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俏王子(十一)
2024-05-01 09:54:37
作者: 林笛兒
「嗬,嗬。。。。。。。」初冬時節,三軍將士震天的吼聲在空曠的山谷間迴蕩,山上休憩的鳥兒驚得集成群,飛出了山林。趙芸娘高坐點將台,手拿一命令旗,一會兒揮向東,一會兒揮向西,將士們隨著令旗的方位不同,依次擺出不同的陣式,並伴以激烈的拳腳,廣場上一時塵土飛揚。
主帥帳中,慕容昊端坐主位,面色威嚴地凝視著軍陣,身邊的慕容天也是一派嚴峻,小臉繃得緊緊的,相陪的元帥腰板挺得筆直,為三軍的表現微微有點得意。柳少楓坐在慕容昊的另一側,她俏眸彎彎的,臉上掛著笑意,是主帥帳中最輕鬆的一位。
按說皇后是不必觀摩三軍演習的,慕容昊說天兒也去了,一個人呆在宮中幹嗎呢,再順便去見見趙芸娘不好嗎?她知道他是怕她一個人寂寞,現在雪兒又不在宮內,皇宮中甭說多冷清了。她點點頭,跟著父子倆就來了這駐京大營中,見識見識三軍操練的雄偉英姿。
趁別人都專注的時候,她悄悄地用眼角餘光看了眼慕容昊和天兒,非常相似的兩張臉,一張年長些,一張年幼些,是她的夫君和愛子,這是讓天下女子都為之仰慕的兩位男子,她幸福地笑了。無由地她又想起遠在她的家鄉與她似一個膜子中出的雪兒,很久沒有接到關於雪兒的書信了,天氣慢慢轉涼,雪兒在白府中過得好嗎?有沒有快樂一點呢?吃得慣蘇州的食物嗎?想洛陽的雙親了嗎?和拓跋倫相處得好嗎?
雪兒自出娘胎沒有離開過她,這一次,一走都已幾個月了,真讓她牽腸掛肚。若不是想讓雪兒走出宮門,在廣闊的天地里體會真正的自由,去尋找雪兒冰凍著的快樂,她才捨不得讓雪兒離開呢!
雪兒一離開,她的心也跟著到了蘇州。剛開始幾天還好,現在每一天每一刻她都在想雪兒。柳少楓輕輕地嘆了口氣。
一隻修長的大手從桌案下伸過來,溫柔地握住她的小手,捏了捏,象是在給予她什麼力量似的。柳少楓緊張地側過臉,慕容昊依然目不轉睛地看著前方,唇角卻掛著一絲微笑。
三軍演習結束,趙芸娘跳下點將台,走到主帥帳前,請皇帝檢閱三軍並作指點。慕容昊側身對著慕容天,「太子,今天你替朕去勉勵勉勵三軍。」
慕容天一怔,小臉通紅,「父皇,兒臣笨拙,怕講不好。」他才十歲,沒有經歷過這樣的場面,對著那黑壓壓一大群男人,小孩子自然而然的緊張。
慕容昊溫和地一笑,「太子,他們以後都是擁護你的將士,會為你出生入死,為你守護疆土,你沒有什麼話和他們講嗎?」
「父皇,」慕容天抿了抿唇,「兒臣有,只是。。。。。。。。」他投給母后一紀無措的目光,柳少楓輕笑著沖他點頭,並擠了下眼,差點逗笑慕容天。「好的,父皇,兒臣遵旨。」
慕容昊讚許地拍拍他的肩,象對一個成人般,「凡事都有第一次,只要你心中裝著江山,裝著百姓,你就會無所顧忌,笑看風雲。」他回頭對元帥做了個請便的手勢。
慕容天高高地昂起頭,在元帥的陪伴下,往三軍走去。
「昊,你是不是太性急了,天兒才十歲呀!」當著孩子面,柳少楓會鼓勵,心裡卻還是有點擔憂,「如果這一次他說砸了,以後再有這樣的場面,他會自然而然恐懼的。也許你也帶他一把。」
慕容昊驕傲地搖搖頭,「不需要的,天兒身為儲君,他就應該有這樣的準備。如果這次失敗,那麼他下次一定會做得很好!他是我的孩子,我清楚。」
