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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四章 隱秘

2024-06-08 01:29:27 作者: 草莓番茄醬

  「咳咳咳咳咳……」

  伴隨著一陣天崩地裂一樣的咳嗽聲,一個清瘦的年輕人捂著胸口,站在擂台上。

  「哇,病秧子還來爭魁首?」許多人嗤笑,這可是修者界,一般的小病小痛都有丹藥治療,會病成這樣,一定是先天不足,這樣的人怎麼可能修行。

  「不過長得挺清秀的,算是好看的。」幾個女修卻兩眼放光,對她們來說,魁首厲害是一回事,好看是另一回事,最好就是又厲害又好看。

  擂台上,介於少年與青年之間的男子已經停住咳嗽,他抬手,抽出一把漆黑的劍,無光無刃,如同一根黑色的木棍,仿佛用力捏一下就會碎掉。

  

  這把黑木劍一出,周圍的笑聲就更大了,倒是擂台上的對手,被氣得滿臉通紅,「病秧子,敢羞辱我?!別以為魁首大比我就不能殺了你!」

  「咳咳咳……」病弱者一臉莫名地看向對手,他哪裡羞人了?

  清凌凌的漆黑眼眸,如同隔水的黑色鵝卵石,清澈又深邃,仿佛有魔力一般的吸引人。

  「哇……」一個女修捂嘴驚呼,就在那一瞬間,她的心被那雙眼睛打動了,那是一種讓人近乎感動的感情。

  其他人亦是呼吸一窒。

  有人弱弱開口,「難道他是女孩子?修的是媚術?」

  頓時大家更有興趣了,一個個目光炙熱地看著台上的病弱美人。

  凌瑾晞一聲嘆息,率先出劍,那是一套極其精美的劍法,驚若翩鴻,婉若游龍。

  太過美妙,以至於圍觀者都忽略了其中強大的威力,和他展現出來的強大靈力。

  等對手回過神來,男子也已經收劍。

  「哈……哈哈,你是上來跳舞的嗎?不敢打我讓你就行……」對手恐懼,那是一個強大的對手。

  而病弱男子此刻已經嘴唇發紫,氣喘吁吁。

  「呵,傻子嗎?對手還沒有出招,他就一個人在這兒瞎蹦噠,結果還把自己的體力蹦噠沒了,現在有人去給他一腳,他就能摔下來吧。」

  「他是在侮辱魁首大比!」一個男劍修怒喝。

  西洲魁首雖然不如越州東洲,但是魁首的地位無用之用。

  「哼!東洲或者越州派來的嗎?故意這樣羞辱西洲吧!」一個女修也皺起了眉。

  西洲的魁首確實更看中交際能力,但是沒有足夠的實力,根本不可能指揮那麼多西洲家族。

  病弱的少年人聽著周圍人的議論,一點點變成喧譁,他竭力撐起身,他的心跳就像要撐破肋骨,掙脫胸腔,他的呼吸明明已經竭盡全力,卻無法減輕那種窒息感,巨大的嗡鳴中,他看著那些憤怒的目光,昂頭站直,一聲呼嘯,他橫劍在前。

  「我,會成為西洲魁首!」

  如同一頭幼虎,第一次向世界露出它的獠牙,別人不知道他的危險,只覺得他可愛可笑。

  「還等什麼?把這個丟人現眼的傢伙打下去!」隨著眾人的呼喝,凌瑾晞的對手終於下定了決心。

  藏鋒出劍,沖向還在喘息的凌瑾晞。

  這一擊毫無花巧,就是純粹的比拼修為。

  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作為對手,怎麼可能看不出這小子剛剛那套劍法的精妙。

  同等修為,和這個病秧子比拼劍術,只會毫無勝算,那就趁他病要他命,趁他體力不濟,一力降十會!

  土黃色的靈力撲向凌瑾晞,那是重劍門的厚土重劍決。

  有女孩子捂住了眼,不忍看著那個少年被劈成兩半。

  勝負已定。

  病弱的少年緩步走下擂台,他還在不時咳嗽……

  擂台上,對手飛落在地的頭顱,看著他離開的背影。

  眾人靜默,眾人譁然,那……那是什麼?!

