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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九章 入魔

2024-06-08 04:42:48 作者: 暖春山色

  西關城一片死寂。

  很多人根本沒有聽過有關於顏夫子的任何往事。

  只是知道這位儒門的執筆人從大唐一個默默無聞的讀書人,以一種難以知曉的速度橫空出世。

  第一次在書院時,面對當世聖地的九位年輕一輩弟子一戰而成名。

  在之後的萬流城與魔域中人的歷練中。

  顏夫子甚至連當時魔域一位魔主的後輩當場斬殺,也因此成為書院的執筆人。

  但在之後,他突然銷聲匿跡,隱身在書院教書。

  直到三十年後的西關城,顏夫子昭告天下,要在這座邊陲之地講道。

  誰也想不到,今日能夠知曉一個足以巔峰讀書人的大事。

  

  一位人族的守護,居然與魔域女子結為道侶,而且還誕下了一個女兒。

  這讓所有人都感到不可思議。

  要知道,人族與魔域中人體質不同,修行的功法不同,根本沒有辦法結合。

  更不要說誕下後代。

  若是這件事是真的,那對於人族來說,將會是某種毀滅的大事。

  會有越來越多的邪修與魔修出現,他們會以此為機緣,不斷的創造出適合兩族修行的後代。

  而對於魔域,也意味著侵入人族有了另一種方式。

  九大聖地不會允許這種事情發生。

  他們要保持人族的純正血脈,那無數年來的傳承。

  於是,無數人的視線都落在了那位紅衣女子身上。

  下一刻。

  秦子真渾身浩然氣暴漲,整個人宛如一尊聖人,蒼老的面孔中滿含著沖天的殺意。

  這位儒門固執的老人,幾十年來的正統之道,讓他恨不得立刻將眼前的女子鎮殺。

  原本,秦老夫子與顏師古在很多年前就有恩怨。

  那位備受老人喜愛的弟子,就因為拋棄了一位青樓女子,就被書院拒絕。

  而那位弟子也備受打擊,在之後一蹶不振,從此淪為平凡。

  在他看來,世間情愛本就是一廂情願,那青樓女子出身卑賤,而自己的弟子只不過是逢場作戲,又怎麼會當真。

  而書院又怎麼會真的將這件事看重。

  顏夫子主持那一次的書院考試,那女子北上帝都,在書院的門口大鬧一場,正好被夫子看見。

  按道理,以自己和顏夫子的交情,他可以有另外一種選擇,就是視而不見,事後在以另一種方式給那女子補償。

  可最終,顏夫子卻當眾將他弟子逐出書院,以忘恩之名,奪取了他的學子身份。

  至此,數十年來,秦老夫子便再也沒有與顏師古有過任何對話。

  此刻,在那女子身份敗露之後,老夫子臉上露出一種釋懷情緒。

  「天道循環,顏小兒,你也有今日。」秦老夫子恨聲說道。

  顏師古面無表情,對此置若罔聞。

  秦夫子見狀,譏笑一聲,指了指紅衣女子,呵斥說道:「不人不魔之身,今日老夫便要將你除去,免去了我人族萬年之禍。」

  下一刻。

  秦夫子整個人輕飄然的站在了顏幕身前,

  面帶猙獰,滿是殺意。

  賢人境的浩然氣息肆意汪洋瀰漫而出,整個高台以及天空都變了顏色。

  強大的靈壓之下,老人輕輕一指。

  境界的差距過於巨大,顏幕只來得側身避開,但那渾厚的浩然氣依舊重重的掃過,將她狠狠的打了出去。

  顏幕飛出了數十丈,身體硬生生的撞在了照壁之上,一個深深的凹槽出現在眾人眼前,

  強大的魔氣從她的周身瀰漫而出,形成一道黑色的罡氣護罩,所幸她及時躲避,並沒有想像中的那般受到重傷。

  然而下一刻,秦夫子身形瞬移到了前方,又是輕輕一掌拍下。

  生死就在一瞬。

  「過了。」

  一道輕嘆響起。

  伴隨著劍光閃現,沈玉身形一動,以一種難以想像的速度擋住了那一掌。

  轟!

  手中的古劍發出了攝人的光芒。

  空氣中傳出震耳欲聾的驚雷聲。

  儒門的浩然掌與青玄劍猛烈撞擊,一道氣浪波紋以此為中心向著四面八方四散而出。

  沈玉的氣息平和。

  他是渡劫之境,而秦夫子早已經是賢人境,兩者分屬兩教,相差一個大境界。

  按道理,沈玉根本沒有辦法擋住那浩然掌。

  然後讓無數人都驚訝的是。

  那如傾天的威壓就這樣風輕雲淡的被青玄劍破開。

  劍佛眉毛微挑。

  晏子書雙通頓縮,眼神中帶著震撼神色。

  倒是何翩翩神情平靜,好似這是一件極為正常的事情。

  秦老夫子停下了身形,臉色有些難看,沉聲說道:「你是道宗弟子,又是道衍真人的親傳,那女子有魔族血脈,當年九大聖地在萬流城結下締約,任何有魔域血脈之人若是進入中洲,必殺之,現在,你是何意?」