柳少楓沒有作聲,在教育孩子治理天下的方面,她非常尊重慕容昊的意見。遠遠地看到慕容天跨上了點將台,小小的身子一顫,但隨即就堅強地站穩了。靜靜的山谷間響起孩童稚嫩卻又充滿威嚴的講話聲。
慕容昊微笑地轉過頭,攬住柳少楓的肩,「冰兒,看看我的兒子怎麼樣?」
柳少楓俏皮地一嘟嘴,「什麼是你兒子,明明是我生的。」
慕容昊朗聲大笑,「對啊!功勞全是你的。」背對著三軍,他親昵地悄悄吻了下她,「冰兒,我真的不懂那些古代的君王為什麼要娶那麼多的妃嬪,生那麼多的子嗣,其實他們不知有一個賢惠的皇后,有一個出眾的兒子,就可以擁有天下最重的幸福了。」
「昊,你怎麼把雪兒給忘了?」柳少楓責備地看著他,「你心裡只裝著天兒,不要我的雪兒。」
「怎麼可能的事呢?」慕容昊極力否認,「在我的心中,雪兒只會比天兒重。天兒自幼就接受嚴格教育,事事都要求很高,我很少對天兒表現出疼愛,抱都很少抱。但雪兒呢,我那可是捧在手心裡呵護著。是不是想我們的小公主了?」
柳少楓幽幽地看著遠處的群山,「怎麼會不想呢?蘇州現在還不太冷,比洛陽舒適些。白夫人和爹爹疼定是疼她的,但如果娘親和我的親爹爹活著,那種疼一定是不同的。昊,我可不可以回蘇州一趟?」
慕容昊微閉下眼,把她的手按在胸口,「冰兒,我不能忍受和你分離數月。蘇州到洛陽太遠了,這臨近年關,我不能抽身陪你出宮,你寫封信,我讓人快馬送到蘇州,讓雪兒回宮,可好?」
「嗯,只有這樣了!」柳少楓無奈地點點頭。
慕容昊突然眼中一亮,「我記起來了,好象工部的侍中正在蘇杭一帶視查江南水道,我可以傳旨讓他從蘇州把雪兒帶回宮,路上也安全些。」
「那位侍中大人是誰?」
「呵,說起來好巧,就是以前和你同科的探花陳煒,在太極殿站末位站了多年,我看他還算老實,就升了他做侍中。他算是考取的舉人中最沒什麼出息的了。」
「他?」柳少楓眼前閃過陳煒委瑣哈著腰的小人樣,眉頭不由地擰成了個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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晌午時光,莫悲和林若陽到了醉紅院前,一跨出小轎,莫悲就記起了這個幽僻的宅院。那天他和白夫人坐馬車經過,看到林若陽施捨銀子給一個小女孩。
白夫人稱這個宅院叫青樓,專門為男人提供快樂的地方。
林若陽輕柔地抓住他的手,走進醉紅院大門。
莫悲有點吃驚院子還蠻大,花草樹木、怪石盆景,布置得甚幽雅,樓閣的廳堂中也是琴棋書畫,筆墨紙硯的擺放著,象個清雅的學館。院中不時有穿著薄紗的女子飄過,人未到面前,香氣就先撲鼻而來。這樣的地方按說應該讓人的心寧靜,莫悲卻覺著這裡處處透出一個「媚」字,令人狂躁不安。
「林大哥。。。。。。。」他瑟縮了下,不想進去了,想回轎等林若陽。
林若陽回給他一個溫柔的眼神,「現在是晌午,這裡的營計還沒開始,來了就參觀下吧,我在,不用擔心。」
話音剛落,老鴇從窗戶中看到林若陽的身影,臉上堆起媚笑,風情萬種地跑了出來,嬌滴滴地招呼著,「林少爺,你來了!」她驀地停下腳,側過頭,打量著身後的莫悲,嘴中嘖嘖出聲,「老天,天下有這麼俊的男子,把我們院中的姑娘都比下去了。要是是個女子,那還不傾國傾城。」