  此時凌瑾晞已經回到了旅店,他還在咳嗽,甚至咳得整個脊背都在迴響那震顫。

  「喂,你可別死了,我偷偷把你帶出來,可不是讓你死在半路的。」另一個少年上前,想要扶住他,卻被他避開。

  「謝謝。」凌瑾晞抬起頭,笑得真誠,他的唇有些發紫,臉上還帶著劇烈咳嗽後的紅暈。

  「你啊,幹嘛那麼逞強?我扶你一下而已,難不成我碰你一下你就要嫁給我?」少年名為魏林,當年的大戰後,他便一直住在凌家。

  按說魏林不可能見到凌瑾晞,因為他總是忙於修煉,一直都在求學的路上,可是今年凌瑾晞突然重病,這才留在凌家修養。

  魏林一直聽說,凌家有個小少爺,自小矜貴,從不輕易見人,好不容易有了機會,自然要偷偷去看看。

  爬上高牆,粉色紫藤花架下,一個少年正在舞劍,短髮,膚白,長劍。

  從那以後魏林總是悄悄去看那個小少爺,哪怕只是看著也挺好。

  「出來吧。」凌瑾晞的聲音清越,帶著獨特的韻律,一般人根本模仿不來。

  他早已發現有人窺探,但是那個人只是看著,所以他也不在意。

  可如今魁首大比就快開始了,凌家卻不放心他的身體,不想讓他出戰。

  「再等十年吧,再等十年你也才二十九歲,等身體養好了,再去奪取魁首之位也不遲!」

  不遲麼?

  太遲了!

  凌瑾晞不想等,也不會等。

  成為西洲魁首隻是他人生計劃的第一步,無論如何,他都不能讓任何人打亂他的計劃。

  魏林跳入院子,他有些侷促,但是還是揚起了燦爛的笑,「你的劍法真厲害,要不我和你過兩招?」

  「不了,我明天要離開凌家。」凌瑾晞笑看著那人,「我不是很熟悉路,你可以幫我帶路麼?」

  陽光下,那個白皙清秀的持劍人開口。

  「當然!我,我我,我現在去準備,你,你,或者我們現在出發也可以。」

  「我要看書了,所以……」凌瑾晞點了點頭,穿過粉色的紫藤花架,回到了房中。

  半年前,凌瑾晞回到了凌家。

  他的身體似乎受到了某種傷害,作為修者,他本該五臟強韌,可是他的心肺卻有暗傷,不可修復,不會痊癒,甚至看不出任何問題,只是疼,只是咳嗽。

  「系統,目前的任務,就是成為西洲魁首是吧。」凌瑾晞再次確認。

  當年他重傷醒來,便有了那麼一個東西。

  也幸好有這麼一個東西,才能讓他混亂的記憶,能有那麼一點線索。

  「是噠,大大,您就是因為穿越前的記憶和穿越後這個身體的記憶融合得不太好,所以才會記憶混亂,咱們只要做完了西洲魁首這個任務,就能拿到九息服氣之法,那個法訣可以修復所有傷勢!」系統暗暗為自己抹了一把淚。

  作為系統,它一定是混的最差的。

  別的系統是指揮宿主,到了它這兒,它得哄著宿主。

  遙想當年,它也曾操控無數宿主為它當牛做馬,只需要讓那些宿主得到一部分他們命中注定本就有的東西,就能輕易拿捏他們。

  可如今這位,咳咳咳,雖然他忘了,但是他也變強了。

  強大到連繫統都必須對他客客氣氣。

  當年凌瑾晞離開血肉地宮,他和季微涼其實都一樣,受到了那個詭異神殿的精神污染。

  季微涼堅信自己會死,所以獻祭自身,凌瑾晞也因為神諾的連接,幾乎死去。

  即使凌瑾晞體內有巨量的神力,那些畢竟沒有被他煉化,當他神魂中的神諾開始破碎,那些神力也會暴走——他會變成一個瘋狂而詭異的怪物。

  可憐的系統用盡了所有能量,才勉強將那神力壓制。

  反正最後,系統和這個世界都九死一生地熬了過來。

  系統反正是再也不敢和凌瑾晞擺什麼系統的人架子了,未知神力失控,那它即使逃回去,所有與之相關的也要被一鍋端的。

  宇宙法庭,非法神力泄露罪,可不會管他們無辜與否,他們放出來的,那麼他們就有罪,不需要什麼證據和理由。

  可憐的系統,已經不指望完成任務之後升職加薪了。

  它只求趕緊搞完任務,確保期間不會發生神力泄露的事故,不要讓它上宇宙法庭就好。

  現在凌瑾晞就是它的主子,不僅掌握著它的生殺大權,還能決定它全家老小要不要蹲局子……要是可以,系統寧可自己爬出來給凌瑾晞打工,外加天天三炷香求他神力穩定!

