本不可能支撐到現在。

  只是正如劍佛所說，他的體內有本源魔真。

  那是魔域生靈一身精血所在，薛凝真是魔域的一位魔主，一身魔道修為，比之萬流城的老瞎子也僅僅是差上半分。

  顏師古到現在也不懂，為何老瞎子會如此輕易的讓自己將凝真帶到中洲。

  鎮守萬流城十年。

  這本身就是一件很簡單的事。

  而放一位魔主入中洲，那是一件極為了不得的大事。

  來不及多想這些。

  此刻顏師古之感覺丹田之內，凝真的氣息已經變得很微弱，彷佛隨時都將要散去。

  凝真臨死前，將本源魔真留下，顏師古是清楚的，也只有這個辦法才能夠讓那些人族的強者離去。

  但現在，劍佛已經看出了自己的弱點。

  若是在這般下去，慧劍之下，凝真的魔真變會消散。

  顏師古神情凝重，血紅的雙眸變得愈發的殷紅，宛如人間惡魔，他思緒不斷轉動。

  「書呆子，這些年過去，你還是這麼弱。」

  一道輕靈嗓音從心底傳來。

  顏師古神情呆滯，片刻後又開始欣喜若狂。

  是凝真。

  原來，數十年來，她一直深深的藏在自己的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