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覺醒

2024-06-08 01:32:01 作者: 淇淇雪餅

  幾乎是在陳儒之開口的那瞬間,她就收了手。

  瞥見氣喘吁吁的小桃,她頓時明白了什麼,真是惡人先告狀!

  白婉柔對一通指責一概不認,只等陳儒之說完,她才反問:「王爺認為,是我把她喊過來,欺負她,又放她的丫鬟去請你過來看戲嗎?」

  「如若真是如此,她懷了身子,在明知我厭惡她的情況下,還主動送上門,這是何意?」她語氣不緊不慢,三言兩語就拆穿了惡人的偽裝。

  「王爺,妾身的肚子有點疼……」

  

  月意突然捂住腹部,神情痛苦地靠進陳儒之懷中。

  「月兒怎麼了?」陳儒之心中一緊,咽下還未宣之於口的話,連忙詢問月意的情況。

  「沒事的……王爺,方才孩子好像動了一下。」

  月意見目的已經達到,挑釁地看了一眼白婉柔。

  白婉柔勞累過度,見此一幕更是心寒絕望,身子已經有些支撐不住,綠竹眼疾手快過來攙扶住她,擔憂道:「小姐,您怎麼樣?」

  白婉柔搖搖頭,她的脆弱,在陳儒之眼中看來,卻是刻意裝出來的。

  「來人!」陳儒之似是厭極了她,迅速收回目光,吩咐下人:「將她關進柴房,三天不許她進食!」

  下人卻面露為難:「王爺,方才皇上身邊的安公公,帶著聖旨來了,現在就在前廳里候著呢!」

  陳儒之擰了擰眉,道:「你先去回話,說本王待會就過去。」

  他話音未落,一道尖細的聲音,就從不遠處插了進來。

  「不勞煩王爺走一遭,咱家自個兒來了。」

  只見一位鶴髮老者,手持明黃聖旨走來,一身宮外的長袍並不顯眼,卻通身散發著威嚴氣場,若非是聽見那太監獨有的尖銳嗓音,眾人還以為這老者是哪位行事低調的貴人。

  「建安王妃接旨——奉天承運,皇帝詔曰……」

  白婉柔急忙跪下聽旨。

  無人注意到,月意的臉色變得越來越難看。

  「王爺,陛下的意思,咱家已經帶到了。」安公公宣讀完聖旨,掃了一眼已經癱軟在地的女子,眼中流露出些許輕蔑:「白小姐是陛下欽賜的建安王妃,至於其他女子進入王府,就該老實本分做好一個妾室,不要妄想自己配不上的東西。陛下這也是為了皇家顏面著想,王爺,您覺得呢?」

  「本王知道了。」陳儒之面沉如水,攥緊的拳頭緊了又松。他轉身扶起月意,心疼的拭去她臉上的淚水。

  「本王會好好補償你的。」柔聲低沉,充滿愛意。

  「王爺……」月意哭的梨花帶雨,她不甘心只做一個侍妾。

  憑什麼,憑什麼白婉柔就這麼好命!

  她狠狠剜了白婉柔一眼,滿目怨毒。

  接下聖旨,白婉柔連日來壓抑的情緒鬆懈了許多,察覺陳儒之看自己的眼神更加冰冷,她心中刺痛也無力再解釋什麼。

  他或許已經認定是她偷偷傳遞消息,才讓皇上下了這一道聖旨。

  陳儒之攬著月意離開了,就連背影,白婉柔也不敢多看一眼。

  她別過頭,拉著綠竹便打算離開,綠竹卻突然慘叫出聲:「啊——」

  她慌忙抬眼看去,只見一抹粉色身影在她面前一竄而過,隨之映入眼帘的是綠竹血紅一片的左手,還有地上那把已經染上鮮血的斧頭。

  「綠竹!」白婉柔耳邊一陣嗡鳴,渾身發冷。

  「快叫大夫!」她慌亂之中扯住一個婢女的衣襟,瘋了似的喊道,「快去叫大夫!快去——」

  那婢女哆哆嗦嗦道:「我們、我們只聽從王爺和月王妃的吩咐……」

  白婉柔仿佛被這一番話打了臉,情緒陡然冷靜下來,將懷裡的聖旨展開,扯出一個駭人的笑容:「你看清楚,我才是建安王妃,你若不想死,就立刻去請大夫回來!」

  「是、是……奴婢這就去!」

  婢女連滾帶爬的跑去尋大夫了。

  白婉柔雙目赤紅,扶起已經陷入昏迷之中的綠竹,一步一步走回去。

  一炷香後,大夫進了王府。

  白婉柔用手帕擦拭綠竹額上冒出的汗水,一邊著急地問大夫:「她的手怎麼樣,為何她到現在還不醒?」

  大夫嘆了一口氣,遞上兩包藥和一張藥方,道:「現在還不醒只是失血過多的緣故,倒不是什麼要緊事,只是這位姑娘的傷勢太重,手骨斷裂,養好以後也會落下病根,一到冬天受了寒便會覺得疼痛難耐。」