  「這樣啊。」凌瑾晞一根手指抓了抓下巴,「可是我總覺得你在隱瞞一些事情呢。」

  「大大!大大啊!」系統瘋狂心虛,「你想想你多聰明啊,聰明英俊,天賦卓絕,我有什麼能瞞得過大大你的!

  我,男主系統,永遠忠於我的男主大人凌瑾晞!絕對不敢背叛!」

  系統就差拍胸脯表忠心了,凌瑾晞只是狡黠地笑笑,「你只要保證不對我說謊就好,怎麼?你的忠誠不包括誠實麼?」

  「……當然,包括。」系統心慌慌。

  「那麼你把剛才的話再說一遍。」

  「九息服氣之法,可以快速治癒所有傷勢!」系統急急開口。

  「明白了。」凌瑾晞壞笑著點點頭,他一直知道自己的記憶有問題,但是問題在哪兒?

  這個系統一直跟著他,卻一直不肯對他說太多關於他記憶的事,逼得急了,才讓他去參加魁首大比。

  其實,凌瑾晞並不在乎什麼記憶。

  記得也好,忘記也罷,那都只是過去,他要什麼,只能由他自己決定。

  凌瑾晞坐到書桌前,開始今天的學業,他的學習進度和很多人不一樣,他也沒空和那些人浪費時間,他自己有空就去聽課,沒空就自己自學,反正對他來說都差不多。

  「西洲魁首……凌家……」凌瑾晞笑笑。

  他是一個穿越者,但是他沒興趣做任何的代替品,他就是他自己。

  做所謂的凌家小少爺是有風險的,家族既是助力也會成為束縛。

  不要那助力,才能擺脫那束縛。

  凌瑾晞想,或許,他可以完全靠自己,當上西洲魁首。

  反正又不是沒有人那樣做過。

  不過那個人是誰?

  他好像也忘記了。

  此刻被忘記的女王蜂爬出了血肉宮殿,她又變回了成人的形態。

  透明的翅膀煽動,她無聲飛行。

  歸雨之地一片寧靜祥和,溫泉谷還在水底,爸爸媽媽沒有回來找她。

  女王蜂沒有哭,也沒有鬧,她很平靜的飛向太陽。

  魔界之主,之前媽媽和爸爸有說過,那麼只要自己成為魔界之主,那麼他們總一天會回來,會看見自己……

  但是被忘記的,又何止是凌琳?

