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九章 想要

  她很香，帶著月光的味道，混著塵土的疲憊。

  凌瑾晞眨了眨眼。

  他腦子裡一片混亂。

  這是什麼？

  為什麼會是她？

  不不！

  他在做什麼？！

  凌瑾晞猛地鬆開手，少年醒來，他藏著無數秘密的靈魂睡去。

  季微涼一下子掉到地上，她無所謂地甩甩頭，咔咔的骨節響動。

  她其實有些惱火，心裡覺得自己受到了侮辱，明明是凌瑾晞用魂力壓迫她親近，卻在她示弱後丟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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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渣男。

  真是叫人噁心的渣男！

  季微涼自己拍拍大氅，站了起來，一把推開，「凌瑾晞，你個混蛋。」

  「……你不應該解釋一下嗎？」凌瑾晞一臉懵。

  「解釋什麼，有什麼可解釋的，你知道什麼？」季微涼氣呼呼地跑去看那幾個小崽子。

  五個崽子只剩下三個了，短時間內，她無法再舉行儀式。

  凌瑾晞也懶得自討沒趣，看了一圈四周，不由心生疑竇，這地方不像未央學宮，那這是哪裡？

  抱起只會啊巴啊巴的小崽子，季微涼走回凌瑾晞身邊，「看什麼看，回去了！」

  季微涼一跺腳，傳送法陣凝聚，很快，他們回到了宿舍。

  「……你，到底是什麼？」凌瑾晞心底發顫，一般的人怎麼可能有這樣的傳輸法陣，她甚至不需要用陣盤。

  「我？我是妖怪啊！你去告訴左未央啊。」不能徹底擺脫神諾，季微涼很惱火，這種惱火讓她越發不講道理。

  凌瑾晞不想和她說話，但是不說就好了嗎？他現在難道真的要去舉報她？

  季微涼才不管凌瑾晞想什麼呢，她丟下那三個小崽子，怒道，「還看，看什麼看，你們最好趕緊給我想辦法，不然我拿你們燉湯吃。」

  凌瑾晞在一旁皺起了臉，他沒想到，這傢伙開口說話後，竟然會那麼離譜。

  拉低兜帽，季微涼側身躺上了凌瑾晞的床，「都給我滾，再煩我，砍了你們！」

  季微涼就是在無事生非，她就是生氣。

  辛辛苦苦布陣，一切本來都好好的，她本可以躲在天網中，穩坐釣魚台，坐看劇情推進，看男女主斗到最後。

  結果卻被那所謂的神諾束縛，她不確定在自己的影響下，劇情到底到了哪一步。

  如今赤虹尊者已經被她搞廢了，赤虹界也被她拿去獻祭了天網……

  吸了一口氣，季微涼讓自己冷靜下來，她或許不用著急，男主凌瑾晞看來還很小，她應該有足夠的時間。

  角落裡，慕涼歌和明朝羽化身的小崽子看著凌瑾晞走遠。

  果然，等凌瑾晞離開，季微涼又會慢慢石化，她根本不算活人，也不是死人。

  「怎麼辦？季微涼那個瘋子，如果她選擇活下去，天網就會一直有弱點。」一個小崽子看嚮慕涼歌。

  「我們三個要的東西不一樣，各取所需吧。」明朝羽笑了笑。

  「……你的意思是。」

  「等季微涼完全石化，我們就把她帶回祭壇，你可以奪取她身上剩下的天網，我可以奪取她的氣運，而慕涼歌，他也可以奪取季微涼的血肉，復活自己。」

  「那季微涼怎麼辦？」

  「哪有什麼季微涼，季微涼早就死了，它不過是一頭妖獸。」

  「可是人數不夠，如何能開啟祭壇？」

  「那就再加上她的魂魄好了，反正她身上還有另一個人的神諾……」

  經歷那場大戰，每一個能走到今天的人，都是足夠殘忍的人。

  季微涼側身睡著，似乎毫無感覺。

  是啊，她會在離開凌瑾晞後慢慢石化，但是是慢慢，而不是立刻。

  她的眼角沒有笑，她的嘴角依舊冷漠，但是她的神在笑。

  這十年裡，她不得不和這些傢伙在一起。

  不同於季微涼，這三個都是帶著執念踏入天網獻祭的人，他們本來本來並不熟悉，但是離了季微涼，他們都會第一時間歸於天網。

  寄生於季微涼，恐懼著季微涼，被迫服從於季微涼。

  若說那些人不想殺了季微涼，季微涼自己都不相信。

  可是那又如何？

  有用的敵人也可以用，無用的隊友依舊無用。

  季微涼閉上眼，她不害怕。

  不害怕任何的算計，更不會害怕所有的小人手段。

  一個可以擔負命運，可以對抗命運的人，怎麼可能害怕這些小把戲。

  凌瑾晞跑到了鏡湖，他大口喘息著，心疼得就像會在下一秒碎掉。

  他不安又悲傷，淚水簌簌落下，而他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

  「為什麼？為什麼我會那麼難過，就像……被背叛了一樣……」

  風吹過層林，類似那漆黑妖魔身上的味道，微甜，微涼，微微的勾著人心痒痒。

  看著結冰的鏡湖，凌瑾晞席地而坐，他抓起一把雪，擦了擦臉。

  毫無疑問，那個漆黑的妖魔很危險，既暴躁又兇惡，它，不，她很糟糕。

  凌瑾晞討厭那樣的女孩子。

  可是討厭，不代表會看她陷入險境。

  凌瑾晞咬著唇，涼風掠過他白皙俊美的側臉，舔舐他滑落汗珠的下顎。

  凌瑾晞在思考，思考自己的人生。

  他有自己的計劃，他會在十九歲成為西洲的魁首，他會在二十九歲完成自己的目標，成為天下兵主。

  然後他只需要一直努力下去，他的劍道就會像越州的武道一樣傳遍天下。

  他要一直努力下去，他要……

  他的一生，必須按他的劇本走，他要獲得絕對的勝利……

  可是如果這裡面有一個妖魔呢？

  那個沉默著坐在湖邊，看著水中月影的妖魔，她眼中的月亮，有桂花樹麼？有小兔子跳來跳去麼？

  凌瑾晞的夢想真的不可以有她麼？

  「我其實很喜歡寵物……很喜歡……對，就把她當成寵物好了。」凌瑾晞笑了，他想起了她，她任性又暴躁，冷漠又凶，這樣的寵物，卻是他想要的。

  「我，所有想得到的東西，都會得到。」凌瑾晞抬起頭，野心這種東西，在他臉上卻那麼溫柔。

  人這一生，善待別人的前提是善待自己，凌瑾晞不過是想要一隻寵物。

  是啊，他不過是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