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蝶影散

  沈銘聽著沈鐵的敘述，腦海中亦似幻燈片般，一幀幀投影出沈鐵當時的所見所聞。

  怪不得！

  怪不得沈銘沒有這具身體死而復生後那段短暫的記憶，也不知背後紋身是何時出現的！

  原來那段記憶本就不屬於這具身體的前主，那時原主已死，占據這身體之人，乃是沈鐵的意識！

  同時，沈銘也知道，沈鐵盡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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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與人皇印有關之事，在此界乃是絕密，被世界意志加密，無法通過任何途徑描述，

  而沈鐵通過自己的方式，在避免被世界意志屏蔽的前提下，擦著邊暗示了沈銘許多東西。

  人皇印只能被異世界靈魂使用，拯救此界之危，也只能由異界之人來力挽狂瀾，這一點已然確定，

  而沈鐵探查沈銘靈魂之時，莫名出現的時光逆流，如今看來定然藏著此界只能被異界靈魂拯救的關鍵。

  沈鐵在時光逆流中看到了一幕幕場景，也見到了一個個人物，沈鐵自識不得這些，可沈銘卻識得！

  愚公移山！精衛填海！后羿射日！夸父逐日！女媧補天！

  而最後出現的那個鬚髮虬扎巨人，衪神魂內斂，卻又散發出天道意味的巨大威壓，衪跨越空間與時間的屏障，竟與沈鐵對視！

  衪發出了沈銘那個世界的第一個聲音：「咤！」

  旋即斧落！

  劈開的卻並非是天地宇宙，而是斬斷了那方世界的某種枷鎖！

  至此，天道成型，世界穩固！

  或許是源於靈魂深處的烙印，或許是誕生於那方世界存留的神魄基因，沈銘此刻無比確定，那尊神祇定然存在過自己的原生世界！

  而那些神話故事，也全都是真的！！

  而那名一斧斬斷世界枷鎖之神，沈銘又如何不知衪名字？

  衪喚做盤古，傳說中開天闢地之神，乃億兆生靈之主，乃世界本源之始！

  衪隔著龐然空間和時間，與沈鐵對視的那一眼，滿是深意，似乎是想通過沈鐵，告知沈銘一些東西。

  而沈鐵，最終也是這麼做的，那充滿天道意志滿是意味深長託付的目光，如今就在沈銘腦海浮現，

  仿佛盤古，便在與沈銘直視！

  沈銘看得出，衪很累，

  衪雖強大，強大到無可匹敵，卻似乎背負了所有的暗，最後那一斧斬落，卻滿是耀眼的光！

  至此，鴻蒙宇宙，萬物初始，天海相隔，日月生輝！

  那玄之又玄的一幕，通過難以描述的方式，告知沈銘，他之前那方世界也與沈鐵這方世界同樣遇到過危難，

  這危難的表現形式雖然不同，本質卻一般無二！

  是枷鎖，是缺失，是構建之基徹底成型的虛無，要從零，變為一。

  而更多的信息，卻是無法透露了，那隔著時間與空間的對視，就此消散，竟無法再次於腦海回想！

  事情開始變得越發複雜，初代人皇的原生世界，絕不是沈銘的那方世界；二代人皇的原生世界，極大可能也不是。

  根據一代人皇所說，他在實力極強，強到能模糊感應天道之時才明白，自己的商城兌換系統之中的功法，原來都是在他原生世界中出現過的！

  因此，【兵身訣】、【巨劍訣】、【橫刀訣】……此界流傳至今的大部分功法，其實原本都屬於初代人皇前世生存的那方世界！

  那麼二代人皇身懷的系統，便大概率與神印有關！

  而前兩任人皇身負的系統，亦分別給此界帶來了極為關鍵的兩樣東西：功法與神印修行之法，

  那沈銘自己，又將給此界帶來何種關鍵性的東西？

  天賦？

  這一瞬，沈銘腦海之中，電光火石般驟然耀起一抹刺目，像昏暗的夜穹被閃電點亮！

  對，就是天賦！自己的系統對於天賦的命名極為奇怪！

  蓐收！句芒！洛神！祝融！后土！

  青龍！白虎！朱雀！玄武！

  從五行到四象，再伸延到燭龍與不動明王！

  似乎天賦到得高級之時，便幾乎都會與自己前世的神、魔乃至聖獸開始關聯！

  對於這一點，沈銘其實很早之前便有過思量，心想此界明明有自己的神靈，系統卻為何偏要用自己原生世界的神靈來命名天賦？現在看來，這裡其實藏著巨大秘密！

  人皇印給每位穿越者帶來的金手指，都不盡相同，看來並非隨機，而是帶著深意！

  初代人皇留言之中，也曾點明過，救世的關鍵有三，分別為：【九劫不滅琉璃鍛體訣】，神印，與一顆拯救蒼生的心。

  而初代人皇在自己系統達到五階之時，兌換出的終極功法，便是【九劫不滅琉璃鍛體訣】；

  二代人皇將神印的運用研究到極致，最終又給這世界帶來了什麼？

  至於沈銘，他的天賦複製系統又該如何利用初代與二代人皇留下的遺產，來拯救這個看似安穩，實則危在旦夕的世界？！

  無數念頭紛涌，事情也總是這般，一個疑惑得到解答，更多疑惑旋即出現，並且越發複雜！

  而這無數思量，說來漫長，實則一瞬，

  此刻，潛伏在沈氏血脈中的沈鐵那段靈魂本源，在脫離沈銘之後，也終於耗盡了所有力量，

  在當初決定放棄重生機會，將重任託付於沈銘的那一刻，沈鐵其實就已經可以從容消散於天地之間，

  可是，他想將自己看到的那一幕告訴沈銘，

  那個他不認識的，喚做盤古的神祇，也是通過那一眼對視，這般委託於他的。

  同時，沈鐵也有個小小念想，那便是在徹底消散於天地之間前，與自己妻子見上最後一面。

  而這個念想，終於在自己好兄弟法直的幫助下，達成了。

  終於，完成了自己的任務，終於，卸下了肩上的重擔，

  沈鐵靈魂本源化為的蝶形光斑輕輕展翅，緩緩飛起，

  而落於虞陽落脖間的另一枚蝶形光斑，似乎也完成了自己的交代，偏偏飛舞，漸漸凌空。

  兩枚蝶影，再次糾纏，影，也越來越淡，

  跨越了近千年，這一刻，沈鐵與虞雪霽靈魄終於相聚、相容，再也不願分開。

  「當年，妳先離我而去，交給我千鈞重擔，我知道，妳是為了讓我活下去，」

  「可妳卻不知，沒了你，我即便活著，也如行屍走肉般，毫無意義。」

  「眼下也好，這次我們便共赴黃泉，沒人……可以再將我兩分開！」

  兩枚蝶形光影本已暗淡的影，此刻卻越發璀璨，銀色煙花般，釋放出最後的光與亮，星星灑落。

  虞陽落與沈銘意識之中，也響起這對即將消散靈魂的最後交代，呢喃一般：

  「給你們添麻煩了，抱歉……」

  「沈銘，接下來的事情，便全靠你了！」

  聲音越發虛無，歸於寧靜，

  蝶影散，

  沈鐵，虞雪霽，徹底消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