  枯風山,萬仞死海旁,季微涼看著涌動的海水滿目蒼涼。

  「在看什麼?」一道男聲在她身旁響起。

  「看海,之前這裡的海水是靜止的,但是,果然,海水的波瀾很美。」季微涼疲憊地靠在自己的膝頭。

  「你很累?」那人坐到季微涼身旁,陪著她。

  「嗯。」季微涼的聲音帶著鼻音,「我以為,死亡,會是終結……」

  「死亡啊,其實忘記本身就是死亡的一部分。」那人的聲音很溫柔,很適合這海風。

  「我之前一次次被洗去記憶……有很多東西,我曾經很想忘記,後來發現,記得也沒關係。」季微涼並不在乎記得還是忘記。

  「那現在呢?對你來說,真的沒關係麼?」那人問。

  「嗯,真的沒關係了,我已經做了我能做的一切,甚至超出了我能做的一切,我無愧於任何人。」

  「真的嗎?」

  「就算別人覺得我錯了,那我也認了。」季微涼笑。

  「那你可以走入萬仞死海,如果你真的再沒有任何想法,那麼即使神諾也不能束縛你。」

  是的,季微涼這次真的死了,她該融化在萬仞死海中,變成萬仞山神子的神力來源。

  可是神諾卻還存在,神諾牽扯著她的靈魂,讓她只能一直在這裡徘徊。

  「呵!你想看?那成全你好了。」季微涼懶洋洋地站起身,拍了拍衣裙上的沙,走向昏黃的萬仞死海。

  浪花後退,潮汐避讓,她走一步,海水退一步。

  她走了好久,久到身旁的海水高過她一倍有餘,她回頭,視線所及,海水自然避讓她的歸途。

  站在海邊的人無聲顫抖,這力量……這是……

  季微涼微微歪了歪頭,不緊不慢地走回海邊,坐回自己剛剛的位置,就像剛才攪動滄海的人不是她一樣。

  這裡是枯風山,這裡沒有日夜,自然也無所謂時間。

  「他……」

  「你在這裡多久了?」季微涼搶先問道。

  「……很久。」

  「我是季微涼,你叫什麼名字?」

  「吾名,千風。」

  「千風?」季微涼抬起頭,看向那個人,「上古關於千風的記載有兩個人,一個是始元祖神,據說始元祖神有一個名字就是千風。」

  「是嗎?」

  「千風涌動,始元祖神割陰陽,化世眾生。」季微涼讀了很多書,史書神話自然也知道不少。

  「很有趣。」

  「還有一個,就是萬仞山的山神,據說就是被始元祖神殺死,從那以後,只有萬仞山的神子才能修煉神力。」

  「那你覺得我是誰?」千風笑問。

  「我懶得猜,你是誰都不重要。」

  「你要是猜對了,我可以放你出去。」千風蠱惑道。

  「呵?放我出去?出去繼續殫精竭慮,天天和人鬥智鬥勇?那我還不如留在這裡發呆呢。」季微涼索性坐在沙灘上,伸直雙腿,看著昏黃的天幕。

  「外面真的沒有任何東西,值得你在乎的了嗎?」

  「人都會死,人都會有遺憾,遺憾和死亡,本就是人生的一部分。」季微涼並不在意什麼千風不千風的,她也不想出去。

  這個世界本就不是她的世界,為了這個世界的存續,她已經做了太多太多事了,其中不乏她不喜歡的事。

  「呵,你比我更像別人心目中的神。」

  「你也確實不像個神。」季微涼閉上眼,「我困了,你可以離開麼?」

  「作為女人,沒有人教你禮儀麼?」千風皺眉。

  「作為男人,沒有人教你禮儀麼?」季微涼冷笑。

  「……」

  「要麼你自己滾,要麼老娘拉你去萬仞死海里玩兩圈。」

  「你以為我怕你?」

  「笑死,我都死了,你覺得我會怕你?管你是哪門子的神鬼,對你客氣點你還真以為自己是盤菜了?」季微涼看不順眼這玩意兒,發自內心的。

  人和人很講一個眼緣,毫無疑問,季微涼更是其中的佼佼者。

  喜歡就是喜歡,討厭就是討厭。

  季微涼要是討厭一個人,那是一個眼神都不想落在那個人身上。

  今天心血來潮和這人說了幾句話,結果更加確定了,她寧可永遠在這裡一個人發呆睡覺,也不想和這人多相處。

  說完季微涼也不怕這人動手,這輩子,季微涼打架就沒有怕過!

  「你太放肆了……」千風眯起眼,從未有人敢對他如此不敬。

  「那你再殺我一次咯。」季微涼無所畏懼。

  「那就成全你。」一擊落下,無聲無光,季微涼也消失在沙灘上。

  與此同時,一道金色的神力猛地在千風胸口炸裂。

  神諾還在,季微涼身死,那麼神諾就會保護季微涼的神魂,任何傷害季微涼神魂的,都會招來神諾的反擊。

  千風捂住胸口,「哼,我就不信,你能搭上所有神力!」

  好吧,當天晚上,凌瑾晞就病得更重了,凌瑾晞願不願意用全部神力去給季微涼找場子不好說,但是神諾一定會。

  神諾的存在,就是凌瑾晞對季微涼的承諾,如果它違背了那承諾,那麼它也會消失。

  而那詭異神殿中的神力本來就沒有意識,神諾就像一隻小老鼠,但是那小老鼠卻可以指揮自己體重萬倍的金毛……

  啊,不,現在那神力不是金毛了,那是小老鼠體重十萬倍的大藏獒。

  從本質來說,凌瑾晞的身體會那麼糟糕,就是系統對神力的壓制有限,只能以凌瑾晞自己的身體堵住他神魂泄露的縫隙。

  而凌瑾晞的身體,最深邃的,最能壓制神力的,就是凌瑾晞的心臟。

  當神力減弱,他的身體,反而有可能會慢慢好起來。

  受傷的季微涼唯一的選擇就是逃入萬仞死海。

  好吧,她本來就想進入萬仞死海。

  作為一個穿越者,就像她自己說的,她已經做了太多太多,她太累太累了,她只想回到自己的世界。

  通過幫助這個世界的天道,她尋找了幾乎所有地方,修者界,沒有,魔界和妖界和修者界差異應該不大,而且天網和天道都給了她回答,對穿越者的事一無所知。

  那麼穿越相關的到底是什麼?

  是什麼讓她來到這個世界?

  是妖刀麼?

