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繡花鞋

2024-06-08 01:31:59 作者: 淇淇雪餅

  「嗚嗚……王爺,妾身是真的不知道嘛……」月意掩面而泣,急忙為自己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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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婉柔被綠竹攙扶起身,忍著身上的疼痛,道:「你沒資格穿這雙鞋,把它還給我。」

  她本以為,這女子被陳儒之寵慣了,想把繡花鞋拿回來,也是一件難事,卻沒想到下一刻月意就脫了繡花鞋,楚楚可憐道:「月意出身低賤,自知沒有資格,姐姐莫要生氣,這雙鞋我脫下還給姐姐就是。」

  「月兒,你既嫁給了本王,就是本王的妻,不必聽這女人胡言亂語。」陳儒之說罷厭惡地掃了一眼白婉柔:「你以下犯上,若不好好懲治一番,這王府里的規矩便不成規矩了。」

  白婉柔失望至極,秀美的臉上浮現一抹苦笑,道:「王爺是否還記得,你我二人是皇上賜的婚?今日王爺為了別的女子懲治我,若傳到皇上那裡,王爺覺得,皇上會如何?」

  她言下之意已然很明顯,陳儒之寵妾滅妻,皇上顧著皇家顏面,未嘗不會派人將月意賜死。

  「白婉柔,你好大的膽子,膽敢拿皇兄來壓本王!」陳儒之面色陰沉,但是顧及月意性命,他心中已經有些動搖。

  「王爺,就不要為難姐姐了。」月意有些後怕,急忙勸阻陳儒之:「今日就算了,就讓她們回去吧。」

  她本想藉機讓陳儒之狠狠懲罰一下白婉柔,以解她心頭之恨,卻不曾想差點就給自己招來殺身之禍。

  白婉柔最後看了一眼沉默的陳儒之,便知他為了月意還是動搖了。

  「多謝王爺。」她自嘲一笑,拾起白婉柔脫下的繡花鞋,帶著身旁的綠竹離開了。

  「小姐,您沒事吧?」離開正房,綠竹擔憂地上下檢查白婉柔的傷勢,白婉柔看著這丫頭臉上的掌印,鼻頭一酸,將綠竹攬住,哽咽道:「都是我連累了你,我們不會一直這樣任人欺辱的。」

  現在暫時的隱忍,都是為了日後做鋪墊。

  這邊主僕二人互相安撫著,正房裡頭氣氛卻怪異了起來。

  月意眼見陳儒之抽回了手,不再抱著她,隱隱有種不好的預感,便垂首做出可憐的模樣,問道:「王爺,妾身是做錯了什麼嗎?」

  換做是往日,陳儒之見到她這副模樣,定會將她攬入懷中好好安慰。

  可這一次不一樣,陳儒之看她的眼神好像變了,這令她無比緊張。

  陳儒之道:「月兒,本王記得新婚那日給了你許多東西,其中也有衣物繡鞋,你既然不缺,為何還要動她的嫁妝?」

  月意神色一慌,未曾料到他會再問起這件事,一時啞然。

  倒是她身旁伺候的小桃機靈,突然跪倒在地,道:「王爺不要責怪主子,是奴婢那天收拾主子東西的時候拿錯了,不知那竟是白小姐的嫁妝,王爺要罰就罰奴婢吧!」

  「小桃……」月意沒想到,身邊的這個丫頭竟對她如此忠心耿耿,心中也有了對策,便主動跪下:「求王爺饒了小桃,她伺候妾身盡心盡力,拿錯了姐姐的東西,也絕對不是有意的。」

  陳儒之頓時心軟,趕忙將月意扶起來好一陣安撫。

  「也罷,是為夫錯怪月兒了,別難過了可好?」

  陳儒之想起月意為他承受的一切,不禁有些後悔,他不該懷疑月意,月意是他認定的妻啊。

  月意見好就收,知道陳儒之已經相信她了,便又像平常一樣,窩在他懷中撒嬌。

  但陳儒之公務纏身,無法久留,臨走之前連連承諾忙完就回來陪她,月意雖不情願,也只能放他離開。

  「王妃,奴婢方才做的可還好?」陳儒之前腳一走,小桃就露出了討好的笑容,跪在她身側邀功。

  「你這丫頭倒是機靈。」月意慵懶地靠著椅背,摘下腕上的白玉鐲子,遞了出去:「這個賞你了,給我盯緊那個白婉柔,去查查她在府中都跟誰有過來往,查清楚,賞賜少不了你的。」她勾起一抹得意的笑。

  白婉柔一個受盡寵愛長大的嬌小姐,怎麼可能斗得過她呢?