「媽媽,這是我的一位朋友,莫公子!」林若陽不著痕跡地把莫悲護在身後,「蘇姑娘說冬衣有什麼問題。。。。。。。。」
老鴇一揮手,「那個不急,用完飯再說。」她眼珠滴溜溜地圍著莫悲轉著,「林少爺,你帶這位俏公子過來,是想見識見識的嗎?」
莫悲不喜歡這個女人講話的口氣和眼神,小臉突地罩了層寒霜,眼中顯露鄙夷之色。老鴇打了個冷戰,「乖乖哦,這小公子還挺有氣勢。」這樣講話,她還不忘拋了媚眼。
「媽媽,我今日和莫公子約好有事,蘇姑娘催得急,我就先奔這兒來了,一會就要走,可否請媽媽把蘇姑娘請下樓?」林若陽抬抬眉梢,感覺到莫悲的手心沁出了一層冷汗。
「林少爺怎麼每次都有事啊!是巧合呢,還是故意?」一聲嬌柔的輕怨從院中一處最雅致的樓閣中傳出。莫悲看到軒窗的珠簾緩緩地卷上,窗邊,一位身著白紗、淡掃秀眉、素麵朝天的女子手拿團扇,嗔怪地看著林若陽。
青樓女子敢如此不塗脂粉,大白天的一身素衣,可見對自已的容貌是多麼的自信。林若陽象沒有發覺,一臉溫和的微笑,「蘇姑娘,真的是有事!」
莫悲眼中的寒意不禁深了幾許,心中盪起一縷微酸的滋味。
「盼竹可不這樣想。今兒不管林少爺是真有事,還有假有事,盼竹就任性一回,硬要留林少爺吃個飯、喝口茶,林少爺若要怪罪,明兒吧!紅茵,請林少爺上樓!」蘇盼竹漠然地掃了眼莫悲,飄然轉過身。
林若陽溫逸的眼眸難得閃過一絲不耐。
老鴇在一旁笑了,「林少爺,盼竹難得請得動,你不要讓她失望。上去吧,我去吩咐廚子燒幾個拿手好菜,你們下棋、聽曲、喝喝酒,玩得盡興點。俏公子,媽媽帶你去別屋見見別的姐姐們,好嗎?」她柔媚親切地把手伸給莫悲。
莫悲秀眉一抬,淡漠地看了她一眼,手從林若陽掌心抽出,倨傲地背到身後。
「哇,還害羞!」老鴇張臂突地抱住莫悲,啵的一聲,在他臉上印上一個又大又響的唇印。
「放肆!」莫悲俏眸一冷,抬手一掌。
「你。。。。。。。這麼個小人兒,脾氣到不小!」老鴇什麼人沒見過,毫不在意地一閉眼,笑得又媚又嬌,「媽媽看你一定沒開過犖,媽媽想教你如何與姐姐們欲仙欲死,一輩子都忘不了。」
林若陽溫雅的面容一片慍怒,他直直地看著莫悲,緩步走到莫悲面前,一手輕抬起他的下巴,用衣袖輕輕擦拭莫悲臉上的胭脂。他的眼神那麼專注、柔和,動作那麼輕緩,嘴角微微上揚,勾起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
淡淡的溫度從莫悲心口慢慢回升,他有一種錯覺,仿佛林若陽正含情脈脈地凝視自已,他的吻就要落在自已的唇上。莫悲恍然失神,像被魔法定住了。如一隻翅膀被網沾住的蝴蝶,掙不脫綿密的柔絲,振不起單薄的羽翼。他的心從未跳得這麼激烈,呼吸從未這樣緊促,他幾乎以為世界只有他和他,直到永遠。。。。。。。
老鴇倒吸一口氣,「天啦,林少爺,你從來不點姑娘,原來你喜歡的是。。。。。。。」
久等不到人的蘇盼竹,又回到窗邊,這一幕全然落入了她眼中。她羞惱地抬臂,拿起妝檯上的一瓶香露,摔向樓下的假山。「咣當」的碎裂聲夾著花香迴蕩在院內,久久不散。
「林少爺,你不點院中的姑娘沒事,可是你不能這樣,你那麼大身家,那麼大的店鋪,要是沒個後代,那要讓林老爺多傷心啊!」老鴇很欣賞林若陽的為人,忍不住提醒道。
