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磋磨
2024-06-08 01:31:54
作者: 淇淇雪餅
陳儒之看愣了一瞬間,調轉視線,語氣憎惡:「你這女人,滿肚子的陰險計謀,月兒那麼單純,她什麼都不懂,你為何要害她?」
「她就是一個騙子,她冒名頂替,我才是當年救你的人,我咬了你的肩膀,你還記得嗎?」白婉柔尖叫著喊道。
卻聽陳儒之說:「你說的這些,月兒早已說過,而且她還有本王鎖給的信物,你說本王是信你還是信她?」
真的有信物!
白婉柔愣在原地,陳儒之輕蔑一笑。
「月兒親口說是你故意將水倒掉害她滑倒,你如何解釋?」陳儒之又揮了一鞭,打的白婉柔身子一晃。
她快被陳儒之氣死了,竟相信月意這樣狠毒的女人。
「來人!將這個女人帶下去,讓她從最低級的奴婢做起。」
白婉柔被拖著往出走,她還在喊:「陳儒之,你有眼無珠,你被月意騙了……」
無人理會。
原來,最低級的奴婢就是刷馬桶,掃園子。
白婉柔瞧著一大堆臭氣熏天的馬桶,狠狠落淚,頭一次生出怨恨之心,她定要將月意的真實嘴臉揭穿,要讓陳儒之跟自己道歉。
從沒刷過馬桶的她,拎著刷子不知如何下手,這時綠竹跑了過來,「小姐,奴婢來刷,您去休息。」
看到綠竹,白婉柔更加委屈了,邊哭邊說:「綠竹,小姐一定會救你出去的。」
綠竹也跟著哭了起來,「小姐,我們偷偷跑吧,我們回家去,我們去找侯爺,一定會有辦法的,再這樣下去,我們會死在這裡。」
白婉柔搖搖頭,她絕不能跟爹爹求饒。
「別哭了,王爺不喜歡別人哭。」身後響起一道男聲,白婉柔回頭,瞧見一張熟悉的面孔,心中重新燃起希望,驚呼出聲:「竟然是你!」
侍衛打扮的林峰瞧著面前之人,挑了挑眉:「我有見過你嗎?」
此人便是三年前瞧見自己進陳儒之屋子的那人,白婉柔心中重新燃起希望,決定先隱瞞,留到關鍵時刻拿出來。
她搖搖頭,林峰笑了笑,「沒事,別哭了,王爺很難在短時間內相信一個人,日久見人心,只要你是真的清白,遲早會有沉冤得雪的一日。」
這句話,無疑給了白婉柔一股希望,她點點頭,發誓定要洗刷冤屈。
清晨,白婉柔睡眼惺忪,陽光剛透過窗戶紙撒進來,就看見丫鬟小桃那副囂張的嘴臉。
「還賴著不起做什麼?王妃那等著你伺候呢!」
說罷,小桃就粗魯地掀了白婉柔身上的被子,一旁綠竹連忙將她推開,憤憤開口:「我家小姐受了傷,又怎麼能到處走動?再怎麼說我家小姐也是正妃!你們這般欺負人,就不怕遭報應嗎!」
「罷了,綠竹。」白婉柔輕嘆一聲,一汪深潭般的黑眸垂了垂,多說無益,她還是逃不過要走一遭。
昨日所受的燙傷倒是不打緊,冰敷過後就沒有感覺了,只是那幾道鞭傷已經泛了紫,瘀血凝結,看上去有些可怖。
她的夫君……好一個戰神夫君啊……
白婉柔從沒想過,自己曾經遙遙一見傾心的戰神夫君手中的武器。會落在自己的身上,隨機苦苦一笑,將裙擺撂下,推門走了出去。
「小白今日來的可真早啊!」
剛踏入正房,還隔著一段距離,白婉柔就聽見了月意的聲音。
「哎呀!王妃,奴婢方才去找她,還賴在床上不願起呢!不知有多金貴呢!」
主僕二人一唱一和,歪曲事實,白婉柔只當過耳風,只上前靜靜等著。
「小白,過來。」終於,主僕二人說累了,也不見白婉柔發怒,似是沒趣兒了,便招招手,像是在喚一條狗似的,讓她上前。
「都怪王爺夜裡太勇猛了,今早醒來,本王妃渾身都是酸的……」嗔怪的語氣像是在抱怨,目光卻一直在白婉柔臉上,帶著毫不掩飾的得意:「小白,勞煩你來給本王妃按按肩了。」
白婉柔聽見「王爺」二字,心中便狠狠一顫,卻仍是強作鎮定走到月意身後,淡聲道:「我不會。」
不會,便是從沒做過,也是一句提醒。
果不其然——她按了兩下過後,月意就忍不住疼的叫了出來:「你輕點按!」
「我已經說過,我不會,也不知輕重。」白婉柔一收手,不慎碰掉了桌上的一個茶杯。
咚地一聲,茶杯落在地上碎成了幾片。
坐著的人嚇住了,轉而道:「你既不知輕重就算了,快把地上收拾一下,省的扎到人!」
白婉柔蹲下身,徒手撿起地上的碎片,慌亂之中,白婉柔眉頭一皺:「嘶……」被劃破了手指,一道血口子破開,一串鮮紅流出,如斷了線的紅寶石。
「收拾完了,我可以離開了嗎?」她眉頭皺了皺,一雙破了口子的玉蔥手指捏住杯子的碎片,微微發白,她腹中已經有些飢餓難忍,只想趕緊回去吃些東西。
可這主僕二人,似乎並不打算輕易放她離開。
「小桃,瞧瞧小白清理的多乾淨。」月意佯裝誇獎,羞辱之意昭然,一雙三角丹鳳眼笑的眯在一起,得意非常。
「是啊王妃,奴婢瞧著,只覺得自己都沒她收拾的乾淨呢。」小桃也煽風點火,為虎作倀。
月意拿著帕子掩住唇,笑吟吟地看向白婉柔:「你可別多想呀小白,我和小桃是在誇你呢!」
白婉柔也扯出一抹冷笑,多明顯的羞辱,這是拿她當傻子麼?