  沈玉沒有解釋。

  三千年前,太玄第一次看到那所謂的締約之後,便對此不屑一顧。

  大道前行,靈荒萬千生靈,人族不是唯一,任何生靈皆有資格探尋長生之道。

  中洲雖然被人族占據,但可以為主導,而不助獨占,天下生靈,誰有能說人族得天獨厚,便是天生的主人。

  這種思想,影響了張虛靜。

  同樣,沈玉也是這般想。

  人無法決定自己的出身,但可以決定出身之後的所作所為。

  對於顏幕,沈玉並不認為她是一個十惡不赦的人,對於中洲書院那種衛道士一般的做法。

  沈玉破天荒覺得有些礙眼。

  高台之上。

  場間突然變得有些平靜。

  劍佛的立場微妙,以他的身份,只要偏向任何一方,那便是無可改變的結局。

  而晏子書本就是棄了儒門修了邪法,雖然沒有做下對人族的錯事,可畢竟想法與正道不同。

  對此也是並不如何在意。

  他的視線從始至終都盯著顏師古,他在找一個機會。

  而何翩翩則站在一旁,絲毫沒有擔憂神色。

  沉寂之後,秦老夫子再次出手,他的身形出現在沈玉的右側,右掌隨意按下。

  沈玉的身形便被那龐大力量狠狠撞向了高台邊緣,無數煙塵自他的腳下升起。

  秦夫子負手站在天空,高高在上,如一名審判者一般,漠然的看向前者。

  想要救那魔域女子,那便一起去死。

  片刻後,高台的煙塵散去,露出場間真容。

  沈玉緊緊的一隻腳立在高台的邊緣,青玄劍握在手中,他青衫被浩然氣吹得飄起,但氣息卻很平靜。

  所有人都被眼前這一幕震驚。

  有些年輕一輩境界太低,可能看不出兩者之間的實力差距,但其他一些上三境的強者,卻知道這中間的意味。

  上三境修行者感悟天地,渡天地大劫而飛升。

  沈玉只不過是一名連三災六劫都未曾度過一次的渡劫修行者,而秦夫子早在百年前便已經賢人境。

  儒門賢人,就如同道門的飛升境。

  一身浩然氣早已經與天地交融。

  所以,對於沈玉能夠擋住那浩然掌,無數人心中不由自主乏起一個念頭。

  又是一個如向蒼穹一般的妖孽。

  只看他毫不猶豫的要將那魔域女子護住,許多人甚至認為沈玉同樣會如當年那位道宗妖孽一般。

  秦夫子冷哼。

  又是一拳。

  沈玉身形有一次被震退,只有腳尖半寸緊挨著高台,整個人都被那浩然之氣壓得身形不定。

  青玄劍劍身不住震顫。

  沈玉神情平靜的望著眼前一切,眼神望向一旁的顏師古,破天荒的出現出一絲煩躁。

  按照沈玉與顏師古一開始的想法,他只是來這裡帶走顏幕的。

  對於其他人,他並不需要如何去在意。

  因為顏師古的境界修為,在西關之中,除了劍佛之外,在沒有任何修行者能夠威脅到他。

  只是出乎意料的是,顏師古居然莫名的散去浩然氣,讓無數人因此修為大增。

  這種做法,只有儒門先賢在生命盡頭的時候才會做。

  很顯然,顏師古的壽元很長,他之所以這般做,便是想要將儒門的情分統統散盡。

  想到這裡,沈玉微微皺眉,想到了某種可能。

  他要入魔。

  果然。

  高台之上傳出一道微弱嗓音,聲音不大,但卻很堅定。

  下一刻,劍佛臉色微變。

  晏子書更是徑直後撤。

  顏師古在無數人的目光下,緩緩起身,他朝著顏幕輕聲說道:「幕兒,我對不起你娘,當年我因為師門恩情,選擇了袖手旁觀,今日,我不會讓事情發生。」

  顏幕抬起頭,眼神中破天荒閃過一絲溫情。

  秦老夫子感應到場間氣氛的微妙變化,不確定說道:「顏小子,你是何意?」

  顏師古抬起右手,原本明亮的雙眸突然發生變化。

  一道道血紅光芒在他的眼中閃過,隨後,空氣中的靈氣產生劇烈波動。

  入魔。

  修行者入魔,並不是入魔域。

  而是斷絕了人性的一些美好地方,比如親情,同門情,又比如善良,正直,溫和等品質。

  在某種意義上,選擇入魔,便是選擇了隨心所欲。

  一切行為皆是由著自己的本心行事。

  世間大部分的魔修,便是因為某種事情而放棄了那些禁錮了本心的性情。

  從此,殺伐隨心。

  顏師古是儒門執筆人,是賢人境的強者。

  若是他也就此墜入魔道,以本心行事,恐怕對中洲,甚至靈荒來說,都將是一件了不得的大事。

  只是場間,他的本心便是守護住顏幕。

  而人族,確切的說是儒門根本不會讓一個魔域女子在中洲任意出現。

  這樣的後果。

  將會是如當年酆都城一般,那位道宗的妖孽殺盡了世間強者,甚至一夜之間殺了滿城生靈。

  十萬怨魂出現在酆都。

  難道今日,顏師古也要如此行事。

  無數人臉色大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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