林若陽淡雅地微微一笑,他以前也以為自己不是這樣的人,可是遇到了莫悲,他就不由自主的沉倫。這樣的感覺只對莫悲一個人,與莫悲是男是女無關。
「林少爺,這好龍陽是洛陽那幫大老爺們好的玩意,你一時迷惑不要緊,可千萬不能當真。蘇姑娘,知情識趣又多才多藝的大美人,你就一點都不動心?」老鴇不放棄地在一邊喋喋不休著。
莫悲有點聽明白了,他愕然地看了眼自已的打扮,眼中流露出不敢置信的感覺,帶著疑問、迷惑、茫然還有失落。林若陽苦笑笑,走上前,摸摸他的頭,知道老鴇的話把他嚇著了,有點害怕他就此和自已疏遠,「我很正常,媽媽理解錯了。」
這個答案卻也讓他的心情輕快不起來。
「真的嗎?」老鴇欣喜地拍著手,「那林少爺,盼竹在樓上等呢,你上去吧!」
「今天就。。。。。。。」林若陽不想讓莫悲再在這裡呆下去,準備拒絕。
「不,你去!」莫悲從口中冷冷地吐出三個字。
「可以陪我嗎?」林若陽不知莫悲的用意,但他不願莫悲誤會,也不願與蘇盼竹獨處,他溫柔地看著莫悲。
「好!」
「這樣啊!那我再找位姑娘上去陪莫公子。」老鴇歡喜地忙去安排。
侍候蘇盼竹的紅茵,聽到樓下的說話聲,已盈盈下樓迎接。
極淡雅的一處居室,說是書室更合宜。薰香微淡,紗縵飄落,蘇盼竹端坐在琴架前,十指纖纖,一臉漠然地撫琴。
紅茵把二人讓到桌案邊,砌上茶,端上瓜果。
自始至終,蘇盼竹眼抬都沒抬。
林若陽的眸光溫和而堅定,一直柔柔地圍繞著莫悲。莫悲清清冷冷的坐著,對室內的陳設視若不見,好象他只是特地為一杯香茶而上來的。
琴弦一響,蘇盼竹的鶯嗓突地綻開。
「紅樓處處春色,碧柳家家月明。
柳上新妝待夜,閨中獨坐含情。
芙蓉月下魚戲,帶蚨天邊雀聲。
人世悲歡一夢,如何得作雙成。」
她的嗓音甜潤柔媚,有一股攝人心神的鬼魅,再加上歌詞艷麗,讓人浮想聯翩,在這樣的香氣中,面對這麼美艷又清雅的女子,沒有幾個男人可以擋得住的。
林若陽禮貌地拍了下手掌,連「好」都吝嗇地沒有喊一聲。莫悲只是輕蔑地抬了抬眼。
蘇盼竹沒有達到預期的效果,有點訝異。她款款起身,走到林若陽面前,對他道了個萬福,執起茶壺,親自斟上一杯香茶。她本能地對莫悲有點敵視,視線里只放了林若陽。
「林少爺,你不喜歡這首曲子嗎?那你。。。。。。點一首,盼竹唱給你聽!」她笑顏如花,將臉湊近,好讓自已吹彈可破的肌膚顯露在他眼中。
「多謝蘇姑娘!你今日差人送信,說對冬衣有點建議,請問是哪裡?」林若陽稍稍把身子往後挪了下,保持一點距離。
「哦,就是棉絮不要鋪得太厚,我不想自已看上去笨笨的樣。」蘇盼竹故作沒有注意到林若陽的動作,輕描淡寫的說。
這樣的一件事,居然催著他上門,惹莫悲不愉快,林若陽一向溫和包容的性情也惱了,但他不會放到臉上。「嗯,若陽記下了!若陽告辭!」
「林少爺,盼竹留你一刻也留不住嗎?」蘇盼竹的聲音婉轉起伏,如千言無語盡在其中。
莫悲手不禁微微蜷起,心中象被針刺了下,生疼生疼的。
「蘇姑娘言重了,你對衣物、妝品有什麼要求,儘管開口,不需要特地為若陽做什麼,若陽承受不起。」他雖沒有挑明,但卻是把她回得徹徹底底。
「看來,我真的是輸給了一位。。。。。。。孌童。」蘇盼竹一臉陰沉地瞪向莫悲。