  不,是山。

  凌瑾晞往返於兩個世界,是季微涼親手促成,親眼見證的。

  而那媒介,就是神力和萬仞死海。

  當初凌瑾晞化身祭壇,季微涼賭了一把,她在那個祭壇上獻祭了自己。

  果然她通過萬仞死海將凌瑾晞的身體送到了另一個世界。

  一開始,季微涼也覺得那個世界只是個幻境,直到她一次次進入那個世界,與哪個世界的凌瑾晞的父親交談。

  「這個世界上什麼是假的呢?我年輕的時候也很在意,什麼是真的,什麼是假的。」彼時的凌父如此說。

  「作為一個教授,我以為你會很在乎真假。」季微涼對他的說法很感興趣。

  「年紀大了就會明白,自己相信的,就是相信,不要太在意真假,就像愛情,說真的,它有太多假的,說假的,又太多人努力希望它是真的,你說我們的世界是幻境,那麼我們正在經歷和感受的是什麼?即使這一切真的是假的,但是對我們來說,這個世界就是真的。」

  啪啪啪——

  季微涼鼓掌,「謝謝你,解開了我最大的疑惑,你可以提出一個願望,我會盡力完成。」

  傲慢,作為修者的傲慢,不知何時,已經影響了季微涼。

  「我的願望?我沒有什麼願望需要別人實現的。」凌父搖頭。

  「要我離開凌瑾晞也行,我可以洗去他關於我的記憶。」

  「好吧,說到這裡,我希望你能尊重你自己,也能尊重瑾晞。」

  「我以為,你會更討厭我,一個莫名其妙的人,莫名其妙的打亂了凌瑾晞的人生……」季微涼很意外。

  「不止一次吧,如果不是因為你,他早已離開我們了,他是我的兒子,但是他也是一個獨立的人,他愛上你了,雖然他自己都還懵懂,但是我知道,他是真的很在意你。」凌父頓了頓,「你說,他本來是另一個世界的人,那麼你就是他和那個世界,最後的紐帶,如果一定要說什麼心愿,那麼我希望你給他選擇的權力。」

  「……」

  「讓他選擇,是留在這個世界,還是回到那個世界!這就是我的願望!」凌父目光灼灼。

  作為一個師長,凌父看了無數人的人生,他深刻的知道,選擇,才是人生最奢侈的東西。

  「那是一條不可兼容的路。」季微涼搖搖頭,「他遲早要回到那個世界。」

  「是嗎,那抱歉了,我,強人所難了……」凌父苦笑。

  「不過我可以試試,雖然,會有代價。」季微涼其實也很好奇。

  「如果太麻煩了,那就不要為難你自己。」

  「不,為難的是你們這個世界的人,他的神魂和這個世界的時間不一樣,就靈魂而言,他不老不死……」季微涼嘆息,「他即使身體死去,他的靈魂也會留在這個世界,直到他的神魂恢復到足以回到那個世界。」

  「那,大概是多長時間?」凌父想想就無法呼吸,自己的幼子,為什麼要承受那樣可怕的痛苦。

  「按你們的時間,快一點千把年,慢一點幾千年。」

  「……那他……」

  「他在這個世界的記憶和意識,對他回到那個世界,本就是多餘的,他會變成這個世界的噩夢,就像百慕達三角那樣的東西。」季微涼很平靜,平靜到近乎冷漠。

  凌父閉上眼,深深呼吸,慢慢起身,跪倒在季微涼麵前,「我之前只是擔心著自己的孩子,但是現在……我求求你,求求你,不要讓他傷害這個世界。」

  「吞噬靈魂,會是他的本能,那時候的我,很可能沒辦法再幫他了……說實話,我快死了,這是我最後一次來這個世界。」季微涼沒有說謊,能修復神魂的,最簡單的就是其它神魂,這不是她能左右的。

  「所以啊,我們都是有靈魂的人,這還不足以證明這個世界的真實麼?」凌父站起身,「只要你可以改變這樣的局面,我也會竭盡全力,幫你回到你自己的世界。」

  「我?我都快死了……」季微涼苦笑。

  「只要你有辦法救下我的兒子,救下這個世界,我就會有辦法救你!」凌父如此確信。

  「救他其實不難。」季微涼的腦子飛速運轉,「我可以用他在那個世界剩餘的神魂補足,但是他這個世界的記憶,就會融入其中,再也無法分離。」

  「那些都是他,不是麼?」

  從神魂的角度來說,確實都是凌瑾晞,從頭到尾不論在哪個世界,記得或是忘記,他的靈魂依舊是那個靈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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