  柴房內,綠竹正為自家小姐抹上膏藥。

  「嘶……」白婉柔疼的眉頭蹙了起來,好不容易挨過這一遭,又提醒綠竹,讓她往自己臉上也抹一點。

  綠竹卻擔心膏藥不夠用,搖搖頭拒絕了。

  「小姐,您的腿可萬萬不能留下疤痕,這藥,奴婢就藏了一瓶,您用就好了。」

  白婉柔還想再勸,恰逢此時管家過來敲門,綠竹趕忙收了膏藥,過去開門。

  管家見到容貌迤邐的宰相之女如今境地,眼中不由地閃過一絲不忍,卻還是恪盡職守:「嗯…王妃的幾套衣物需要清洗,白小姐,請吧。」

  白婉柔沉默,管家見狀,一臉愁容,隨即開口:「小姐,老夫知道您受苦了,可是眼下月王妃如此跋扈,您這樣抗拒,也是給自己招更多的麻煩啊!」

  白婉柔抿了抿唇,自知拗不過,咬咬牙應了下來,攔住要衝出去罵街的綠竹。

  「多謝管家提醒,我這就去。您老心善,日後必會有好報的。」白婉柔將自己手上的布條系在一起,站了起來。

  「哎……」管家嘆了口氣,向白婉柔點了點頭,隨即轉身走了。

  「小姐,他們也太過分了!」綠竹憤憤道,「您不必為了那個王爺處處忍讓,想想以前在侯府,誰要是敢這麼對您,早被侯爺和少爺打死了!」

  「罷了,不要再提往事了。」白婉柔心中酸澀,勉強扯出一個笑:「無論如何,我都會護好你的,別擔心。」

  白侯府中,白青庭打探到白婉柔的近況,又驚又怒,心疼的恨不得趕緊將妹妹接回來。

  他剛踏出家門,就被白鳳岐派人找回,滿是不解。

  「爹!那陳儒之竟然敢那麼對柔兒,我要去把柔兒接回來!」

  「接回來?」白鳳岐一拍桌子,面色難看,呵斥道:「接回來,讓別人看我們白家的笑話嗎!她自己去找皇上賜的婚,現在落到這個地步,也是她自找的,誰都不許去接她回來!」

  「那爹就忍心看著妹妹在那裡受苦嗎?!」白青庭一心想救妹妹,無奈在父親的威壓之下連門都出不去。

  於是氣沖沖地轉身回自己院子去了。

  白鳳岐看著兒子的背影,長嘆了一口氣。

  他捧在手心裡長大的女兒,現在在別人家受苦,他又怎麼會不心疼。

  只是時機未到,他只怕因一時衝動救回女兒,牽扯出來的諸多麻煩,會將整個白侯府葬送。

  建安王,遠不像他人眼中的那般光明磊落。

  建安王府。

  「王爺,白家那邊暫時沒發現什麼動靜。」堂下的探子雙手抱拳,匯報導。

  「沒有?」陳儒之觀著棋局,落下一子,冷笑道:「白侯爺對皇兄真是忠心耿耿,女兒都不要了。」

  探子回道:「那白青庭倒很是擔心白小姐,只是要出門的時候被白侯爺攔下了。」

  「白青庭?不必管他。」

  陳儒之輕嗤一聲,揮揮手讓探子下去了。

  下一刻,房門從外面推開,月意端著一碗羹湯款款入內。

  「王爺,妾身親手給您熬了排骨湯,您快趁熱嘗嘗。」

  陳儒之將美人攬入懷中,細細品嘗羹湯,忽然發問:「你幾時來的?「

  月意臉上笑容一僵,隨即答道:「妾身從膳房端著湯過來,一到門口便直接進來了呀,怎麼了?」

  「無事,月兒以後來之前,先差人告訴本王一聲。萬一碰上處理公務的時候,怕你來了本王又顧不上,委屈了你。」

  陳儒之雙目含笑,似乎只是隨口一言,月意卻聽得眉心直跳,來不及多想,便笑稱自己知道了。

  她方才站在門口聽了半天,將陳儒之和探子的話都聽了個明白,陳儒之許是察覺到了什麼,才會這般試探她。

  不過,現在看來,陳儒之很是信任她。

  月意深知這一點,但也抵不住有些心虛,便匆匆尋了個藉口離開。

  「主子,那女人在後院洗您的衣服呢。」小桃一見自家主子回來,趕忙迎上去,話里話外都是不懷好意的暗示。

  「你這丫頭,怎麼總想著去看人家的笑話?」月意假意嗔怪了兩句,便隨她去了後院。

  才進後院,便輕佻出聲:「喲,還得是咱們白小姐,真是手腳麻利,洗的這麼快呀?」

  白婉柔剛晾上最後一件衣裙,就聽見身後女子尖酸刻薄的聲音。

  她撐起酸痛的腰,繼續收拾洗衣的用具,不理睬身後的人。

  月意見被無視,冷哼一聲,拽下一件濕漉漉的衣裙,看也不看就挑刺道:「這處還沒洗乾淨呢,到時候我可怎麼穿?」

  「你們還倆愣著做什麼?沒聽到王妃說衣服沒洗乾淨嗎?拿回去,重新洗!」

  綠竹被推了一把,差點栽進水盆里,回頭氣道:「你做什麼?!」

  小桃嚇得往後一退,大聲嚷嚷道:「叫你你聽不見,是耳聾了嗎!在王妃面前你還敢這麼說話?」

  「我家小姐才是當今陛下欽賜的建安王妃,這王府哪裡還有另一個王妃?皇上知道嗎?」綠竹絲毫不懼,卻一下戳中了月意的痛處。

  「牙尖嘴利!賤婢!」月意扯著綠竹的頭髮,神情略微有些扭曲,粗俗的模樣與平日裝出來的溫婉柔順,簡直判若兩人。

  「放開綠竹!」

  白婉柔撿起一把劈柴的斧頭,架在月意肩上,蹙眉低喝道:「聽見沒有!」

  「你……你要幹什麼?」月意慌了神,底氣不足地威脅道:「你若是敢傷我半分,王爺肯定不會放過你的!」

  「他會不會放過我,與我何干?我是皇上親封的建安王妃,他還能殺了我不成?倒是你……」白婉柔一想到,是面前這個女子搶了自己的夫君,怒火更盛:「你死了,我便能拿回屬於自己的一切了!」

  「你……你簡直是瘋了!」月意已然慌不擇言,嘴裡不斷喊著救命。

  殊不知白婉柔此舉,也是耗費了所有勇氣,她拿著斧頭的手已經有些顫抖,她只是嘴上說說,威脅月意把綠竹放了,卻不敢真的動手。

  但最終不知為何,她又成了被指責的罪人。

  「白婉柔,你好的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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