「蘇姑娘,不要無禮。你我之間,沒有任何干係,哪裡談輸與贏。請尊重我的朋友。我的心不會被一張皮相,一點琴棋書畫的雕蟲小技就折服的,我追尋的是一種心靈契合的感覺。對不起,若陽話講重了,希望你能理解。」
「呵,你瞧不起青樓女子,卻大賺青樓的銀子。你以為你有多高貴?」蘇盼竹神色一凜,氣憤地站了起來。
「幹嗎,幹嗎,盼竹怎麼可以聲音這麼大,」老鴇領著一位清瘦的女子走進來,一看房內情形,眼珠一溜,笑道,「青樓不就是一座院子,裡面住著一群美麗的女子,皇宮是個大院子,裡面也住著一群美麗的女子,只不過,青樓女子能讓天下的男人快樂,而皇宮裡的美麗女子,只能讓一個男人快樂,呵,有什麼瞧得起瞧不起的,不都一樣嗎?」
「胡說八道!」一直神遊的莫悲猛地站起身,冷冷地看著老鴇,「你什麼都不知就在此亂說一氣,皇宮是一個家,很溫暖的家,不是你們嘴中講得那麼噁心的場所。」
「哈,到底年輕,俏公子,誰不知皇宮裡妃嬪如雲,三宮六院七十二妃,還家呢,多少妃嬪為爭寵大打出手,我們青樓女子這一點可比皇宮中的女子風度好,我們只認錢不認人,哈哈!」老鴇咧開嘴,笑得一身的肉都在顫。
「你們真噁心、無恥、下流、低級!」莫悲憤怒地大叫著,一甩袖,轉身就下樓。
「呃,這公子怎麼這樣無禮?」老鴇納悶地眼直眨。
林若陽匆匆地一抱拳,「告辭!」心中後悔今日不該帶莫悲來醉紅院,他那樣清純潔淨的心是無法理會青樓中人的多面和複雜。
蘇盼竹嬌叱地一拍桌面,「還不是林若陽把他寵上了天?」她眼中閃過一抹怨恨。費盡心計誘來了林若陽,結果又是竹籃打水------一場空。都是那個象女子的少年壞了事,她定要打聽打聽那個小子的來歷。
莫悲也不上轎,橫衝直撞地在湖畔地疾行。他受些委屈也罷了,那些人竟然連父皇和母后都帶著羞辱,真是氣死他了。
「悲兒,悲兒!」林若陽氣喘喘地追上,抓住莫悲的肩。
莫悲一下就甩開了他的手,俏眸含冰,「不要碰我,你髒,你髒,你和那些人走得近,一口一個盼竹,一口一個若陽,那麼熟稔,我不要你靠我,離我遠點,遠點!」
一縷從未有過的失望和酸澀涼痛了他的心,他體內皇家的鋒芒開始瘋長。
林若陽聞言長嘆一聲,眼神中是無奈和哀傷,「對不起,我不該帶你到那麼陰暗的地方。」
「不,我應該來的,至少我知道你是如何生活的,你有什麼樣的朋友?你憑什麼還有資格要求我做你的朋友,你把我當什麼了,和她們一樣的人?」他憤怒得語無倫次。
林若陽心被深深地刺痛了,他悲哀地一笑,「悲兒,不要激動!讓我送你回白府,可好?」
「不要,我再不要欠你任何情份。我不認識你,不認識!」莫悲說著,掉過頭,拼命地跑著。
林若陽顧不得心痛,慌忙追過去,「悲兒,今天讓我送你回白府,明天你當我是路人也可以。你不要跑,這樣危險!」
莫悲根本不聽,一直往前跑著。一輛馬車緩緩地從對面駛來,車前一位威猛俊偉的少年眼神突然一怔,「莫悲在那裡!」
莫悲抬眉,見是拓跋倫,嫌惡地搖了搖頭,車內跳出焦桐,莫悲張開雙臂,任由自已暈倒在焦桐手中。
拓跋倫冷冷地看了眼一臉憂傷的林若陽,高傲地一揚眉,揮手讓馬夫徐徐地掉頭。
林若陽立在湖畔,感到心一陣陣的如刀割般的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