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八章 神諾對抗

  季微涼的手放在小崽子身上，淺藍的光溢散。

  既然神諾捆綁了季微涼和凌瑾晞的靈魂，那就讓神諾去捆綁別的東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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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刀，就是用來斬斷的。

  既然她是妖刀之主，那麼，這世上，沒有可以束縛她的東西。

  抬起凌瑾晞無知無覺的手，季微涼傾身向前，十指相扣，灰藍的光亮起，那是凌瑾晞的血，唯有凌瑾晞的血，可以破開季微涼這一身的石甲。

  「真巧，我剛準備好，你就送上門來了，也對，只要有你在，我做的事，總是會順利不少。」只可惜，凌瑾晞對她來說也是一種束縛。

  當兩種血混合，滴落在小獸身上，這場關於神諾的戰爭，徹底開始了。

  季微涼和凌瑾晞身下，灰藍的光芒交纏流轉，很快，一個傳送陣成型。

  旁邊床上的小崽子們，不知何時，已經醒來，一個個接連跳入法陣。

  一手抓著凌瑾晞的手，季微涼另一隻手抵在凌瑾晞胸口。

  少年閉著眼，仰頭被推倒在法陣中，髮絲輕舞，少年沉入其中。

  季微涼亦隨之撲入法陣。

  乍一看，季微涼就像撲進了少年的懷裡，實際上，她一點也不想多碰他，已經決定了分開，就應該分的乾乾淨淨。

  終於，光芒散去，靈石燈亦熄滅，宿舍恢復了黑暗。

  千里之外，沉睡的血肉地宮終於再次等到了拜訪者。

  五個英魂，面目模糊，立在法陣五角。

  法陣的中心，凌瑾晞昏迷，季微涼側坐。

  隨著歌謠一般的咒術被唱響，凌瑾晞身上的藍色一點點爬上季微涼的身體。

  少年的靈魂痛苦地想要掙扎，然而他甚至連皺一下眉都做不到，而這，對季微涼來說，不過是最微不足道的日常。

  「季魁首，你想好了嗎？這個法陣，不一定能徹底解開神諾，而你，一定會失去很多很多。」

  「我失去的只是束縛和痛苦。」季微涼漆黑的身體開始發光，灰色的靈力越來越亮，終究變成純白。

  當月光一樣的靈力，徹底照亮血肉地宮，法陣邊緣模糊的人形開始具象。

  就在所有人都以為要成功了的時候，凌瑾晞身上異變再生。

  本不該有任何反應的少年，突然彈起腰身，大口大口的喘息，季微涼壓制不了凌瑾晞的魂魄，神諾就會以凌瑾晞的意志為主——因為他才是這個諾言的付出者。

  「神諾太強了，快停手！」

  「停不了了，奪了我們就趕緊跑。」

  「可是……」

  「沒有什麼可猶豫的，季微涼說的對，越州付出一切換來的天網，不能永遠系在她身上。」

  兩道光沖向季微涼，帶著未徹底模糊的魂魄……

  怪只怪季微涼，當年她是越州天網的陣眼，天網能匯聚，靠的就是她。

  若是凌瑾晞沒有回來，這一切都沒有問題，她會永遠存在，存在於修者頭頂的天道中。

  然而凌瑾晞回來了，他好好的活著，他的神諾還在，這十年，神諾一直在干擾季微涼的沉睡，她被一點點的拖出天網，終於，變成了如今的模樣。

  凌瑾晞的神諾是，『我願意為她承擔一切。』

  按神諾來說，凌瑾晞即使忘記了一切，他也會通過神諾，慢慢侵占天網，成為天網的主人。

  願意承擔一切，就是能夠獲得一切。

  凌瑾晞承擔季微涼所有的傷痛，也會得到季微涼傷痛後面的力量。

  凌瑾晞許諾自己的生命，他不死，季微涼不死，那麼他活著，季微涼也會慢慢復活。

  這就是萬仞山的神諾，只要靈魂足夠強大，他的諾言，就是規則！

  即使強大如季微涼，也只能一點點被拖出天網，凝聚為實體，然後一步步走回他的身邊。

  這見鬼的命運。

  季微涼無可選擇地趴在凌瑾晞的身上。

  神力的溢出，開始無差別的攻擊。

  這是凌瑾晞的本能，他本能地履行自己的神諾。

  「他的靈魂變得更強了，我無法壓制他了。」季微涼艱難地開口，不知為何，凌瑾晞雖然修為廢了，但是靈魂卻強了太多太多。

  而神力，只受靈魂強弱影響。

  季微涼翻了個白眼，乾脆抬起手臂，壓著凌瑾晞的脖子，準備用蠻力把他壓回去。

  下一刻，凌瑾晞睜開了眼。

  藍色的火焰燃燒在他的眼眸，那是他的靈魂之力，是季微涼無法壓制的存在。

  「混蛋！」伴隨著季微涼的怒喝，凌瑾晞將她橫抱在懷中。

  此刻的季微涼可是半人半天網，這世上不可能有任何東西承受得了她的重量。

  然而凌瑾晞卻一把把她抱了起來？！

  這是什麼鬼！

  怎麼可能有人抱得起一個世界？

  「凌瑾晞！」季微涼生氣了，她討厭被人支配的感覺。

  少年的斜了她一眼，下一刻，整個法陣都開始燃燒。

  他的諾言，即使他已經徹底忘記，靈魂依舊會履行下去。

  「天網不該繫於任何一個人！」季微涼顫抖著，她現在是石頭，她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顫抖，她斟酌著靠進凌瑾晞的懷裡，「至少我們之間……不要天網，不要其他人……」

  季微涼滿心不甘，但是此刻的凌瑾晞並沒有神志，他的靈魂不可馴服，為了天網，季微涼選擇了讓步。

  金石一般的肌膚開始變得柔軟，她冷漠模糊的臉，也慢慢變得柔和。

  小心翼翼的指尖，滑過少年精巧的下顎，季微涼仰起頭，親了親，「這裡好冷，我們……我們放開天網，回去睡覺好嗎？」

  她服軟了，為了越州，為了自己，為了她一路走來的一切一切。

  月光如同有了聲音，月亮如同落入了懷中。

  冰藍色的靈力，如同雲水交接處。

  凌瑾晞冷靜下來了，或者說，神諾冷靜下來了。

  不考慮天網，光是半石化的季微涼就有數千斤重。

  而凌瑾晞卻可以一抬手就把她抱起來，這感覺真是恐怖又意外。

  看著凌瑾晞還是不肯放過，季微涼的眼角抽了抽，只能忍著脾氣，雙臂環住他的脖頸，湊近那燃燒的藍色火焰。

  「我好冷。」她的額頭貼著他的胸懷，她的碎發蹭著他的喉結，她晃悠著小腿，她縮起肩膀，把自己埋進他的懷裡。