「想必你現在的日子,一定沒有以前好過吧?」
白婉柔只聽她故作嘆息,很是虛偽地說道:「可惜,你之前那般金尊玉貴,如今進了這王府,卻不受夫君喜歡,無寵啊~就是低賤!唉……」
月意將手中的帕子甩了甩,拿起桌子上的茶盞,呷了一口:「這段時間真是委屈你了,你放心,等過一陣子,我會跟王爺說一下,抬一抬你的位分,讓你的日子好過些,如何?」
聽罷,白婉柔臉色頓時一變,破了的手指也不管不顧的握成了拳,任由血液滲出,隨後滴落在不算乾淨的衣裙上。
這個女人頂替了她的身份,怎麼還敢在她面前這般耀武揚威!
她憑什麼?!
「好人全讓你做了,你為何偏要這般對我?!」白婉柔恨聲發問,滿目厲色,通紅的一雙鳳眸怒目圓睜,直勾勾剜著月意那張得意的臉。
明明她才是陳儒之明媒正娶的妻啊!
你……你怎麼能如此說我……」月意面色一白,被駭住一般說不出話,最後竟直接就捂著胸口咳嗽起來。
白婉柔愣了一瞬,見她咳得厲害,吶吶道:「你沒事吧?」
然而下一刻,她就被身後一股不容反抗的力量掀倒在地——
「月兒別怕,為夫來了。」
傷痕累累的腿根本承受不住跌在地上時的撞擊,白婉柔咬緊牙關,忍著鑽心的痛意,滿眼痛色地望向緊緊相擁的二人。
此時,她才頓悟,月意方才咳嗽八成是裝出來的,因為陳儒之早已站在她身後看著了。
良久,陳儒之才側頭冷冷地看了她一眼,道:「過來,讓本王親眼看看你是怎麼伺候月兒的。」
他竟是一點顏面都不肯留給她?
白婉柔心口悶痛,只覺得連呼吸都愈發艱難。
她閉上眼睛,緩緩道:「恕難從命。」
「你給本王再說一遍?」陳儒之冷漠的語調染上薄怒。白婉柔眼睫顫了顫,便依他所言重複道:「我說,恕難從命。」
靜默了片刻,陳儒之發出一聲嗤笑。
「你若不照做,就讓你的丫鬟替你。」
他話音落下,白婉柔猛然睜眼,往後看去——
只見綠竹被小桃拉扯進來,臉上還有一道刺眼的掌印。
「綠竹……這是誰打的?」白婉柔伸出的手微微顫抖,停在綠竹紅腫的臉側,儘是不忍與心疼。
綠竹眼裡含著淚光,看見她身後的陳儒之,只敢小聲道:「小姐,他們欺人太甚。」
小桃恭恭敬敬的向陳儒之行禮,依舊是一副虛偽的嘴臉:「奴婢只是想叫她進來伺候主子,誰知這丫頭好像不太願意呢!」
白婉柔憤然回頭,她竟閉口不提綠竹臉上的傷是怎麼回事,難道隨隨便便就可以動手打人麼?
可是在對上陳儒之冰冷的目光時,她心中的怒意,卻都變成了深深的無力感。
她就算開口申辯,他也不會聽進去半句的。
白婉柔垂眸走上前,淚水已然濡濕了眼角。
「王爺,妾身的腿有些酸,不如就叫姐姐幫妾身按按腿如何?」月意嬌聲道。
懷中的美人嬌羞可人,陳儒之心中一軟,柔聲應道:「都依月兒。」
白婉柔不願再看兩人你儂我儂的樣子,蹲下身伸出雙手,等著月意抬起腿搭上來。
「真是勞煩姐姐了。」
繡花鞋底壓在白婉柔腕上,生生將好不容易止住血的傷口,再次壓出血來。
可手指的疼痛卻不敵心痛,映入眼帘的這雙繡花鞋面,她無比熟悉……分明就是母親生前留給她的嫁妝!
「你為何會穿著我的繡花鞋!」白婉柔猛地推了一把月意,眼眶微紅地質問道。
月意嬌呼一聲,躲進陳儒之懷裡,滿臉委屈與無辜:「月意不知姐姐在說什麼,這雙繡花鞋是你的嗎?」
「不就是一雙鞋,你怎麼敢推月兒?」陳儒之怒聲說罷,一腳將白婉柔踢開。
「不就是……一雙鞋?」白婉柔喉間溢出血腥味,撐起身子嘶啞道:「那是我娘親生前親手為我做的繡花鞋,是我娘親的遺物,她怎麼敢拿去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