  「那冬季要如何才能緩解疼痛?」

  「需得注意不要受寒,除此之外別無他法。」

  「怎麼會如此嚴重………」盈滿眼眶的淚珠滾落而下,白婉柔泣聲自責道:「是我沒有護好你,是我對不起你……」

  「小姐……」不知過了多久,綠竹從昏迷中醒來,伸出另一隻完好的手,碰了碰白婉柔的,「小姐不要自責,這不怪小姐,是那個小桃……她一直都看不慣奴婢。」

  「你放心,我一定叫那些傷害過你的人,付出代價。」白婉柔擦了擦淚眼,看著綠竹再次睡過去,便起身送大夫出屋。

  先前,被她嚇出府尋找大夫的婢女還杵在院子裡,看見她時又被嚇了一跳,慌忙問:「王妃、王妃可還有什麼吩咐?」

  白婉柔沒有為難她的意思,便直接道:「我餓了,讓人送吃的來。」

  她再轉回裡屋,一邊走一邊打量著這個房間,這是屬於她的新房,卻沾染了別的女人的味道。

  她會把所有失去的,一點一點全都拿回來。

  自嫁進王府那日起,白婉柔沒有一日吃過一頓飽飯,此時看見婢女送來的珍饈美味,也沒有細細品嘗的心思。

  一番狼吞虎咽後,白婉柔見綠竹已經清醒,便端著提前分好的食物擺在她面前,親自餵她吃下。

  「小姐……這些是哪裡來的?」綠竹咽下一口雞肉,不禁疑惑問道。

  「之前我一昧的順從忍讓,卻不受他們尊重,到最後人人都能欺我辱我,既然如此,我從今天起便不再忍了。」

  白婉柔嫣然一笑,仿佛又變回曾經那個無憂無慮的白家大小姐。

  她是白家的千金,出身高貴,就算再渴求心上人的愛,也絕不該如此委屈自己,以致丟失了尊嚴,也丟了家族的顏面。

  「小姐,您若真是這麼想可太好了!奴婢早就跟您說過,處處忍讓是行不通的,只會委屈了您自己!」綠竹似是十分欣喜自家小姐的變化,一個勁兒的說起先前在白府中的事情。

  主僕二人聊的歡喜,卻沒注意到,桌上的菜餚不知何時多出了兩道,還散發著剛出鍋的熱氣。

  有人歡喜有人愁,另一邊的月意降為侍妾開始,心中揣著怨恨,整日愁眉不展。

  她每每見到陳儒之,便會拐彎抹角的提及位分的事,一次兩次,陳儒之柔聲勸慰,又命人給她添置了許多新衣,可是三次過後,她再次提出,陳儒之卻厭煩似的揉了揉眉心,一副不欲與她多說的樣子。

  「夫君可是嫌我煩了?」月意哽咽問道,心中有些發慌。

  陳儒之本就不喜被擺布,從那道聖旨降下之後,他便感到身上多了道枷鎖,時刻在提醒他,什麼事該做,什麼事不該做。

  而這一切都跟白婉柔那個女人有關!

  如今月意幾次提起位分,他倒是想讓月意做自己的王妃,可時機未到,怎麼也不該是在這個時候。

  偏偏月意總是提起這件事,讓他心底生出一陣煩躁,也不願久留。

  「你好好休息吧,為夫明日再來看你。」長久的沉默過後,陳儒之只拋下了這麼一句話,月意一聽更加慌了,連忙捂著腹部謊稱肚子痛。

  她的目的只是為了留住陳儒之而已,陳儒之也的確走不掉了,瞧見月意痛苦的模樣,他急忙讓管家找了大夫過來。

  在大夫確認月意身體無大礙後,陳儒之看向管家,不知怎麼鬼使神差地就問出了句:「那邊都有什麼情況?」

  管家一愣,隨即道:「呃……王妃已經搬回了院子裡。」

  陳儒之發出一聲冷笑:「連你也怕了那道聖旨。」

  管家慌忙下跪表忠心,陳儒之聽膩了這些話,擺擺手,讓他不要再說這些。

  「叫便叫吧,她是皇兄封的建安王妃,卻永遠不可能會成為本王的妻。」陳儒之遠遠看著月意的睡顏,心中一片柔軟。

  管家於是又將送飯時聽到的話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末了又補充了一句:「王妃好像變了一個人。」

  陳儒之卻不這麼認為,只冷冷道:「死性不改。」

  榻上的月意聽了管家的一番話,卻以為白婉柔正風光得意著,都搬回了新房。

  而她卻被貶為侍妾,意味著不再有權力做這王府的主子,這強烈的對比,讓她怎能不怨不恨!

  屋內,小桃幫月意按揉著腿,一邊說道:「主子,這幾日奴婢看那白婉柔都有些得意忘形了,現在府中到處都在說她,奴婢聽著真是為您著急!」

  「著什麼急?」月意呷了口清茶,不甚在意:「她就是得意幾天又能如何?王爺厭惡她,我又懷著王爺的子嗣,王妃的位子遲早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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